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臂一伸,陆晋随意裹了浴巾在腰间,本就美到让人鼻子发热的男性躯体被这白色的浴巾一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显妖冶。
可不经意间望过去,四目相对。他淡漠移开,黑眸里尽是冰川万丈,带有万丈冰川的黑色瞳孔若深渊,一望不见底。
“为什么?”
我在他转身时抓住他手臂,“你家只有你一个男人。生孩子是早晚的事儿……”我不想等着别人来催我,而且越早结婚生子,身子恢复得越快。我妈就是这样,所以她到三十看起来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一长串的话还没说完,让他冷冷的打断:“放手。”
他神色冰冷,和刚才起伏在我身上含笑盈盈的样子天壤之别。
“我不放,你解释一下!”我说话时,他却不理我。手也用力甩开我,赤脚走了。
“陆晋……你给我站住!”
我大步追过去,可他走的飞快,“砰”的一声关了浴室的门,我站在门前,险些被打到鼻子。听着里头“哗哗”的水声,我突然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楚,觉得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认识过这个男人。
他的病、他的家、他的一切、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生孩子这事儿,我竟也没有权利!这算哪门子的结婚?
我就这么僵僵的站在门口,看着毛玻璃门里朦朦胧胧的颀长身形。一直到门开。刚洗过澡的他身上香气更浓郁,醉人的很。扑面而来的氤氲雾气中,我与他四目相对,然后他俯身思要吻我,被我躲开。
“给我解释。”
我说着,却得了他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陆晋可鲜少道歉。“那你……”我还要问什么,他俯身,又吻了上来。帅气俊朗的面,刚洗过澡晶莹剔透的叫人移不开眼,软唇相碰一瞬间,不知是否因为雾气的缘故,我觉得我看不清他……
而他手指抚到我的眼,我才发现是我的泪朦胧了视线。
“那你……总该有个为什么啊。”
我语气软下来时,他叹息着把我抱在怀里。
“告诉我,你快乐吗。”
浴室门还开着,满满都是他身上热腾腾的香,也像极了他在我身上驰骋时微微的、灼热的气息,抵着浓香。让人陶醉,让人脸红。他一温软下来,我便没出息的在他怀里点了头后又摇头。
“我一直很快乐,只是有时候会觉得……我好像从来不了解你,这段时间,我过去的记忆又半点也想不起来,我……”
我说到一半,想抬头看他,可他死死地压着我,不让我抬头。他刚洗过澡的皮肤,水润润健硕白皙的胸膛贴在脸上,很是舒服。
然后他打断我的呼,仍旧没回答我的问题,自问自答道:“我很快乐。”
“我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快乐。”
我被他这莫名其妙的一段说,说的一头雾水,“陆晋,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话时,他突然松开我,再度俯身狠狠吻住我,然后下一秒把我抱起来,一路吻着一路将我带回卧室,人重重的压了下来,在他压下来时,我的牙齿磕破了他的唇,我都感觉到了血,他却也没松开,只紧闭着眼、紧皱着眉!那吻带着痛苦,无奈,还有灼热和血腥!
我挣扎了两下无果后,他反而硬生生的挤进来,要的很厉害,几次狠狠顶撞让我完全失去意识,最后意识都让他撞散了,模模糊糊的时候听他开口——
“我给你留了很多线索……是你蠢,一直没发现。”
我迷迷糊糊,似醒非醒,累的睁不开眼,直接睡了过去。而这一醒来他已经走了,空荡荡的屋子只有他的车钥匙和一张卡留在桌上,连个便签条都没给我留下,只给我发了个信息:怡城工作安排好了,直接去你以前办公室。
……
怡城,刑事案件最少的城镇,在这里,所有警察都是闲职。我从图书馆拿了很多很多的书来看,而陆晋大约是吩咐了什么,全局上下对我都毕恭毕敬,那江叶总很尴尬的绕过我,看也不敢看我。而因为陆晋的工作需要保密,他手机一直是关机,我的日子一下空下来……
每天上下班开着他的路虎,有时候路过那关闭的书店,然后不可避免的想起温柯城。
那只大白猫,不知躲哪里去了。如今全国上下,到处都是他的通缉令……
也许他和井然一样,改头换面,重新活一次……
也许……他还会出来。
而那个给我缝合下巴的医生,那天之后再无人见过他。
所以我想,他一定是井然,是——
J。
而是与不是,我已经不想考证了,我只希望他们都在这世上,好好活着,好好逃亡,千万千万别再被抓到……
尤其是被我抓到!
陆晋中途总算想起给我发了信息,说等他手头这个案子结束,要么带我去军营要么让我加入警队特训班,总之,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到时候,天天在一起。我回他说那我等你,这信息回过去后,又是石沉大海,他没再回了。
……
一周后——我又被梦吓醒了。自从陆晋离开,我就总梦见审判团。
不停旋转的白色面具和蓝色面具以及动物面具,它们在我周围,把我团团围住,烟熏火燎……
然后突然冲向我,要我陪他们。
我猛然惊醒,开了灯,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闻着陆晋身上的味道,才感觉好些!
看着空荡荡桌面我记得上次来这里时,陆晋收集我很多照片,也不知道他又把我照片收到了哪里,我在他家一直没找到。而住在他家除了吃喝之外,还要做一件事:
打扫卫生。
这一扫,意外的扫出来了一瓶药。陆晋常吃的药。
只是这不像意外,那药瓶子是立在床底的,更像是蓄意放着,等我发现一样。
“我给你留了很多线索……是你蠢。”
脑海中突然划过这句话时,我却不记得是谁说的了。但我心里隐隐的不安,握着药瓶,我做了个决定——
去药物鉴定。
陆晋那家伙,神神秘秘的总不告诉我,那不如我自己拿去鉴定,不就知道了?不好去找警队里的分析员,直接去了药检所,缴费送检后,就是等待了。
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好像……有些侵犯陆晋的隐私了,但那时我们家里的东西,也不算吧?谁让陆晋总不告诉我?
我的手不断的交织握紧,我在害怕,怕检测出来什么……绝症。
“孙露。”
“孙露!”
那边儿喇叭里喊“我”的名字好几次时,我愕然抬头“来了!”
孙露,是我胡诌的名儿,我飞快的朝着窗口跑去时,旁侧玻璃上倒影出我的影子,短黄色卷发,还带有两颗媒婆痣,烈焰红唇的,绝对不像是余白!
“你就是孙露?”
拿药单的女人上下打量着我,我点头时,她把单子先递了过来……池帅厅圾。
我拿过时,对着上头的一排排英文字母、化学符号,懵了懵。
好不容易看懂了一两个认识的字——
“抗精神病药?”我诧异重复时,面前女人点头道:“是啊,还是顶好那种,镇静作用很强,也没什么副作用,只有部队才有供应。这玩意可是个好东西,你还有没有?我可以给你钱,检测费也退给你……”
我没管她,只哆哆嗦嗦的问:“这是不是……治疗精神病的?”
窗口内,女人拧了眉:“哎我说,精神病怎么了?你什么表情啊?百分之三十的人都有或轻或重的精神病!这压力大了,心情抑郁了,都可能有!那在部队压力得多大啊,得精神病的可能性自然也会比旁人大,你看那战争片儿里头没,炸死了队友、打死了亲人发狂的,其实都属于精神病范围……”
我转身走了出去……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觉得下车时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我不想追究陆晋到底是什么样精神病,多严重。
但国家有明令禁止——
精神病患者未痊愈,禁止结婚,只因为这病遗传率高达百分之七十。
停好车上楼的路段骄阳似火,旁侧有辆别克,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看过。只是脑袋蒙蒙的,觉得不可思议。
陆神探,怎么可能有精神疾病?
可仔细想想,最近看的书籍,陆晋总反复无常,其实就是精神病的征兆之一,只是自己不愿意朝着那方面想。上楼,还是哆哆嗦嗦的开门,却开了半天,以用力,发现门本来就是开着的……
“回来了。”
屋内,传来了陆晋的声音,我赫然想起那别克不正是陆晋之前开过的?缓缓地走过去时,我看见坐在沙发的陆晋。
他只开了沙发边儿的一个落地台灯,灯下越发显得如刀削斧凿的雕塑,暗色的衬衫,袖口微卷,双腿交叠,脊背笔挺。
在他面前放着一杯空咖啡杯,从空气中浓浓的咖啡味道可以知道,他在这里……很久了。我仓皇不已的收药瓶时,却手一抖滚了下去!
而他已经侧目看过来,并缓缓的起身吵我走了过来……
“咯噔”、“咯噔”,他脚步声稳重的很,表情没有丝毫错乱,缓缓地朝我走来,逆着光,一张脸,漆黑而有些阴沉。然后他停下了。
鞋尖,止在那药瓶前……俯身,修长如玉的手,将药瓶握在手里后,看向我,竟是缓缓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