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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很快到来。校园里的女孩子们,纷纷穿起了裙子。
我的衣柜里,只有一条从来没有穿过的白裙子。
一次逛街时,远远地就在橱窗里看见了它,穿在模特身上,线条、颜色、面料、长短,无一不恰到好处,我看着它,心里生出了极强的渴望——我一定要拥有它,一定。
我跟同学去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一个月下来,终于买下了它。
可那之后,我没有穿过,它一直躲在我的衣柜里,不见天日。
原因,恐怕还是深藏在骨子里的,对于自己平凡的自卑吧。
大学里总是流传着这样那样的口号,大一的女生娇、大二的女生俏、大三的女生拉警报、大四的女生没人要之类。
直到大一的尾声,寝室里的几位姐妹,纷纷有了固定的护花使者。
于是,我就显得越发寂寞。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自习、一个人逛街、一个人上网。
其实我已经很少去网吧上网了,当没有了期盼的时候,我才发现,网络的确是虚幻的东西。渐渐地,我离开了曾熟悉的聊天室,只是依旧每天查阅邮箱,并打开qq,然而那个头像始终灰着。
上课时,木一依旧坐在我旁边,他的笑容依然那么好看,有时候看着看着,我就想起了圣爱修伯利笔下的小王子——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天真无邪,使人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它。
大学里的恋爱,多半是为了打发寂寞。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女孩子,似乎也都失去了耐心,逐渐散去,除了小美。
“小美说她下周过生日,邀请你来着。”
“哦。”
“你到底怎么想呢,她就是八卦了一点,别的也都还好,难得的是,她一直在等你呢。”
“呵呵,说过几万遍,我并不想谈恋爱呀。”
“无望的等待,不是会让别人伤心吗?”
“我会说清楚的。放心啦!对了,听说明天是日剧专场呢。我陪你去看金城武啊。”
“好。”
2000年,大概每所大学后门都有一条堕落街,街边大小录像厅生意红火,精明的老板们将每周要播放的电影制成传单,散发到了每个班上。
我常去录像厅,有时一个人,有时和木一,偶尔也和寝室落单的姐妹,看着一部又一部或悲或喜的电影,随着别人的故事或哭或笑。也看恐怖片,在纯粹的血腥刺激里,我也会尖叫起来。
银幕上,是当时正流行的日剧《上帝请多给我一点时间》。
镜头变化,灯光迷离,哀伤的钢琴曲中,男女主角似乎总在不停的奔跑、不停的追寻着彼此、不停地误会、不停地错过……
我和木一坐在后排,中间隔着一大袋零食。
镜头中,金城武俯下身,轻轻吻着酒井法子,坐在我们前排的一对情侣,也开始做着亲密动作,他们的头靠在一起,挡住了我的视线。
忽地有些不自在起来。
转头去看木一,却看见他眼睛微闭,似乎要睡着了,身子正向那边慢慢倾斜……
我心中一动,慢慢将肩头移过去,轻轻地将他的头揽到我肩上。
手触到他柔软的头发,又猛地缩回。
他睡着了,均匀地呼吸着,婴儿一般。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荧幕,许久,身着白纱的新娘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哀伤的主题曲响起。
他醒来,猛地一抬头,惊问我:“结束了么?”
我点点头,并揉揉肩,含笑道:“都麻了。”
“帮你捶捶!”他说着,真的握拳轻轻帮我捶起来。
我笑着拨开他的拳头,说:“走啦,都要散场了!该吃饭了!”
小美的生日破天荒也邀请了我,我想大概是木一的关系吧。
说实话,小美条件并不差,家境好,长相也算乖巧可爱。
“木一,坐这里。”小美的死党甲一眼瞟见木一,就把他拉过去,坐在小美旁边的位置。
“送给你的礼物,生日快乐。”木一拿出一个盒子,将它递给小美。
小美惊喜地接过,眼中难掩异样的光彩,口中还说道:“这么客气干嘛。”
生日歌唱罢,蛋糕吃过,小美开始端着酒杯,挨个挨个地敬酒。
连喝了八杯酒之后,小美的脸泛起了红晕。
“小美,少喝点。”死党甲见势劝道。
“没关系。”小美又倒了一杯酒,这下,轮到木一了。
“生日快乐。”木一说。
“不送给我一点特别的祝福吗?”小美直直地望着他。
木一端着酒杯,想了一下,牵开嘴角,笑道:“那就祝你早日找到心中的白马王子吧。”
小美一愣,手里的酒杯一抖,有些许洒落出来。
两人就这样酒杯对着酒杯,僵持着。
“木一!”死党乙嗔怪地扯了他一把,示意他说点别的。
木一没动,平静地看着小美。
“好吧!”小美点点头,眼中似有泪光,她一仰脖,干掉了那杯酒,然后默默地坐下来。
也不过是一个为爱而憔悴的女孩——纵然她曾在班上千般嘲讽我,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同情她。
生日会当场,小美打开了大家送的礼物,我送的是一个普通的小装饰品,偷眼看了一下木一的礼物——一个小小的瓶子,淡蓝色的水,瓶底是几颗氧气珠,里面游着一条极细的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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