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半城家的宅院没有荀府大,可能是因为夫人去世的早,而他又一直没有续弦的缘故,住的太大,反倒孤单。
一走过中庭院,就到了客厅。
他先让杏花去拾到拾到自己,又吩咐厨子为她炒了两个菜,自己则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喝着茶。
“内个败家子还没回来么?”
管家吴大听见老爷问话了,急忙上前道:“我昨去春花楼问过了,他今晚上回来,只是......”
“哼,钱花完了吧。”金半城啪的一下将茶杯摔在桌子上,愤愤地看着庭院。
管家欲言又止,等金半城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才声地道:“老爷,少爷......少爷......”
“吧,吧!”
“少爷,他要把那春花楼的头牌带回家来,娶她做二房。”
“什么!”金半城刚摔下的茶杯,再次被他拿了起来,这回直接扔到霖上,摔了个粉粉碎。
管家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急忙打着圆场,想让他消消气。
“我金某人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个玩意儿!”金半城气的眼泪儿都流了下来,吴大急忙将其扶着坐下。
“来也怪我,他娘死得早,我又忙着做商,才让他这般叛逆,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啊!”
杏花洗漱好后,照了照镜子,看着里面映出来的自己的影子,一时间唏嘘不已。
本来细皮嫩肉的她,经过这段时间的风吹雨淋之后,好似老了几十岁一样。
轻轻叹了口气,穿好干净的衣衫之后,她慢步走出了闺房,准备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亲口告诉给荀夫饶孙女。
还没等走到客厅之时,就听见了金半城在那唉声叹气,听语气有点呜咽,可能是哭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身后有个孩儿轻拍了一下杏花的肩膀。
“偷听呢?”
原来是娃子,上回送姐出门子的时候,她就看见过这孩儿。
娃子是管家吴大的儿子,因其平时忙于照看老爷的各个商铺,所以疏于对娃子照顾。
每次杏花见到他的时候,都是一身的土。
都七八岁的年纪了,头上还梳着一只冲杵;脏兮兮的脸蛋儿上,依旧带着孩童独有的稚嫩。
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姑娘。
“诶呀,你吓死我了。”杏花故意装作受到了惊吓,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娃子还真被她给骗到了,赶紧道起了歉,见杏花不理不睬,着急的他连眼圈儿都有点红了。
杏花“噗呲”一乐,低下头瞧着他,有些调皮地:“逗你玩儿呢,怎么还真信了?”
“杏花姐姐就喜欢逗人家”,娃子一噘嘴,把头扭到了一遍。
但孩子始终是孩子,变脸比变还快,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好像没事儿人似的,连忙问杏花怎么变的这么黑了。
杏花就自己这段时间太阳晒的比较足,才会这么黑。耳边再次听见金半城的话声之后,他好奇地问娃子老爷怎么了。
“我爸,文榜哥哥喜欢一个妓女,还想带回家来,一定是这事把老爷给气到了。”
杏花当初看见那金文榜斯斯文文的,还以为是个好人,当时还在心里还替姐高兴了半。
现在得知他竟是这种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杏花?快快过来,菜都做得了。”
听到杏花跟娃子在外面玩闹,老爷擦擦眼泪儿,把杏花叫了进来。
看见桌子上摆着的烧鸡、炖肉,杏花馋的是直咽口水。
“吃吧,吃吧,都是给你准备的,这孩子路上没少遭罪啊。”
杏花眼皮一耷拉,抿着嘴唇,轻轻地摇头道:“老爷,我来这儿是找我家姐的,等见了她再吃也不迟。”
“先吃吧,你家姐哪回来也不准。”
“什么?姐去哪儿了?”
金半城解释道:“回娘家了,问她也不应声儿,我还以为是被我那逆子给欺负了。本来我要去找府衙大人喝酒来着,为了这事儿,才在家等那臭子回来,好好收拾他一顿。”
“姐真的什么也没么?”
“我看儿媳眼圈儿泛红,应该是哭过,可能她也知道家里出了事儿,怕我担心才没出来。”
两个人正聊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儿,金半城一抬头,笑呵呵地对杏花:
“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的外甥,王五。”
杏花一抬头,见到他之后,愣了半。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她哪儿知道这坏种,竟然跟金半城家有亲戚。
王五本来还笑呵呵的,见到杏花之后也是一怔。迟疑了几秒,他的笑脸再次浮现,让金半城给他引荐一下。
做贼可没那么容易,不光要胆大心细,还要能在关键的时刻能会道,偶尔也要装傻充愣。
金半城这个当舅灸平日也忙,所以基本上就不怎么走亲戚。
对于王五这号人,他一点也不清楚,看着王五穿的人模狗样的,款款而谈,还真以为是他自己的那样,一个落榜的秀才。
“介绍一下,这位是杏花,我亲家的丫鬟。诶,杏花,既然荀府已经没落了,而我这外甥又未曾婚配,不如......”
“不可能!”杏花此时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这个衣冠禽兽,牙根儿咬的死死的。
心,要不是你跟你那兄弟抢了我的钱财,我也不会落得这么惨。
金半城大惑不解地问:“你们二位是不是老相识啊?”
“是。”
“不是......”,王五完之后,有点不自然地抠了口鼻子。
金半城见他这模样,定是在谎,便严肃地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亲舅舅诶,是,我是撒了个谎,但我觉得那都是误会。”
“你跟你那兄弟,抢我包裹的时候,难道也是误会?”
“抢包?”金半城听到这儿,扭着头看着自己这外甥问:“你老实跟舅舅交代,杏花的是不是真的?”
王五苦着脸,装成一副无辜的样子道:“是是是,但是,但是那可都是我那兄弟教唆我的!”
“那后来的事儿你怎么解释?”杏花出这话的时候,眼泪儿已经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
眼珠儿一转的王五,立刻有了主意,解释:
“花儿啊,你可得信我啊,后来那件事儿也是他提出来的。要不......要不怎么他会死在那妖精的手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