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萧萧是在第一年的毕业典礼上。我在艺术学校总是一副迷离的模样，典礼的时候，我站在班级队伍的最后一个。校长在典礼上表扬了这一年中取得了优异成绩的同学。我望着天空，天气不好，日光吝啬地躲在云层里，不肯出来。我的心情也很糟糕，这个学期我的专业课是班级倒数第二，文化课除了语文外，都没有合格，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上写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那篇作文我写的是很小的时候安然带着我逃课去郊外，在满是日光的破木船上愉快的日子。那篇文章，老师给了我满分。萧萧叫我烟，他站在我边上一排的前面。他是个很个性的男生，弹充满着爆破力和摧毁情绪的电子音乐，他是乐队的贝司手。萧萧穿一身宽大的明黄外套，松垮牛仔，头发层次不齐，戴一副黑框眼镜，没有镜片。他回头看我，叫我烟。那张富于棱角，凹凸有致的脸上没有表情，让我觉得那仿佛是一张读不懂的画。我没有理他，在这个学校我不愿意搭理任何人，更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游离的影子，只有安然，才是我的阳光。那天的典礼是在一阵喧闹的掌声中结束的，等到人全散了，我还站在那，灰色的空气让我在这昏沉的气息中感到一丝宽慰和喘息。刚才的拥挤繁华一下便如坍塌的城堡全然无了踪影。空旷寂静的操场，只有我自己听得到自己的声音。烟，萧萧的声音。我转头过去，萧萧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看着我，然后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就走。我听见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我不去思考任何可能发生的事情，只是闭起眼睛，看见一片清澈的湖水。萧萧暖暖的手掌温暖着我，很久了，我一直都很冷，一直都很寂寞，这是多么久违的甜蜜啊。萧萧带着我停下来的时候，是在一条潮湿阴冷的小巷。萧萧的手依然握着我的掌心，感觉到他汗水的浸透，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突然像孩子一样地笑。他俯下身子，把头放在我的耳边，他说，烟，不要怕，跟我走。我们延着这条阴仄的小巷一直走，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可以如此信任他，仿佛是一个相识很久的故人，可以把一切都交付。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破旧的瓦房，里面有着金属敲击的声响，萧萧拉着我走进去，里面很大，三个人正在整理地上凌乱摆放的乐器，萧萧叫他们黑鹰，洪觉和猫。黑鹰是鼓手，落拓的样子，浓密的胡子遮掩住了他所有的青涩时光，他的架子鼓已经陈旧，他脱下身上的黑色棉衬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上面的积灰。洪觉坐在地上调试他的吉他，他把自己的长头发束起扎在脑后，他也不抬头，对于我和萧萧的到来他是漠不在意的。猫躲在靠窗的角落里抽烟，她的黑长卷发把她遮盖了起来，她拿烟的姿势，让我感觉到落寞。萧萧说，猫是乐队的主唱。
萧萧走上前去和他们每一个人打招呼，那仿佛是一种仪式，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深深地一击掌。那天他们演奏了一曲他们自己写的曲子《黑色太阳》，我在这阴森硕大的房子里，聆听着这直击我心扉的音乐，感受到一种无可言说的强大震撼力。
那天以后萧萧开始成为我的朋友，他常常在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看到我的时候，他就吹一声响亮的口哨。然后拉着我奔跑，一直到那个破旧的瓦房。我一直觉得他是个不停逃避的人，所以他总在奔跑，总是沉醉。那些铺天盖地的巨大乐声，不过是他一个并不可靠的避难所。后来萧萧告诉我，他曾经一次在一本过期的杂志上看见了我的一篇小说，他说那是让他有着共鸣的一种情绪，所以他开始找寻我，要我和他一起感受他的音乐，他生命的方式。
萧萧说我的神情里有着一种尖刺的美丽，可以让人微微疼痛，可却无法抗拒。我看着窗外的风景，这个季节的天气总是没有生机的样子，可是我喜欢，猛烈的阳光容易让我害怕，好象是暴露的灵魂。萧萧从后面揽住我的腰，我任凭他那样做了，那是坚实的臂膀，有着沉稳可靠的感觉，我微微把头向后仰，靠在萧萧的肩上。萧萧轻声说，烟，你知道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你永远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永远都是坚定固执的表情，让人敬畏却又不由自主地想靠近。萧萧温热的唇贴在我的脖颈，他轻轻地亲吻我。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人的气息，在我的记忆中，曾经只有爸爸严厉的表情和安然怜爱地说，烟，你是我最亲爱的小妹妹，我要用我的生命去爱你。可是现在，我听见了青春破土生长的声音，有着火车碾过铁轨的轰烈与激越。泪水默默流下，停留在萧萧的唇上。他开始激烈起来，狂烈的吻如洪水覆盖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一直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突然想起妈妈说的一句话，烟，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阴暗的房间透进一丝光线，瓦房的门口站着一个人。萧萧停了下来，猫，他说。猫站在门口，她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扔在地上，狠狠踩熄。猫，走到我的面前，那是一双凌厉的眼睛，她直直地盯着我，我看见她脸上的愤怒。萧萧拉着猫往外走，猫猛得甩开了萧萧的手，她冲到我的面前，扬手扇了我一巴掌。
安然去杭州的前一天说，烟，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你是我最宝贝的妹妹。
我扬起头看着猫，反手也回了一个巴掌给她。猫大概是没有想到看来文静的我会这样回应她的挑衅。她没有再对我动手，只是看着萧萧，萧萧别过头不看他，然后说，猫，别再胡闹了。
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沉默。我不想问萧萧什么，即使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我自己知道，不管是什么原由和什么方式的结束，于我都是无关紧要的。萧萧拉着我的手，他说，烟，对不起。我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不过是无意将自己卷进了一个感情旋涡中而已。这不是我本意，所以，我会离开。
萧萧拉着我的手紧了些，他停下脚步。我没有抬头看他，我从来只是一个孤单的人，我的身边本就没有爱情的存在，这不过是虚空的梦境。萧萧说，烟，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是和猫不一样的喜欢。她的激烈都表现在外面，她是个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的人，和她在一起可以拥有瞬间的快乐，如同一杯刚烈的酒，可是烟，你不一样，你的激烈深深掩藏，我时时都在寻找你的各种各样的神态，你是吸引人的，是值得人为你钻研的。
我没有说话，挣脱了萧萧的手。我一个人在黑夜中独自前行。是的，我是孤独的，安然离开的这一年，我仿佛生活在一片迷失的境地中，每次夜晚走这条回家的路，我的心都会充满了恐惧，我害怕没有安然牵着我的手走，我会找不到门口。
路上没有路灯，前面是无边际的黑色。我加快脚步，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家吧。
烟。
烟……
那是可以穿透我心肺的呼唤。这一年，我曾在梦里千百次的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这一年，在我最无助和难过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还有值得自己等待的东西。
安然。
安然……
前方是一束光亮，那条通往家门的迷蒙的路因为这一小束的光，让我感到格外欣慰和温暖。那是一个指引，它让我不会迷路，那是一个信号，那是安然在告诉我，烟，回家了。
我朝着光亮奔跑，我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安然用力地抱住我，他抱起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我的身体仿佛飞旋了起来。安然回来了，我的安然回来了。我大声地笑着。安然放下我，他已经一年没有看见我了，安然还是想以前一样，轻轻抚摸我的头发，他说，烟，你回来了。我的烟回来了。
安然拉起我的手，我终于和小时侯一样，跟着我最亲爱的哥哥一起回家了。
爸爸妈妈很高兴，晚餐是丰盛的。我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们的笑脸了，也许只有安然才能让他们感到欣慰吧，我只是让他们不断头疼和烦恼的小女儿。安然现在很英俊，大多数时候，安然就是安静的表情，他不多说话，所以整个晚上都是爸爸妈妈在不停地问安然一些大学里的事情，例如学习，干部工作，与人相处等等。安然的回答都很简短，他依然有着优异的成绩，依然是班长，是学生会主席，是校篮球队前锋，依然有着一大群的女孩子跟在他的身后。我突然觉得一直以来我只是暂居的客人而已，而今天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回家。心中涌过一阵苦恼和伤心，我放下碗筷。我说，爸爸妈妈安然，我今天回学校住。然后拿过书包就走了。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其实我知道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了，可是我不想回家，那不是真正属于我的地方，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可以和安然一样优秀，也许爸爸妈妈会多爱我一点，可是，这是我能力所无法达到的，我的文字不过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的药剂，除此之外，我什么也没有。我还是走到了学校的门口，传达室的灯已经熄了，学校里是一片寂静。我站在铁栏外，夜晚的空气是清爽的，可却让我格外寒冷，那是越来越深沉的泥淖，我快窒息。
安然找到我的时候，我就坐在校门口的水泥地上，我紧紧裹着自己。安然脱下了他身上的衣服披在了我身上，他心疼地抱着我说，烟，你是成心要让我担心吗？小时侯你也是这样跑掉，现在又是。烟，跟我回家好吗？
我拉着安然的衣袖，泪水翻涌而下。安然把我的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我感受着安然的心跳，那是让我塌实的声音，那是可以抚慰我的声音，那是不管在多么远，我都会思念的声音。安然说，烟，我最难受的事，就是看见你哭。
这是让我快乐的一段日子。这一年的寒假让我看见了很多我以为已经消逝的东西，那是我和安然不分离，不分离的小时候。
安然的回家使整个家都有着一股温暖的气氛，那是一种完整和健全的姿态。暂时放下了学业，放下了工作，放下了一切烦忧。
我把我的文章给安然看，我们躺在书房柔软的羊毛地毯上。安然说，烟，你的小说让我看的心痛，我不要再看你这样的文字了。我希望我的妹妹是明媚且快乐的，而不是像一只受伤的蝎子，有着冷酷的眼泪和涌动不绝的鲜血。我说，安然，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在一个家庭长大。可是从小到大，你都是优秀和令人骄傲的，而我，从来不被认可。你在名牌大学念全国数一数二的专业，而我在这里的艺术学校弹生涩的钢琴，只有文字才能让我得到安慰。它已经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安然把我的文章放进文件夹里。他侧过身看着躺在他身边的我，那是安然永远明亮的瞳孔，我清晰地看见，在那里面，只有一个我。安然轻轻撩起我覆盖着前额的头发，我听见他诚恳的声音，安然说，烟，我以后一定会带你离开，到一个可以让你没有忧愁的地方。在那里，我们一起生活，我要我的妹妹和天使一样快乐。
我把这句话当成一个承诺。以后的岁月里，我一直都记着。我喜欢看着窗外，我要等着安然有一天回来兑现他的诺言。
这一年的小年夜是我的生日。妈妈给我买了一件浅蓝羊绒大衣，爸爸送了我一套古典音乐的cd，安然说，他的礼物要等到晚上才能给我。我穿上妈妈给我买的大衣，站在立地衣橱的大镜子前，我仿佛不认识自己。那不再是激烈，偏执和让人异常头痛的于烟了。妈妈说，这才是我乖巧漂亮的小女儿啊。我对着妈妈微笑，虽然这身衣服让我感觉像枷锁一样束缚着我的灵魂，可是，我不要让我的妈妈不高兴。爸爸送我的cd我好好收藏了起来，我明白这里面是爸爸对我的期望和他告诉我该走的路。他要我和安然一样，可以让他骄傲。
我们坐在一起吃饭，都是我最爱吃的菜。每一年，只有这一天，我才是这个家的主角。所以我总是非常盼望也格外珍惜这一天。餐桌上，爸爸说，烟，好好弹琴吧，既然你不喜欢念书，就好好去做你现在做的事，这是你谋生的技能。我不想我的女儿将来一事无成。妈妈说，烟，等到你读完这三年，我就送你去上海，那里有个钢琴老师是妈妈的同学。你在她那里再学上两年，把钢琴十级考出来，出来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点头。即使这些都是我所不情愿的，可是我也要和安然一样，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这是我们的责任吧。
这天晚上外面已经开始有了喧闹的爆竹声。我在床上听着这嘈杂的声音，怎么也睡不着。想想时间真是快，恍恍然已经过了十六年。我似乎一直在成长，从一个满地爬的孩子长成到一个可以和陌生男人奔走，接吻的年龄；从一个害怕孤单只有安然的手牵着才能安稳的年龄成长到一个没有安然也可以独自享受寂寞的女孩。
可是，事实上，我一直都没有成长。我的岁月在身体内是留滞不前的，我一直都和小时候一样，需要宠爱，需要保护。只是所有的现实让我不得不给自己建造一个盔甲，躲在里面，才有那种久违的安全感。
在爆竹响声的喘息中我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我起身去开房门，是安然。安然说，烟，我带你去看你的生日礼物。我充满好奇，究竟安然要送我的是什么。披上棉衣就跟着安然出去了，安然把我带到家门口的小巷子里，那里是热闹中的一片宁静。只有冷冷的月光给小巷披上一层神秘的色彩。安然拉起我的手放在我的眼睛上，然后我听到他悉悉索索忙活的声音。大约是过了一分钟，安然冰冷的手覆在我的额发上，他说，烟，生日快乐。我移开双手。那是多么美丽缤纷的世界，我看见寂寞伤逝的色彩。满天空都是我的痕迹，那是精彩的烟花，那是我生命的绽放。我和安然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一直到绚丽的宴会结束，一切成为灰烬，这是个短暂的天堂。我说，安然，谢谢你的礼物，你知道我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安然在我的前额上轻轻吻了一下，又一次地对我说，烟，生日快乐。
整个寒假我很少出门，和安然在家里。有时候我们一起看安静的电影，很缓慢略有伤感的情绪。有时候我们一起听音乐，安然经常放一首爱尔兰音乐给我听，那是他最喜欢的旋律，可以让人很沉醉，陷进一个温柔舒适的陷阱。很多年后，我也一直听这首歌，感受着当初安然感受着的情怀，黯然落泪。
我经常从窗户里可以看见萧萧在路口的身影。我知道他是在等我，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一种逃避，可我不想接受什么，他是一个和我生命无关的男人，唯一值得一说的是他有着让我心动的音乐还有我的初吻。
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是这样，身边有的看不到，得不到的却苦苦追寻守侯。很多年后，我对身边一个永远沉默的朋友说，爱，永远只是一个探寻的过程，没有终点，无谓结局。
和安然在一起的日子永远不嫌长，过得飞快。安然和我的假期都要结束了。安然要回他的大学念书，而我也要回我的艺术学校继续弹琴。安然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带我去了市区的一家puB，那是他的一个初中同学开的。
puB里是昏暗迷醉的光影，那个叫阿东的男人就是这里的老板。他热情地和安然打招呼，班长前班长后地叫着安然。安然告诉我，阿东念初中的时候成绩总是班里最差的，他厌恶学习，可是他和安然却很要好。因为班里除了安然，没有人看的起他。阿东拉着我说，安然的妹妹真是漂亮啊，以前他整天都会在我面前夸他妹妹多么乖巧，多么聪明，我以前老说他乱盖，要是真的怎么都不带来给我瞧瞧，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不假。
我和安然在一个角落坐下，我和安然一人要了一杯冰水。阿东的生意很忙，我和安然在这纵横交错的灯光下，突然有着无限伤感，这一夜的喧哗结束，明天又将要面对残酷的离别。又是漫长的四个月。也许，生命注定就是要等待的吧。我要一直等，等着安然带我去那个没有忧愁的天堂。
烟。
我抬头，看见萧萧没有表情的脸。整个puB突然之间有种令人惧怕的宁静。在puB台上的乐队都停了下来，他们看着萧萧，这个中途结束演奏，跳下台来叫我烟的男人。我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萧萧拉起我的手，他的力气真大，我努力想挣脱。安然站了起来，他很用力地撞开萧萧，紧紧把我搂在怀里。我看见萧萧呆滞的神情，他站在那儿，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凄烈，到最后竟成了咽咽的哭泣，坐倒在地上了。猫从台上走了下来，她想把萧萧拉起来，可是她拉不动她。猫很大声地说，萧萧你还是男人就起来！萧萧依然没有动。我看着猫，她是那么地爱着萧萧，她的脸上满是痛心。猫突然抓过临近桌上的啤酒瓶，她把它狠狠砸向我。我看着她仇恨愤怒的眼睛，竟然没有闪避。汩汩的血，我看着那些可怕的红色精灵从安然的手臂上流淌下来，绿色的玻璃渣子像魔鬼一样附在安然的手臂上。阿东打了电话报警，很快我就听见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医院里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我在这样刺鼻的空气里，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我不要安然看见我哭。安然的手臂上缠上了一层层厚厚的纱布。我低声对安然说，对不起。安然怜惜地抚摸着我的长发，他说，烟，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谁来帮你挡啤酒瓶？你让我担心。
爸爸妈妈看见安然的伤少不了又是一阵惊慌担忧，安然只说是不小心撞伤的。因为手臂上的伤，安然迟了一个星期才回的学校。我每天陪安然去医院里换药，那是一道亘长绵远的伤痕。后来每次，我只要看见它，就会想到自己的罪恶。安然一直在为我流血。
新的学期开始后，我仿佛又重回了一个人的世界。我必须自己照顾自己，自己保护自己。所以我总在小心翼翼。萧萧还是在校门口等我，他像以前拉着我跑，像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我挣不掉他的手，我大声叫着，要他放掉我，可他听不见。
他带我到了曾经的那间破瓦房。萧萧在我的面前好象一只受伤的狮子，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狂动和暴野。萧萧直直地看着我，那是和我在puB见过的一样的眼神。我一直以为，萧萧是不会真心爱上谁的，原来我错了。我说，萧萧，你还好吧？那天，你和猫没事吧？萧萧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直直看着我。突然冲了过来抱住了我。他的吻狂烈炽热，我拼命地想要躲藏，终于他放弃了。我们在角落里站了很久。萧萧只问了我一句话，他说，那天那个帮你挡酒瓶的男人，一定很爱你吧。我摇摇头，他是我哥哥。
萧萧笑了，那笑声充满了各种我听不懂的意味。他说，你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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