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如此作为未免过分了些。”说话的正是那个被说丑的佛修,其实那人长的不错,看起来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五官端正俊朗,按着白依依的话就是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挺好的,可惜没头发,于是就不合了白依依的眼。
白依依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大多来自古籍和蛇白的言传身教,她将那个佛修者从头到尾的扫视了一遍,而后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是佛修。”
“是,在下乃是中禅派第三支系弟子,佛号明心。”
中禅派原本在修真界并不出名,就连在佛修一系中也没甚名头,直到数千年前,传说他们当时的掌门顺利渡劫飞升,留下了两件灵宝。
然后在几百年前,有两个出自中禅派的佛修者带着灵宝出世,以游历为名四处救人于危难,搏了不少好彩,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修行,传说数十年前,那两个佛修者已经顺利达到大乘境界。
这整个修真大陆,达到大乘境界的修士不超过十个,而中禅派就占了两个,不论其余人修为如何,单是有这两个大乘修士坐镇,便已足够他们挤身成为一流门派。
而佛修门派一般分为六支系,以六大罗汉命名,第三支系为护法阿罗汉,当然,这些对于佐轻和白依依来说都不重要了。
佐轻还想着以和为贵,然而白依依是一点机会也没留给他,直接对着那个叫明心的佛修者道:“我蛇爹爹说了,有一句俗语就是用来特指佛修的。”
众人只觉得眼皮子一跳,就见白依依十分认真的说出了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丑人多做怪。”
这下梁子可结大了,白依依这可不是说他明心一人,一个地图炮下去,可说是污辱了天下佛修,饶是谁也不能容忍有人如此污辱师门。
明心自然也不例外,当既一声大喝:“岂有此理,你爹教不好你,我今日便替你爹教好了你为止。”话音一落,气势已然全开,身上如同携了风雨,瞬间刮翻了身周的桌椅。
佐轻本能的往旁侧一躲,却见那人右手往前一伸,有一枝短棍便凭空而现落入他的手中,直直的往白依依面门刺去。
白依依手上还拿着短匕,眼瞳略微放大,就在短棍要刺上面门前之前,右手一抬一挡,而后身姿轻旋躲了过去。
两兵相接便知对方深浅,明心将短棍指地侧身而立,面上依旧带着薄怒:“好一个胆大的丫头,不过是个刚刚结丹的修士,就敢如此胆大妄为。”
“嗤,你以为我会怕你一个金丹期的丑八怪?”白依依十分倨傲的昂着下巴:“我蛇爹爹说的没错,佛修果然是丑人多做怪的门派,我今日就要教训你,好让你知道知道,人丑就不要出来现眼的道理。”
那边灵气四溢,白依依也是严阵以待,只是她气势内敛,相对之下就显的弱上许多。
佐轻唉叹自己这么早就要麻烦缠身的同时,也为白依依忧心,毕竟结丹和金丹虽只有一字之差,且也算是同等级修为,但这其中的差距却是刚好相差天地的。
金丹期修士己经可以研习翔天术和其它攻击类术法,也就是达到了世人所说的仙人级别,而结丹不过刚刚入门而已,相比较下就术法而言,白依依吃亏很多。
两人同时握紧手中兵刃,四周桌椅翻腾,眼看着一场恶战再所难免。
“住手!”伴着客桟掌柜的哀嚎,突如其来的喝声,成功的打破了两人的对峙局面:“两位看来结怨不浅,但实在不宜在此处斗殴,就算没有伤到无辜群众,砸坏了这些桌桌椅椅的也不好嘛。”
来人笑起来温文尔雅的如同一只猫,穿着紫衣绣金的长袍一副骚包的样子:“如果两位当真结怨难消的话,不如去比武场上再分高下。”
“求各位换个地方吧,我这小店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啊。”来人就是掌柜乘这边对峙的时候请来的护城修士,掌柜的这时候自然是更加卖力的扮可怜。
“也好。”明心毕竟是修佛的,讲的是一颗佛心:“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白依依嘟着嘴,在来人与掌柜的之间看了好几眼,佐轻乘机开口:“大晚上的大家不如先休息。”
“哼,都是修士几日不食不睡又有什么防碍。”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自己修为不够,但现下眼看着有人出头,自然是巴不得早点看那佛修,教训过了白依依再说。
“你说现在打就现在打,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佐轻乘机抢话,义正言辞的对着白依依:“师姐,蛇白一定也说过,绝对不能做让自己没面子的事情。”
“他没说过。”白依依一侧头,在看到佐轻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时候,才点了点头:“但他一定是这么想的,掌柜的,开两间房,我们要住店。”
不论身后的人有多少不满,白依依认定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更何况说好了,要上比武场上一试高下,若是还在这里不依不饶,便就显得很没道理了。
明心不论修为还是年纪都比白依依要大上不少,更何况他乃是佛修,本该以慈悲为怀,以不争为行事之风,如若不是白依依说话太过份,他也断不会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在不言之中,定下了第二日比武场之争,佐轻是满怀心事的钻到白依依的房里,他果然还是没法视而不见的等着事情发生。
然而白依依却是淡定的比平时的蛇白还要慵懒上几分。
佐轻不免疑惑了:“小师姐,你就这么有信心能打的过那和尚。”
“什么和尚?”
“佛修者。”佐轻皱眉,这个地方和尚都不叫和尚,明明一样是修佛。
白依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又没真正斗过法。”
佐轻再次傻眼,于是这就是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结丹初期,对战一个一看就是长期行走江湖的金丹期修士?
真的是怎么想都觉得毫无胜算啊!
这边佐轻为自家小师姐,愁的头发都要掉了,简直是操碎了心,而另外一处,那教导出如此师姐的人,却是依旧悠然自得的,享受着终于宁静下来的一对一时光。
蛇白靠在雪迎夏身上,望着天空感慨:“没有小鬼的日子,真是幸福啊。”
雪迎夏抚着他柔顺的长发,无奈叹息:“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他们。”
“担心啊,可担心了。”蛇白收敛了笑容:“我担心太便宜他们了,特别是…在洞里那个。”
雪迎夏不语。
这一切都是宿命,至于到底是福是祸,谁又能说的准。
而他们所说的洞里,正是不远处的石中天洞府,那里的某个幽闭角落里,年幼的少年身上狼狈不堪,声音已然嘶哑的带着呜鸣,紧闭着双眼却不知是梦是醒。
那人看着八、九岁年纪,一身衣杉带着被灼烧过的乌灰,犹有一丝丝的灼痕遍布满身,又像是被雷电给劈过了一般,一条条满布狰狞。
偏偏那露出的皮肉雪白,带着少年的幼滑,那善存的一点完整衣料,也能看出它原本的昂贵与讲究。
两相对比之下,却也更显那少年可怜,凌乱的青丝映着两行清泪,若是有人见了,定也要为他心悸心疼。
可惜此处没有别人了,这是一个幽闭的空间,看不出它的深浅与结构,也不知这地方有些什么东西,只见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光芒,明明暗暗的闪烁着。
“啊!!”少年口中吐出了痛苦的低吼,身上开始泛起红与紫交错的光芒,接着是身体被突然冒出来的紫电乌光和赤红火焰所包裹,隐隐约约的似乎还能听到,火舌吞吐的呼声,与紫电交错之间的隐隐雷鸣。
这场景太过可怖,少年痛苦的高昂脖颈却无力摆脱现状,很明显此种情景并非是他第一次感受了。
身体的极至痛苦,与心里的绝望交织,生而不得死而不能,少年还稍带青稚的脸,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然而就算如此,那依旧完整并没有染上伤痕的五官,依然可以看出的容貌,不是失踪的小师兄又是谁。
只是现在他已被折磨的如梦似醒,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如若说现在他还能想起谁的话,那定是佐轻,佐轻……
他此生最恨的人,没有之一,他是他的宿敌,是他一生的敌人,是他终此一生都要仇恨的人。
“佐轻…”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全都是假的:“我要杀了你!”
“我恨你!啊~”咆哮声怒起,带着痛苦的嘶吼,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入魔怎么会死,如若不是你,我怎么会上飞云山,若是没有你,我夏紫重,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身体微微的颤抖抽搐,身上紫电与火焰还在纠缠,夏紫重眼神略微空茫,却又带着些坚忍与疯狂,咬着牙低语声一字字,在这幽闭的空间回荡轻响:“天,若不亡我,我必翻天。”
仇恨乃绝境中的良药,我不会死,我夏紫重绝不会死,就此死去,怎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