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宪兵队宋唯杰回来了!”——这个消息从开始有些酷热的平安乡向四面八方传去,听到的人们都能感觉自己体内涌出一丝丝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寒意。“看起来又要每天经过那些挂满了人的木架子了。”......

宪兵队用来装载“嫌疑犯”的马车又忙碌了起来。烈日之下,乡民们都肃立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它们从“红房子”中驶进驶出......这不,鲁德现在就骑着马押着辆大车飞快地驶进了煤河堡宪兵第二联队3小队的营区里,——这个红砖砌就院墙、营房的地方,被煤矿工人(和劳改犯)称之为“红房子”。瓦莱罗此刻斜躺在马车上,露出半裸的肩胛,上面有几道鞭子加上军刀划拉出的伤口,鲁德看着赶车的同族粗暴的把他拉了起来,不禁皱着眉头喝道:“杂碎!在本丘克看见他还活着之前,你能不能轻点?!你也想挨鞭子吗?”不过鲁德这个“败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这个高乔同族理都不理,拽着瓦莱罗的衣服把他踢下了大车,还不忘啐上一口,也不知道是对哪个表达不满。

“宪兵第二联队3小队义勇特别行动队鲁德向您报道!我把人抓住了,队长阁下。”鲁德皱着眉头报告说。队长办公室内充满了混着烟味、汗酸味、血腥味交织的恶浊空气。本丘克看上去显得很疲劳,军衣敞开,袒露着满身的毛,嘴上叼着烟还低声嘀咕着什么,他用两只通红且肿胀的眼睛看了下瓦莱罗和鲁德,扬扬手示意先将“人犯”押下去...

鲁德这才注意到,“黑心的宋唯杰”也在。他坐在挂着厚窗帘的窗前,手指一下一下的敲着办公桌上的一沓文件,另一只手则拿着白手绢捂着鼻子。‘你也忍受不了啊?’鲁德暗衬,‘可是为什么不打开窗子呢?’宋唯杰一直对着本丘克训示着:“......不够,这些不够!上面充其量就是些流氓混混异见分子,我要的是间谍!是内务部督办的‘反东岸敌对分子’,我们不是警察,谁要你他.妈管这些破事了!”

当高乔“义勇”将人押进羁留室出来之后,鲁德走近办公桌,再次向本丘克(宋唯杰)报告:“这是从犯人家中搜出的文件,”他将一页羊皮纸恭恭敬敬的递交到本丘克手边,“这非常可疑,因为这是一份赦免状,或者说豁免书,上面写着罗德里格斯家族免除了意大利劳工,嗯就是刚才那个人,瓦莱罗的债务,该人持有这份文件证明自己自由民的身份......”

“哦”宋唯杰显然提起了精神,放在白手绢,示意本丘克将文件递给他,本丘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持着文件走到了上司跟前,俯身低声说道:“您看,长官,这是‘债务’,这是‘免除’...嗯,‘自由民’、‘罗德里格兹’......”

“是么?!好。立即提审,就押到这,刑讯室我就不去了,太肮脏。不要动粗,懂吗?本丘克,你闹了一晚上。”

本丘克斜眼瞄了下鲁德,鲁德一个立定,吼道:“是!长官!”,他分明看见本丘克心中的忿怒与不屑,鲁德暗自摇头,去羁留室提人去了。

............

“......我也是东岸人,和你们一样。求你了,我不反对东岸,我是清白的...我在平安乡打工,雇主是个鞑靼人,他可以证明...”瓦莱罗艰难的把手抬起来指向鲁德。

“不说吗?不说就不说,这份文件我们总会弄明白的,你的雇主是谁我们随时可以传讯,这没有必要...”本丘克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两只手蹭蹭了军衣角,笨拙的把内里的衬衣扣子扣上,一边还示意“义勇”用指虎击打瓦莱罗。鲁德箍着瓦莱罗肋下,他的族人狠狠的给了瓦莱罗一拳。瓦莱罗一口血唾沫喷到了他的脸上,这个“义勇”用袖子擦了擦,下巴登时抹上一团红晕。宋唯杰闭上眼睛。白手绢又捂住了鼻子,然而没人敢嘲笑这位长官的失态。

“也许,你该再好好考虑考虑。”本丘克已经扣好了军装的扣子,似乎心情很好....

“是的,我来东岸是越过了热拉尔山脉过来的(偷渡),可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这是在侮辱我。”听完传译的宋唯杰有意识地装腔作势的说,“罗德里格斯家在科洛尼亚,而你却要翻越热拉尔山从葡萄牙人那里过来...你能解释为什么吗?”说罢,也依着本丘克那种手势。“义勇”很狗腿地又给了瓦莱罗一下,这次是击打他的下巴,聊以对刚才这个“犯人”对其的不敬泄愤。鲁德看见瓦莱罗的两颗牙齿都飞脱了出来,绞着这可怜人肋下到后颈的手都能感到震动,‘天啊,他真能忍,他真的这么无辜吗?’

本丘克迅速地掸了掸左臂的“宪兵”臂箍,然后整了整衣领,阴森的说道:“亲爱的,我们根本不在乎你打哪来,这是那些傻.鸟.县警登记户口才需要关心的事。”眼神再次示意“义勇”动手,瓦莱罗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这份债务豁免信,才是我想知道的。为什么?一个意大利穷瘪三是怎样获得的?难道你把自己的老婆卖给了‘好心的阿尔瓦罗’,我们很清楚,这俩父子是科洛尼亚的‘大善人’,哈哈,很多丧家之犬都祈求他的庇佑...可是,你是哪一种呢?”

“我.嘈。”鲁德突然喊道,他已经闻到瓦莱罗身上发出了一股恶臭,皮靴上甚至印上了瓦莱罗裤管上的那种...污渍

宋唯杰赶忙摆摆手,试图驱散弥漫于室内的屎尿味。本丘克也捂着鼻子说:“鲁德,鲁德!你个白痴还傻站着干嘛,给我架出去,你(指着‘义勇’),你们给我提桶水好好冲冲这个恶心的怂包!快去!滚!”

忙完这一切,鲁德累的躺倒在床,尽管就着清凉的井水都已经洗了两回,还很认真的打上香皂——为了约会而准备的,鲁德似乎依然能闻到自己身上残留着瓦莱罗的“味道”,他可以想象,瓦莱罗今晚在刑讯室会遭遇到什么,可是他不想关心,也懒得关心,倒是那个寡妇徐香,漂亮的鞑靼女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

“徐姐姐,徐姐姐,不得了了!你知道吗?莲娜家惹上**烦了,又是那个鲁德,对!就是他。有人认得他经常来你这...他把白瘸子家里的雇工给抓走了,真缺德啊。姐姐,你就不能劝劝他,让他别再干这份差事了?”玛尔法匆匆忙忙的赶到“王小山扁食”摊前,抓住徐香快速的说着。

徐香闻言,颧部泛起一阵潮红,热辣辣的,她讷讷地说:“这...这和我...可是...我要怎么说啊?!”她心中暗暗为鲁德担心,却也不能驳了玛尔法,她也没说错。鲁德没错,他是在履行职责,玛尔法也没错,她在关心自己认识的人——包括鲁德,白瘸子...莲娜家应该也不会错,那么是谁的错,徐香心乱起来,她只好别过话头,“你孩子呢?”

玛尔法抹抹额头鼻尖渗出的汗珠,尴尬地笑了笑,拿乔作态地说:“我...我,韩山东让我请了个保姆,是个明国新移民...他呀,原先找来的是波兰婆娘,我不是很喜欢(玛尔法是乌克兰人,见前章)。他说我应该去工作,而不是闷着在家里,对心情不好......”

徐香暗衬‘你还会闷在家里?’却也不点破,收拾了刚才慌乱的心情,这才说道:“要不?我们去找找莲娜?”玛尔法闻言脸色霎时变得苍白起来,扯了扯徐香的衣襟,低声神秘的说:“千万不要啊,你不知道,我听人说,她在纺织厂已经被隔离了起来...”

“什么‘隔离’?什么意思?”徐香紧张的问

“就是被人扣押了!”

“难道不是白福贤惹得事?”徐香急切地问

“白福贤是个农民!农民呀,懂得什么?!你不知道,被捕的雇工是个意大利佬,我见过...(突然捂住自己的嘴)嗯,长的还挺好看的,你想想,白福贤怎么和他能说到一块去?(揪了揪衣角)我猜只有莲娜...”

“不许瞎说,莲娜不是那种人!”“嘁,那白舍娃怎么来的?”话题似乎又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玛尔法说完醒悟过来,继续道,“不是,不是,嗐...我的意思是,宪兵这次要抓捕的是探子,这是韩警员(注:这是玛尔法一贯对韩山东的称呼)跟我说的。徐姐姐,你想想,白福贤只是个种地的,他知道什么?难道说那个意大利人要打听地里该浇多少粪便?”徐香恶心的轻啐着,瞪了玛尔法一下,玛尔法脸蛋微微一红,继续说,“但是,莲娜是纺织厂的,我知道那里规矩多,所以我不爱去那里工作,钢厂、兵工厂规矩更多...哎,韩警员又要说我了...”说着说着玛尔法又跑题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急死人了”徐香不满道

“我的意思是!也许...也许,鲁德真没抓错人,那个意大利人是想从莲娜身上知道一些秘密,纺织厂的秘密。”玛尔法也有些生气,徐香姐姐既不开窍,又一直“打断”自己。然而,这话一说完,心里既有倾吐完牢骚后如释重负的感觉,却又积累起发觉了“终极真相”的沉重感。玛尔法心里沉甸甸的难受。

徐香突然觉着玛尔法带来了挥之不去的魔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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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莲娜,你可以交待下,你们家雇工的情况么?”与宪兵队的粗暴不同是,玛格达蕾娜面对的是纺织厂的保卫干事——实际上也是“国家警察”设在“重点企业”的坐探。至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彬彬有礼,虽然言语中的冰冷让她不寒而栗。

“对不起,罗先...**事,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明白啊,我想回家,米拉需要我”玛格达蕾娜瑟瑟发抖。

“交待清楚了,你就可以很快回家,相信我,这只是例行的约谈,没有任何记录,不会影响你今后的工作。而且,我必须负责任地通知你,事实上,你的丈夫,白福贤先生,也被村民兵主任约谈了,”玛格达蕾娜脸色苍白,几欲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她只好死死的捏住座下的椅板,**事见状,也容得她缓解下情绪,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至于你的两个孩子,请你放心,夫人,他们在你父亲的妥善照顾之下,据我所知是这样。”

“你说的那个雇工,是3个月前,也就是去年12月份来的,都怪我,贪小便宜,让我家男人雇佣了他,你知道的,他是个瘸子,却喜欢种地,我真搞不懂他们...”保卫干事敲了敲桌案,玛格达蕾娜这才醒悟过来,“他在家里一直很本分啊,吃的也少...(捂了下嘴),偶尔还帮我父母家里,当然,那是白瘸子(脸色微红下)的意思...”

“你继续...”保卫干事很高兴这个女人的态度,满意的呷了口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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