灰衣服汉子说:“你们去而复返,是什么缘故?”
郑参军说:“我都说了,此为机密之事,只能与你家元帅说,各位大人,这里都是门包茶水,你们只管引荐到元帅,俱各有好处。”
那灰衣服汉子说:“你也是个参军,这等痴人疯话,你若再没有一句实话,你就不需要讲了。”
说罢翻手出现一柄柳叶大小的刀,迅若奔雷,手掌底边一撞郑参军的胳膊,柳叶刀已经刺到郑参军的左侧腋下极泉穴,郑参军左臂如遭雷击,同时心头剧震,一口血涌上来,却上不上下不下,恶心极了,几欲昏死,却又昏死不过去,实在受不了,连忙说:“我说,呕呕呕呕呕”同时跪了下去。
蒋力夫看着郑参军,却也不敢动,明显这个灰衣服汉子是用的江湖手段,不过极为冷静,想必是极为严密的组织训练出来的,小的组织,一般都咋咋呼呼,好招拢人气,只有大的道门,或者世家,底蕴深厚,子弟训练中,冷静比冷酷无情要重要得多。
这种手段,比起战阵厮杀,有所不同,蒋力夫并无克制的手段。
蒋力夫只能去扶住郑参军,想要帮他拍拍胸口,但是刚刚轻轻抚摸,郑参军又一口干呕,连忙说:“老蒋,莫要动,莫要动。这位大人,可否放开禁制,实在是太过难受。”
那个灰衣服人也不说话,红衣服女子说:“先回答!”
郑参军又喘了几口,说道:“好,好,我说,我家大人,说元帅大人苦战艰辛,愿意再拿出大仓一成交好大帅。”
那灰衣服又问:“这些东西都给过谁了?”
郑参军说:“嗯,给了四片金叶子给赵都头,两片金叶子给那位小哥。”
赵都头和那个卫兵立刻跪下:“米指挥,我等并未徇私,这两个人言辞恳切,又是刚刚从大营出去的,职部这才按照规程通报。”说着各自把金叶子拿了出来。
米指挥说:
“这些去跟刺奸说罢,你们两个现在被解除职务了,小谢,通知帅府,派新人来换防,让刺奸派一个百人队,再调一个百人队的弓弩兵,扣下所有的人。”
那个被米指挥叫做小谢的小道士,按下通话器:
“鹰嘴岩,我是西门,米指挥在此,让我通知帅府,派新人来换防,让刺奸派一个百人队,再调一个百人队的弓弩兵,扣下门外所有的南大仓一个百人队,赵都头被解除职务,报告完毕,请回话。”
接着,小谢继续喊着:“鹰嘴岩,我是西门,米指挥在此,让我通知帅府,派新人来换防,让刺奸派一个百人队,再调一个百人队的弓弩兵,扣下门外所有的南大仓一个百人队,赵都头被解除职务,报告完毕,请回话。”
这时候,有一个声音传来:“请米指挥讲话。”
米指挥拿过通话器:“我是米三妹,情况紧急,请速办。”
那边声音沉默了一会,有一个声音传来:“已经和二道岗传达,他们接防西大门,毋好德千户半刻钟内抵达。你们交接的时候,两方同时与大本营通话对证。”
米指挥说:“收到,完毕。”
小男孩给米指挥端来一个胡凳,米三妹坐下了,那个赵都头连忙说:“米指挥,我冤枉。”
灰衣服汉子说:“玄义军里面讲证据,讲真相,不会冤枉你,也不会放纵错误。你不要心存侥幸,最重要的是讲真话。方才我拿下此獠,你们也按照规矩警戒的,操练也还算精良,今上仁慈,我们也会实话实说,只是你私收贿赂,坏了军纪,要看今上和元帅如何责罚。”
【注:此獠,音cǐliǎo,“獠”的意思是面貌凶恶和夜间打猎,出自于《说文》“獠,猎也”。此獠是一个惯用组合,多数用于骂人,但是相对文雅,不是很市井粗鄙。】
赵都头点点头:“某知罪了,哎,旧习陋规,私想未察,还带累了一班弟兄。”
米指挥问郑参军:“你刚才说什么?愿意再拿出大仓一成交好大帅,是什么意思?这些东西,又是什么意思?”
郑参军说:“就是字面的意思。”
这时候那个小男孩说:“三妹姐,我方才在里面和今上还有涂元帅在一起,你方才不在的,他们刚才进去说要给咱们三成,换咱们的军器战具,还有什么结盟之类的。”
米三妹说:“那么今上咋说?”
小男孩说:“今上说,要让他们交出南大仓,他们可以带点东西走,如果不交出南大仓,明天就灭了他们。”
小谢在旁边说:“肖大人,我们方才接到的传达是,南大仓意图自立为王,与其他十二仓勾结,并已经与蒙元勾结,他们窝里反了。”
小男孩脸色有些挂不住:“额,对不起,参军传达的时候,我不在场,意思听的不明白。你说的这些,原也是有的,只是,我,没有记清楚。”说完低下头,眼泪都滴了下来。
米三妹看了看小男孩,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宝,别难过,今上让你做亲随,原是好心看待与你的,并无苛刻之意。你瞧,参谋部已经跟相关作战职司说明白了。你只需要多看多学多练习,一定会有长进,今上一定会高兴的。以后让你娘也放心。”
小男孩点点头,但是泪水还是在滚滚流淌着。
米三妹又回过头问郑参军:“你们勾结蒙元了?”
郑参军脸色败坏:“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好歹也是一个通使,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米三妹又问:“你们怎么勾结蒙元的?”
蒋力夫说:“这位指挥,你们岂可如此草菅人命?偏执一词?我们也是宋军,我们也是汉兵,我们想要交换武器,也是抗击蒙元......”
米三妹想了一下,断然道:“不对,今上何等烛照万里,你们必然说谎了。我好言跟你问,你老老实实回答,或许饶过你们,否则断然不与你们干休。你们怎们勾结蒙元的?”
蒋力夫骂道:“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判断我们说谎了,我们只是想交换一些武器。”
灰衣服汉子一脚踢到蒋力夫膝盖外侧下方,蒋力夫只觉得一阵闪电麻痹了一般,醒过神来,已经躺倒在地上,左腿还在抽筋。
米三妹问:“你们两个,谁先说出来,我就饶过谁。”
赵都头这时候插言道:“米指挥,在下鲁钝,你如何知道他们撒谎呢?”
米三妹说:
“你们呀,看来真是今上说得对,要好好进学。
我从玄义号上过来,这里的情况虽然不清楚,但是关冲崖的情况很是明白,今上在商量明日做海中战器,并没有对大仓发动灭绝战的意图,关冲崖我们占优势,但不是绝对优势,咱们的战力很高,但是我们的兵力太少。
反过来看看,崖山十多个大仓,本是宋军汉兵,今上为人慈爱宽厚,嫉恶如仇,若是没有大恶大非,今上绝不会灭绝战,如果今上要发送灭绝战,而且明日就打,必然是南大仓已经触犯了今上的底线,而且这个底线,南大仓是有可能自己选择改过的。
这种底线是什么,当然是也只能是投降蒙元,甚至联合蒙元,如果联合了蒙元,必然会攻击我玄义军。
你说说看,现在......”
蒋力夫挣扎辩解道:“我们只是罗大人想拥兵自立,其他十二仓都这么做了,我们还奉着大宋的国号呢!”
米三妹扑哧一声笑了:“好一张利嘴,玄义军组军的时候,我们只杀了一个反水的统制官,其他统制官我们没有杀过吧,只是让你们自生自灭,都是统制官了,还不懂庙算吗。
实话告诉你吧,玄义号当初独身一条船,连船帆被烧光了,战兵连一百都不到,上百条船围追堵截,今上就带着我们,就敢狙杀伪元的都元帅张弘范。
你们南大仓,区区一万多疲兵,若是没有犯了忌讳,今上杀你们都算脏手。
你们手里有没有流过汉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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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庙算——自夏朝开始,国家凡遇战事,都要告于祖庙,议于庙堂,成为一种固定的仪式。
帝王在庙堂占卜吉凶,祈求神灵护佑,以巫术假托神的旨意,迫使人们进行战争。这是“庙算”的原始形态。
春秋时期,以信天命和先祖崇拜相结合的宗教观受到冲击,“庙算”已发生了革命性的变革。
“庙算”只存在了古老的形式,实际上已成为在庙堂召开“作战会议”、研究克敌制胜方略的代名词了。
曹操在注《孙子》时说:“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计于庙堂也”,张预注《孙子》中也说:“古者兴师。命将必致斋于庙.授以成算,然后遣之”。
“庙算”是人们认识了这种活动的本质属性之后,将其形式与内容相结合进行的高度概括,因而可以说,兵家把“庙算”作为战略概念使用的时候,已经没有丝毫香火气味了,而成为一次理论升华,可以称为兵棋推演,沙盘推演等参谋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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