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的说法印证了周鸣的领悟。
小虎对语言传承的改进,确实更加适合用在普通人身上。因为这幻境,毕竟是出自于周鸣这样的兽师之手。一个人的智慧与能力终究有限,身为一个长久浸淫野性之道的强大驭兽师,周鸣的确已经很难真正拥有普通人的体验与视角了。虽然在建构幻境之初,他竭尽所能的考虑到方方面面,但是不足之处仍然不可避免。
而小虎,从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的角度出发,却是非常敏感的,很快找到了许多不足之处。
用一句时髦的话来说,这就是用户体验。设计者竭尽所能解决用户痛点,但是用户体验如何,还是由有广大用户说了算。
事实证明,在面向普通人设计传承兽骨这方面,周鸣和陈霆儿显然很不专业,还停留在初级阶段。
但是无可否认,小虎的确是个天才。
他的天才之处在于,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磨练出可观的理性之力,至少比起同龄人来说,实在出色了太多。因为野性太弱,所以只能依赖理性。这个天生的不幸,反而是成全了现在的他。
正是因为这出色的理性,以及影响力极为微小的微弱野性,让他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之后,迅速掌握了驾驭心神的能力。
周鸣知道,他是能看到传承幻境中的那些本质的。那些本质,就是周鸣用理性设计出来的幻境的骨架。只不过,他还没有接触到周鸣的理论,所以无法用清晰准确的语言来表达。
而最为可贵的地方在于,小虎的这种天才是可以达到的。举世的兽师在他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他们达到了,所以他们成为了兽师。而周鸣现在已经清楚的看到,举世的普通人也能做到。
只不过,问题就在于,在周天学府出现之前,整个世界并没有这样的方法,没有人去往这方面研究。
这是阻碍普通人觉醒为兽师的一大阻碍。
另一大阻碍在于普通人本身。他们的野性气息实在太过微弱了,所以就算有很多人其实理性的水平已经达到,野性反而成为了短板。
像是地球人,身上其实仍然有野性,理性绰绰有余,但是绝对不可能成为兽师,就算是那些世代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的土着也不行,因为地球人的野性太稀薄了。
第三大阻碍则是来自于意识形态。这个世界的人坚信成为兽师,乃是源始的恩赐,甚至很多其它物种认为人类亵渎了源始的意志。所以,哀莫大于心死。人们普遍没有那种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的探索开拓的精神。不能觉醒为兽师?这就是命!哪怕是那些底蕴雄厚的兽魂师家族之中,老老实实选择“认命”的子弟也是屡见不鲜,比比皆是。
周天学府的出现,便是要彻底粉碎这三大阻碍!
而直到现在,周鸣的思路终于彻底清晰完整起来。
小虎听到周鸣说要考考他,不禁有些紧张,两只小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
周鸣见状,知道这孩子因为生来羸弱,饱受苦难,所以内心深处很没有自信,甚至有着深深的自卑,不禁一阵的心疼,蹲下身来,微笑鼓励道:“小虎不用怕,要勇敢的接受各种考验!你现在已经是学府里最优秀的学员了啊!你是我和先生的骄傲呢!”
小虎听闻,满脸的不可思议之色,抬头看向周鸣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一些明亮的光彩释放了出来。
他嗯了一声,勇敢的点了点头。
周鸣摸摸他的脑袋,内心沉静下来,开始缔造一个幻境。这一次,他舍弃了一切的冗余,直接塑造了一个逆衍返古的幻境,起点从现在开始,而终点则是周鸣逆衍返古的起点。
整个幻境将是一趟心灵之旅。
心灵逆衍返古,最终直接触及源始。
这实际上就是孩子们的第三们功课――传承。只不过,周鸣终于彻悟,现在已经做出了全新的改变。
而小虎则将成为第一个试验者。
他会成功吗?
周鸣心怀期待,将传承兽骨递给小虎,沉声道:“记住,当你一路抵达终点之时,不要害怕,不要畏惧,那里就是源始的祝福,勇敢的去拥抱它!”
小虎点了点头,习惯性的盘坐而下,手捧着兽骨,然后集中精神,开始去激活幻境。
周鸣看向陈霆儿,神秘的微笑道:“霆儿,注意看他身上野性的变化!”
心灵的逆衍返古开始了。
从现在到那一点源始野性的时间跨度并不长,算起来只有四年时间。
但是小虎的进展很慢,时间一天一天的流淌着。
周鸣和陈霆没有离开,耐心的观察着。周鸣拿出一块生命结晶,不时的将生命精气注入到小虎的身体之中,帮助他维持自身的状态。
变化正在以微弱而缓慢的方式发生着。
小虎的身上,野性开始动了,细微的动,缓慢的动。如果不是长时间的耐心观察,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这样的变化。
这一结果明确的告诉周鸣,心灵的逆衍返古是有效果的。
那么最终,小虎会利用那一点源始野性来激活自身的野性吗?
时间就这样流逝着,眨眼之间十天过去,小虎身上野性气息的波动激烈了很多,虽然其实依旧微弱缓慢。
忽然之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周鸣率先在冥冥之中产生某种感应,感觉到一缕极为细微的源始造化落在自己身上。
那一缕源始造化,源自于何处?
周鸣心里十分肯定,正是那一点源始野性。
就在这时,小虎的身上,一层光华悄然弥漫开。那白色的光华是如此暗淡,如此微弱,在月光下几乎是难以目视,但是落入周鸣和陈霆儿的眼中,却是如此的辉煌耀眼。
“成功了!”
周鸣的心神狂震,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这一刻,他心中的成就感之强烈,简直比他当初自己觉醒为兽师还要强烈百倍万倍。
因为他知道,周天学府直到今天,终于算是成立了。
小虎觉醒了!
这虽然是一小步,但是对于周鸣的梦想而言,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大步。
小虎疲惫的张开眼睛,茫然的看向周鸣和陈霆道:“府主,先生,我通过考验了吗?”
周鸣和陈霆儿相视一笑,都被小虎的可爱模样逗乐了。
“你试试看将野性气息聚集起来?”
陈霆儿柔声说道,将目光落在小虎的掌心。
小虎愣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在他掌心之中,一团渺小而黯淡的白色小光火苗摇曳起来。
“快张开眼睛看看!”
周鸣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虎下意识的张开眼睛,然后被他手中的东西惊呆了。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府主和先生,才发现他们原来是如此的光辉闪耀,身上披着九色神霞,如同传说中的神明一般。
他看到了自己的野性,也看到了别人的野性。他觉醒了,拥有了兽魂师的独特视野。
周鸣笑道:“恭喜你,小虎,你已经是我们周天学府的第一个觉醒为兽师的学员了!”
而见证这一幕的,不止于周鸣和陈霆,还有数百个小伙伴。
小虎环顾四周,呆呆的,傻傻的,羞涩的笑着,满眼的热泪。他从未感觉世界是如此多姿多彩,充满温暖和希望!
人定胜天!
他再一次想起了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