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见到了柴士恩和其他人,廖水以为接下来的路会好走一些,却没料到转眼间又发生了变化。比起上一次的经历,至少有青布留在她的身边,让她稍稍安慰。
“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儿?”青布紧张的站在廖水身边,这里的一切让她觉得无比的恐惧。地面上燃着熊熊火焰,尽管感受不到灼热的温度,也不会被灼伤,她还是很害怕。
“别,别怕,有师父在呢!”说实话,廖水并没有比青布镇定多少。置身火海当中,她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青布紧紧的拽住她的衣角,一张小脸儿皱成了一团。
廖水不愿在徒弟面前丢了脸面,更不愿意让青布看出她的胆怯来,只好强撑着,硬着头皮拉着青布往前走,楼中假装满不在乎的说道,“跟好师父,说不定在前面就能打到一只野鸡或者一只野兔。到时候师父给你烤来吃,味道别提多香了!”
这几年青布跟着廖水学了不少东西,但最得真传的,是廖水的贪吃。听到有好吃的,青布也顾不得害怕了,扬起脸道,“就像那次云师伯给师父送的那只烤鸽子一样好吃吗?”
曾几何时,云松用一张干荷叶包了一只烤的金黄酥脆的乳鸽,送到了一见喜给廖水解馋。原本廖水没有打算和青布这个小不点分享她心爱的云师兄特意送来的美味,奈何青布可怜巴巴的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声不响的站在门外,只看着她不说话,让廖水觉得如果真的吃了独食,一定会被天上的神仙责怪,这才分了她一只腿尝尝,没想到却被青布记住了。
“当然了!”想到云松,廖水不由得生出了一股勇气,拉着青布的手更紧了。
师徒两人走了没多远,就隐约看到前面似乎有人影在晃动。廖水忍不住心头一喜,以为碰到了其他同伴,立刻近走几步追了上去,可不等她开口,廖水就愣住了!
在她前面站着的人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看样子是个乞丐。这并不足以让她感到害怕,真正让她心惊的是,这人站在火种,痛苦的扭曲挣扎着,却仍然不能逃脱被火焰焚烧之苦。他的皮肤被烧的焦黑,一股类似于烤乳鸽的焦糊味传来,廖水立刻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师父,他!”青布眼睛瞪的老大,廖水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出声!”师徒两个后退几步,正要转身逃走,前面那人忽然转过身来,一脸痛苦的对她们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们发发慈悲,救救我吧!”
“我,我们也是新来的,什么也不知道!”惊慌之下,廖水语无伦次的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你,你还是找别人吧!”那人双膝跪倒,几乎被火焰湮没,“不,我已经在这里被火烧了三百年,除了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如果你们都不帮我,只怕我还要在这里再烧个三百年!”
“三百年?”廖水被吓了一跳,尽管她知道这里存在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但那人却感觉自己在这里被火足足烧了三百年,那是何种的绝望和无助啊?想到这里,廖水不禁有些心软,“那,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呢?”
那人见她愿意帮忙,生怕错失这个机会,立刻道,“只要你杀了我,我就能解脱了!”
“什么?”廖水足足被吓出一身冷汗来,立刻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不行,我不会这么做的!”在廖水的心目当中,杀一人便会造一孽,损一分阴德。况且面前之人与她无冤无仇,为何非要伤他性命呢?
“只有杀了我,我才能不受着火烧之苦。你可知道,日日夜夜时时刻刻被火焰灼烧,痛苦不堪,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何等的煎熬和折磨?”那人凄凄哀哀的说道,“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死意味着悲伤绝望,意味着分别之苦,但对我来说,那却是一件顶顶高兴的事!如果你愿意那么做,我会把你当做永生永世的大恩人!”
“不行,不行的,我做不到!”廖水背过身去,有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心中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她不想也不能轻易结束一个人的性命,而另一方面,她也明白那人说的是对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他解脱!
“师父,我们该怎么办?”青布见师父久久没有说话,忍不住道,“不如师父就成全他吧,看他这么痛苦,师父于心何忍?”廖水道,“你年纪还小,懂得什么?师父不能无缘无故的杀一人,害他的性命!”
“可是那么做,是在帮他啊,师父你为何看不破呢?”青布显得有些着急,“生不是最开心最快乐的事情,而死亡也不是一味的黑暗痛苦。与其行尸走肉的活着,不如早早转世投胎,或许还能更高兴些!”
廖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青布,“是谁教你这么说的?”青布摇摇头,“没有谁教我这么说,我只是看那人痛苦不堪,想帮帮他而已!”
“不,生命是最珍贵的,短短数十载,能做的事很多,会经历的事也很多。在这些事情当中,有的是好的,有的是坏的。有的是开心的,有的是悲伤的。我们不能因为坏的一面而全盘否定,就像那个人,他已经在火中苦苦挣扎了三百年,可这并不代表他还会继续痛苦下去。说不定很快,他就会找到办法脱离困境。如果我们在那之前草率的结束了他的性命,真的是正确的吗?”
青布沉默了,但是很快,她就坚定的说道,“不,师父,不管这里的时间是否存在,他在记忆中过去的三百年里,一定用过许多种办法自救,可是没有一种能成功,师父你凭什么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就能超出这三百年的努力,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呢?”廖水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就在愣神的功夫,青布忽然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剑光一闪,割断了那人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