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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燕之殇(1 / 1)

留青拉着赵世明下了楼,径直往外走,茶博士一张笑脸出现在面前,问候道:“两位客官用的可好?”

留青敷衍着回了一个字:“好!”绕过他继续走,茶博士又绕到前面,还是那副讨好的笑容:“两位客官忘记会账哩!”

留青嗤地笑了一声:“看你急的,楼上不还有一人还在吃着么?等他吃完你向他要钱去啊。”

茶博士讪讪地陪笑着,他自然记得盲道人还在,可那位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也不知道情绪稳定下来没,而今眼前有两个正常人在,找他们要钱可比找楼上那位方便多了。

见茶博士仍不肯让路,留青两眼一瞪还欲继续理论,赵世明从身上摸出一块碎银递了过去,笑道:“为了感谢两位仙长刚才的援手之恩,这顿理应是我请,楼上那位道长还要坐些时候,你好生伺候着,多出的银子就赏给你了。”

茶博士赶紧接过,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

赵世明又道:“一会舒宝找过来,你就跟他说我们去福山巷看热闹去了,让他到那里找我。”

赵世明是这里的常客,茶博士识得舒宝,当下点头说没问题。

两人出了茶楼左转,留青的脚步很快,赵世明感觉足下似有一股气流在推着,所以跟着并不吃力,想来是留青暗中帮助之故。

福山巷与杏儿胡同离得很近,两人向北走了一条街,又向东拐了一条街就是了。

世界上从来不缺看热闹的,到时那里已经堆满了人。

巷子中央的人大多衣着特异,威武霸气,应该是来自天南海北的修仙者,他们或几人聚在一起,或只一个人单独霸占着一小片区域,彼此间稍稍拉开些距离。至于外围的人,有一些是赵世明面熟的,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平时行走间有过照面,知道他们是本地人,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平凡人。

西门星事件原是修仙者之间的斗争,平凡人没有能力参与其中,但现下西门星势单力孤,据说还受了比较严重的伤,他在这种状态下要与满城修仙者对抗,很多人都不相信他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所以平凡人来了不少,有好事观望者,有企图运气好能得一分利者。

往人群里里挤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活,留青指着屋顶说:“赵兄,我带你去高一点的位置如何,清净,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赵世明道:“赵某旦听吩咐!”

留青抓着赵世明的肩膀往上一跃,足下生出一股气流将二人拖上屋顶,他四下一瞧,此处已有人坐在上面,旁边几处屋顶也都有人在。

同在此屋之上那人投来警惕的目光,粗声道:“干啥?”留青有些悻悻的,又拖着赵世明来到一堵高墙之上,两人并排坐在那里。

留青指着人群中心处的某个庭院十分兴奋:“好戏正要开始,他们唱的可比戏园里的强多了。”

赵世明顺着那个方向望去,那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宅院,院道一侧种了四棵杏树,硕果繁茂,苍翠中带着星星点点的黄。另一侧有一个小塘,小塘的东面边缘上是一挂“瀑布”,“瀑布”很小,只有一人半高,其实那只是假山上垂下的一道水帘,形似瀑布而已。

都说水往低处流,眼前的“瀑布”水源于何处?想来是用了机关或者仙法将小塘中的水抽到假山之上又让其流下来才形成的这幅景象。

小塘南边建着个石亭,四周鲜花锦簇,景色优雅别致。

这个园景让人眼前一亮,赵世明心中羡慕不已,不知这种设计究竟出于何人之手。

石亭中有十余人,或坐或站,神色不一,正在商谈着什么事情,赵世明距离有点远,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留青在身前虚空画个圆圈,圆内空气凝成透明镜片一样的物质,亭中的景象,声音通过镜片时都被放大很多,就好像发生在跟前一样。

赵世明兴致勃勃的观看起来,画面上几个修仙者不约而同的朝这里看了一眼,随后置之不理,想来留青这个法术并不能做到无声无息才惹得几人注意。而关注此事的修仙者太多,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赵世明轻咦一声,留青疑惑着望了过来,赵世明道:“看到几个熟人!”

画面上,霍刚和保护陈荣的黑衣人首领都在其中,另有几个本地的平凡人他也能认出,仔细搜寻一圈,却看不到西曦和冷峻的踪影。

留青以为他说的熟人只是指那几个本地的平凡人,遂不理,自己同样观察场中之人。雷震天,何秋,天道和尚都赫然在内,他虽首次见其真人,但他们名气太大,又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因此修仙之人很多都能将之认出。至于其余人,那就面生的很了。

画面的正中央坐着一个正值妙龄的美貌少女,面容清秀,身着轻粉罗衣,如兰花绽放,淡雅端庄,与园中景色十分协调。

她此刻柳眉微微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手里端着一块灵牌,灵牌上工工整整的书写着“燕公南飞之灵位”几个大字。

赵世明识得此女,她是灵州城里有名的美女,名唤燕如我,秀雅仁厚,城内很多公子才士都很仰慕此人,但听说她与一个极具天赋的修仙男子关系匪浅,这让众多男屌丝倍感黯然。

此时她不知怎地拿着这样一块灵牌,赵世明想:难道她家里死了人么?这事又与西门星有什么关系?西门星是采花恶贼,现下又闹出了人命不成?这个坏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坏啊!可仔细一瞧,又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那块灵牌质地颜色略显陈旧,应该不是为新丧之人所立。

如此景象,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霍刚道:“燕姑娘,此事非同小可,甚至可能会累及姑娘你的终身幸福,所以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最近可曾发生过什么蹊跷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燕如我妙目凝定做苦思状,贝唇轻咬,全神贯注,半晌后微微摇头:“要说怪事只有这么一件,之前张妈在收拾灵堂时,发现这块灵牌被单独摆放在了做显眼的位置,她取过看了一眼,才发现灵牌被人做了手脚。除此之外,我真的想不出其他东西了。”

她将灵牌放在石桌上,前后慢慢颠倒过来,使得无论哪个方向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赵世明定睛一瞧,发现灵牌背面亦刻着七个大字,字迹歪歪斜斜,比划倒能辨的清楚,乃是“西门星到此一游”。

这个场面十分滑稽,众人却不感幽默,心中均想:西门星受伤逃至灵州低调了一段时间,眼下为何又乖张起来,莫不是伤养好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是如何养好的伤?九劫幻灵参是否还在?或是让他吃掉疗伤了?一时间众人心思起伏,都在算计如果除贼行动继续进行下去,是否会得到理想的结果。

一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愁眉苦脸的说:“西门星此举辱及先人,实在罪大恶极。可这中间似乎又隐含一些别的意思,那恶贼风流成性,在下唯恐他有对小女不利的举动,所以在发现这块灵牌上的几个字后就第一时间通知了诸位仙长,还请仙长能为小民主持公道。”

说话之人是燕如我的父亲,叫做燕京,只是灵州城内一个普通的商人,燕家虽有些家产,但在顶级修仙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西门星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自有无数人关注此事。燕府有了相关线索这件事轰动一时,闻讯前来调查的人实在太多,府中根本招呼不过来,所以大部分人都被拦在府外远远观望,能入内亲自过问者都是深具代表性和影响力的人物。

因此,燕京无时无刻不表现的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家中发生这种事情,上下人人自危,谁晓得西门星那恶贼究竟打的什么注意。大家都有猜测,其中以要对燕如我不利这个想法最多,反而是作为疑似目标的燕大姑娘倒冷静很多,饭没少吃一顿,话没乱说一句,从始至终都思路清晰,不焦不躁,面对众仙长时亦是不卑不亢。

其实要说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可她的男友就是那个用大罩子将整个灵州城都罩住的阵法大师谢贤,谢贤专门为燕府布置过一些禁灵阵法和防御阵法,将燕府的主要地方都护的结结实实。

所谓的禁灵阵法,是说如果有修仙者进入其中,如果不强行破掉阵法,那么他就只能这些阵法阵法所限制,稍一动用法力神通就会被阵法强行攻击。

修仙之术有法术和体术之分,禁灵阵法主要就是阻止修仙者用法术伤人的。至于体术,那就要靠防御阵法了,它能将一定强度范围内的物理攻击卸力八九分之多。

并且,谢贤设置的防御阵法十分特殊,它极具针对性,阵法内的一切普通人都受阵法保护,一切重点区域如卧室等位置都对外人禁足。尤其针对燕如我,他用了最强的防护力。

这些阵法虽不能完全抵住西门星,但坚持两三个时辰还是能做到的。如果西门星真的出现并试图破阵,阵法就会响起警报,灵州城内所有修仙者就会八方来援,岂能容他猖狂两三个时辰之久?

燕如我对谢贤很有信心,所以她可以表现的很坦然。燕府其他人对谢贤也有信心,但他们仍摆脱不了内心的浮躁。

对不同人来讲,信心和信心之间是有很大差别的。

谢贤护住了大半个燕府,可哪知道平时少有人去的灵堂却出了这档子事。由此可见西门星的狡诈,亦可见他的无奈,重要的地点不能进,重要的人更不能碰,只能悄悄的转悠一圈玩玩灵牌,这采花贼当的憋屈啊。

一方脸威严的锦袍中年人说道:“除恶扬善乃是我辈的本分,现下灵州城内有无数心存正义之人要誓杀西门恶贼,他既主动露了行踪,这岂不是在向全城的修仙者进行挑衅?西门恶贼猖狂如斯,我们定要让他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这不止是为了维护正道的尊严,更是要也为天下无数受其迫害的人讨个公道。”

此语一出,四周欢声雷动,自有无数人附和。

说话之人中气十足,大义凛然,其气度更是沉稳厚重,让人折服,一望便知是个常年身居高位之人。赵世明心中好不钦佩,留青却嗤地讥笑一声,问道:“赵兄可识得此人?”见赵世明摇头表示不知,他续道:“此人叫做雷震天,是所谓的修仙正道中最顶尖的人物,可前不久他还曾言要与西门星做结义兄弟呢,现在一口一个西门恶贼的,叫的可真顺口。”

赵世明大感诧异,心中苦笑道:果真人不可貌相。

何秋有着不同的见解:“西门恶贼如此明目张胆,我怕他是声东击西,将咱们的注意力吸引至此处,然后找个机会悄悄的溜出城去。”

一个身着华服的俊朗青年傲然道:“谢某布的封禁大阵可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让人蒙混偷跑的,这是‘混天噬灵大阵’,能对过往的任何带有法力灵气的生命体形成阻碍,法力灵气越强,阻碍就越大,西门星道行高深,法力浑厚,若想踏出此阵,不费一番手脚是做不到的。只要他试图破阵,咱们随时可以相应,断不会让他先溜走的。”

这个青年长得风神如玉,眸光灿灿,言行中充满了自信,他便是燕如我的男友,阵法天才谢贤是也。

何秋依旧担心着:“谢道友的大阵纵然不错,但西门恶贼诡计多端,有时让人防不胜防啊!”

谢贤面露不悦之色,他虽年纪轻轻,却已经成为一流的阵法大家,对自己布置的大阵非常自信,轻易容不得别人反驳,但何秋是天下共仰的修仙前辈,他不好斥责什么,想了想,对四周所有人说道:“我在燕府也布置了一些阵法,外人一时半刻决不能拿这里的人怎么样,西门星如果真的闯来,府内会有警报声响起,到时还望各位道友能及时援手。西门星既公开挑衅,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得逞,不然天下正道都将颜面无存!”

众人纷纷相应,有的说日夜守在燕府外,坐等西门星来犯,有的说定要斩杀此贼。

谢贤拱手称谢,又道:“西门恶贼既公开挑衅,没准他此刻正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观察这里呢,道友们,咱们要拿出惊天的气势给他瞧瞧咱们的决心。”

众人道:“好!”

谢贤道:“大家一起跟我喊上三声:誓杀此贼!”

众人道:“誓杀此贼!”

“誓杀此贼!”

“誓杀此贼!”

谢贤十分满意,一只手搭在燕如我的香肩上,柔声安抚着:“不要怕,有我在,如果西门恶贼出现,我定要让他有来无回。”

燕如我温暖一笑。

燕京始终眉头紧锁着,他可不如年轻人看事那般乐观,忽然“啊”了一声,众人不禁望去,只见他面露恍然的说道:“昨日我在街头遇见一个算命的瞎子,他上来便说我近来命运坎坷,家中将遇大事,祸福不定,又向我要一百两银子,说能帮我向上苍祈福,保我家中平安,当时我只当他是撞街的骗子将他轰走,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现下想想,也许他是个有真本事的人呢。”随即懊恼起来:“早知如此,当初就给他一百两银子好了。”

天道和尚宣了声佛号,朗声道:“修仙界虽有卜卦算命、预知祸福这一神通,但此神通却有泄露天机,逆天改命之嫌,多为天道所不容,所以但凡有人动用这一神通,无不受到天道力量的反噬,是人轻易不敢尝试。燕施主,那算命之人只向你要区区一百两银子,这买卖若做下来,他可亏得大了。”

这话的另层含义是,那算命之人要么是个真骗子,要么就可能是与西门星事件有关的邪徒,决不可能是个有本事的真算命人。

何秋附和着:“大和尚这话说的不错,不知那算命瞎子相貌如何,施主又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他,贫尼也想找他卜上一卦,若他真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就是给他一百两银子也能省下不少香油钱呢,将来好给菩萨多上几柱清香。”

燕京已经缓过味来,恭谨的问他:“仙长是说那算命瞎子有问题?”话虽这么问,其实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只想向几人确定一下而已。

谢贤断然道:“依我之见,这人十有八九是西门星的同伙。”

何秋点了点头,跟着又摇了摇头,说:“总要见过才知道,现下大家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燕京不敢马虎,仔细回忆起来:“我是在我家南街那间杂货铺门口遇见那人的,他约莫四十余岁年纪,面色枯槁,瞎眼肿胀,很容易辨别,当时他手拿一杆卜卦算命的小旗子,一身灰色道袍,胸前画着一个大大的八卦,装束倒与寻常算命道士无异。也正是因为他装束太普通了,所以我才没多加留意,刚才也一时没有想起。”

众人将之记在心头,有人已经转身退去调查,要得西门星线索之先机。

人群中某处骚动起来,有人道:“你说的莫不是他?”顿时那里人群涌动,又围出另外一个小圈,圈正中心处隐隐有一个人影晃动。

有人道:“你怎知燕府会发生大事,你是不是认识西门星?”也有人道:“将你所知道的的统统说出来!”

四周人们如铁桶一般将那人围的风雨不透,任由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休想遁走。

“无量天尊!”那人宣了声道号,声音不大,可喧嚣的场面中人人均听得清楚,想事动用了什么神通,人群安静下来,向听听那人有何话可说,那人道:“昨日给燕施主测命之人确实是在下不假,众位若想知晓具体情况,何不让出一条道路来,让贫道进庄园里与燕施主当面分辨个清楚。”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果真让出一条道路,那人缓步进庄,四周人们虎视眈眈,那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至石亭外停了下来,又宣了声“无量天尊”,慢悠悠的说道:“燕施主有礼了!众位道友有礼了!”

赵世明初闻此声时觉得颇为耳熟,待见到那人全貌时不禁轻易一声显得十分意外,那测命之人居然是刚刚还在与他一起吃茶的盲道人,不禁讶然道:“留兄,这……他……”

留情伸手阻止他继续问下去,神秘地笑着:“看戏!看戏!”

“就是他!就是他!”燕京惊悚地指着盲道人大叫着,他现下对盲道人颇多怀疑,唯恐其与西门星有关,越是怀疑的多,害怕的就越多,他退后一步站在雷震天身边,这样才让他稍稍安心一些。他平时对修仙者恭谨有礼,现下却壮着胆子质问道:“你接近我究竟藏着什么目的,西门星那恶贼在哪里?”

盲道人说:“燕施主你误会了,我昨日所说的话另有含义,我所指的事也并非你想象中那般。”

燕京有点发懵,实不知此为何意,顺口问道:“是你说我家将遇大事,结果我家就被西门星那恶贼盯上了,除此之外,我家这两日在没发生过其他重大事情,你作何解释?”

谢贤道:“这事过于巧合,还请道友解释清楚,好让伯父安心,也好让道友洗脱自己的嫌疑。”随即面色转冷:“但如果道友的说法不能让我等信服的话,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众人神情肃穆,身体蓄势待发,大有随时抱起制服盲道人的趋势,似乎十分怀疑他能否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盲道人半开玩笑道:“你是谢贤谢大师?据说灵州外的大阵就是你设的,前两日誓杀西门恶贼的大会也是你组织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在下万分佩服啊。”

谢贤自得中带着冷笑:“道友过奖了,要套交情的话也请先把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再说!”

盲道人十分伤感的摇了摇头,叹声道:“燕施主,我所言之事与你家祸福难料,你确定要让我当众说出么?”

燕京此时只愿灾事远离,可听盲道人的口气,似乎若让多人知晓这件事会大大的不妥,换个角度去想,若此事只说与他听,他对于修仙界的见识哪能与修仙者相提并论,如何能分辨其所言的真假呢?盲道人如果是喜欢妄语的坏人,自己单独与他说话岂不是自讨苦吃。眼下周围众人好奇心正重,又恐盲道人真与西门星有关,如果不能当众公布此消息,众人又会作何反应?

千思万想,燕京始终顾虑重重,难以抉择。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盲道人似乎很有耐心,并不催促,习惯性的抬头望望天上,白天看不到星星,随即又把头低下来,脸色暗淡冷冽。

燕如我忽道:“这位道长,昨日你向家父要一百两银子可祈求菩萨保我家中平安,今日我便给你一百两银子,只求你远离燕府,可好?”

此言大出众人的意料,就连燕京都茫然的望着她,均想:这是为何?

盲道人淡淡惊异,问:“难道燕姑娘已经知道我要将的事为何了?”

众人凝神静听,燕如我道:“不知!”

盲道人这才感到十分意外,又问:“那你不想知道么?”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燕如我也不例外,但她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盲道人神神秘秘的,又声称带着有关她家祸福的重大消息出现在西门星即将现身她家这个节骨眼上,偏偏这个消息还不宜让外人知道,这不相当于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把她家和众多修仙者分离开来么?这怎么行?这让她感到害怕,对于未知的害怕,对于乱象的害怕,对于圈套的害怕!

灵牌和盲道人两件事太过于巧合了,巧合的就像事先设计好的剧本,就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引诱着充满好奇心的人主动往里跳。

她说不过具体的证据,只是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灵的。

仔细的思考了家中的近况,店铺生意正常,不火爆,不消沉,无大单,偶有对头竞争却无大事,府内安静太平无闲事,她所能想到的一切都规规矩矩,本本分分,何来祸事之有?

要说不同寻常的事情只有正在发生的两件,它们像是即将被引爆的炸药桶一般,导火索已经被盲道人抛了出来,就差一把火将它点燃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想!”

盲道人再问:“有关你家祸福的事情你都不想知道,那西门星来不来你家为啥就这般重要了?”

这话实是诛心之语,试问哪有人关心自家祸福只关心其中的一半?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万一两件事之间有关联呢,燕如我为何不想知晓,凭什么不想知晓,燕如我就算自己不想知晓,也应该让燕京知晓才行么,她怎么能这么愚蠢自私呢?还是她隐瞒了一些众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众人急急忙忙赶来帮忙,不能闻知重要消息都大感郁闷,这让他们在思考时候都带些火气,有人不禁在心里支持道:这盲道人……他说的对啊!

燕如我道:“西门星虽然可怕,却有无数仙长日夜保护着我家,小女子不相信他一个人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道长这消息关系到我家的祸福,也十分可怕,可却只能我一家人知晓,这让我何以面对前来帮忙的诸位仙长?寒人心的事情我燕家决不会做,可若多人知晓此事又对我燕家不利,索性道长不如将此消息永远的烂到肚子里,如何?”

闻听此话,四周众人莫不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燕如我原来是因为顾忌到我们的感受所以不想独得此消息。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赞成燕如我的做法,但她对众人的这份敬意还是让人十分受用的。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盲道人懵逼了,他的确有利用众人好奇心将事情引爆之念,可眼下被燕如我几句话给轻飘飘的化解了,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何秋见盲道人说的煞有其事,料来此事对燕府十分重要,她想如事关西门星,燕家当不会藏私才是,若是无关西门星,众人也的确没有必要知道,便道:“燕姑娘,你不妨听听这这位道兄究竟有何话说,如果此事确与西门星无关,我等也没有兴趣知晓,你不用顾忌我等。”

燕如我十分为难,她心里的猜测有些感性化,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出口的,说出来众人也只当那是儿戏而已。

燕京道:“女儿,何道长说的对,咱不妨先听听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既如此,那道长请这边来。”燕如我对众人歉然端了一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盲道人来到“瀑布”的另一侧,谢贤曾教过她,修仙者的顺风耳之类的神通只能将远处的声音放大,却不能在杂乱声响中将某个声音单独分离出来。

燕如我站在“瀑布”边,水声哗哗,伴随着风声和树声,只要他们压低声音说话,远处的人是不能听得清楚的。而她对盲道人有些防备,这个位置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相对来说很安全。

燕如我道:“这位道长,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看着她的秀美脸庞,盲道人忽然露出一个好色轻浮的笑容,低声道:“姑娘你年轻貌美,体质特殊,是个做炉鼎的大好材料,如果能与姑娘你阴阳交合,对于修仙者法力精进有着不小的促进作用。”

此话实在**无耻之极,燕如我登时变了脸色,却听盲道人又说:“姑娘先不忙着动怒,贫道的话虽不中听,但所言之事却句句属实。炉鼎者,是指天生能吸收天地精华并将其孕育在体内的女子,与这类女子交合时,其体内的精华能被男方运功摄取过去,这种方法对于男性修仙者的练功可是大大的有利。

在修仙界,炉鼎的数量极少,每一个炉鼎都会惹得许多修仙者的垂涎。目下姑娘家中虽然仍旧太平无事,那全是因为发现姑娘你体质特殊的人尚且不多,听说谢贤对姑娘你百般追求,想必就是因为发现了姑娘你的体质特殊之处,想娶你回去做炉鼎的!姑娘你的这种体质叫做天阴之体,在各种炉鼎中排名还不低呢!”

体质特殊?适做炉鼎?燕如我一时有些茫然,谢贤从未告知于她,所以她还是首次听闻此事。

修仙者对于能精进修为的方法往往有着狂热的追求,若盲道人所言为真,那她在别人眼里的作用怕是与一件物品无异,而不是一个人。

盲道人若有所指的说道:“炉鼎可是能反复利用的,也不知道谢贤有没有本事将你保得住?”

能被不同的人反复利用?那不就是妓女一般的人物么?燕如我惊退一步,脱口道:“你胡说,贤哥从未告诉我有这等事!”随即脸色惨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

她这一声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四周人们都诧异的望了过来,谢贤问道:“燕妹,你没事吧?”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里,有大阵在,燕如我的安全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换做平时,燕如我与谢贤两人情意绵绵,互相有问必答,此时燕如我惊慌之下却自动将此话略过,过了片刻她又低声问道:“现下四周有无数修仙者,更有正道至尊和天王在场,何以他们未发现此事?你又怎么会发现的?”

盲道人道:“正常的探查体质方法需要像医生号脉一般聚精会神十个呼吸的时间对你进行近距离观察才行,他们与你接触时间尚短不方便仔细探查,此刻心思又都放在西门星身上,暂未发现不足为奇。贫道之所以能发现,那是因为术业有专攻,修仙界有种术叫做相面之术,只望一眼,便能知晓许多人的体质情况。精通此事的人不多,贫道恰好是其中一人。不过修仙界人才济济,说不定场上另有人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也说不定。

而那谢贤与姑娘你相交日久,断然不可能发现不了。怎么他没将此事告诉你么?这不是存心欺骗么!真是太过分了。”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燕如我心中又冷又惊,蓦然回首望向谢贤,迎接她的是他那充满疑惑,紧张和关心的眼神,这让她有些惊疑不定。

她对于修仙界所知甚少,所以盲道人所言她只信了一半,可这消息一旦为真,那么她还能相信谢贤的爱么?今生又有何人的爱可以相信呢?她正值青春年少,对未来本来笃定而憧憬,爱情占了生命中的很大比例,如果消息为真,那她将来将如何面对人生呢?举目四望,谁能为她解惑?四周修仙者众多,可她能信得过谁?这个信任不知包括见识,还要包括人品才行。

周围满是陌生的“正道中人”,她不轻疑,也不轻信,事关她的终生幸福,她不敢大意。忽然望见何秋,心想她是个道姑,问她最合适不过,万一盲道人所言为真,何秋多半也会为她保密,决不至于像男性修仙者一样对她起觊觎之心。

燕如我失魂落魄的向何秋走去,她想要一个答案,在路过谢贤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之所以接近我,是爱我多一些,还是爱修行多一些?”

其实这么问并不明智,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问,所以就问了。

她心里很清楚无论谢贤怎么说都不能打消她心中的疑虑,但她仍然渴望者他会给出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这很矛盾,也很不现实。

谢贤那张英俊的脸上瞬间没了血气,他知道燕如我了解了体质的事情,只是这件事情该如何解释呢?

短暂的沉默里,燕如我知道了体质的事情未真,那就没有必要再去问何秋了。

谢贤温声道:“对不起,我原本还没想到该如何开口跟你说这件事,事实上我也刚刚知道不久。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心存顾虑,让你觉得我是别有所图才接近的你,我想和你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不要被不开心的事情所扰。我是真的爱你,燕妹,请相信我,好么?”

这是苍白无力的解释,哪怕有可能是事实!

这是燕如我想要的答案,哪怕她不会轻信!

她淡漠的走向后宅,心思很乱。

谢贤几度张口想要解释更多,却觉乏力的很。他闷着气面对着盲道人,质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为什么?”

探查体质确实是如医生号脉一般需要双方近距离进行的,而且只有在双方配合的情况下,速度才会快。可谢贤不觉得盲道人和燕如我两人在昨日之前会单独坐在一起做那等亲近之事,两人最多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面缘,盲道人怎么可能知道她的体质?这种事就是至尊都做不到!

“无量天尊!”盲道人自得一笑:“贫道精通一些有关的相面之术,望了她的面相,自然就知晓了。”

谢贤是修仙界的精英,对许多事的见识都十分广阔,他可没燕如我那般好骗。

所谓的相面之术,的确有一些探查体质的功效,但并不十分准确,它只能略微提高一点发掘人才的效率而已,如要确定仍需两人配合着按部就班地进行,不然这样的人随便往大街上一走,把所有根骨奇佳之人都网络到自己麾下,培养起来自会成为天下第一等的大势力。真若如此的话,你让其他仙门还混个屁啊?灵州城中不乏修仙者,十余年时间里却无人发现燕如我的体质问题,不然岂能容她安生到今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可眼下盲道人为何如此笃定?这不科学!

谢贤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撒、谎!”

盲道人淡淡一笑,心道我在无数女人身上所获得的经验和造诣天下间无人能及,只是这么严肃的事情,你认为我会说出来么?

他本就是来挑事的,于是大着嗓门故意问道:“燕姑娘,我说你是修仙界里罕见的天阴之体,是上好的炉鼎,对修仙者修为精进帮助极大,谢小兄怎地会说我撒谎?你俩关系亲密,他没理由不知道的,莫不是我判断错了?”

四周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顿时群众哗然,不少人看向燕如我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炽热而贪婪,像是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抑或是看一个未来的妓女?

燕如我颤抖着转过身来,原本美丽的脸庞惨白如纸,指着盲道人悲声道:“道长,你……你…………”

炉鼎体质的人出现几率很小,但大明朝人口基数大,这种人的数量其实也不少。只是炉鼎的发现颇为不易,没事谁会到大街上拉着大姑娘的手一个个的探查呢?真要如此做,几十万人的城市中也许真能发现一两个出来。问题是谁敢?

所以炉鼎十分珍贵,大部分人发现她时多半都会匿藏起来,一旦有炉鼎身份公开,莫不引来无数人的垂涎。

盲道人所说终究只是一面之词,但看燕如我和谢贤的表现,众人便有五六分确定此事为真。

也不怪燕如我失态,这种事情只要张扬开来便隐瞒不住了,哪怕她表现的再风轻云淡,若无其事,都不会阻挡别人对她今后的骚扰和关注。

其实现在已经有人想去探查了,只是众人谁也不好先上去,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一副猪哥相呢?大家可都是正道中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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