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那段还睁开眼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碎碎地洒在眼前,感受不到温暖,只看见太多的景色后移,消失,后移,消失,直到什么都不能感慨了,我也就睡着了。
晕乎乎地一直睡到司机过来摇醒我说到站了。
我哦了一声软绵绵地站起来,慢慢地下车慢慢地出站慢慢地在马路边上走。我本来还半睡半醒在马路边上左晃晃右晃晃呢,但一对情侣甜蜜蜜地提着个礼物从我旁边走过就等于无情地提醒我:你的命好苦啊。今天晚上还得给林颖这贵妇送礼物!还让不让人活啊。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尤大少英明一世,怎么就栽在这么个丫头身上了呢。
拦下出租车进去前还不忘喊一声:良心啊!这一变态举动吓得那一对情侣连跑带跳奔出了十来米。
到了学校,艰难地爬进凉亭。一够到礼物就不想动了,眼皮一沉,又盖上。开了手机的声音,打了一个给林颖。
“喂,林颖啊,等一下我拿东西过去,你在哪等我?”
“还是香息吧。”
挂了电话想:妈的,送东西送东西,真***无聊。然后盖上眼皮,睡去。
后来是被手机给闹醒的。看看屏幕,有五个未接电话,全是林的。一看时间,麻烦了,时间都过去半小时了。跑出学校的时候,心还在抖。
我忘了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姿势走进去的,反正等我注意到林颖怪异的眼神时,我已经走到桌边了。坐下去的时候也有些不清楚的触感,我是太困了。
“我们,以前见过?”林颖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坐正后,迷惑地回答:“不会吧,我们不可能见过的。”
“是吗,但你刚才走路的姿势……”
“很奇怪吗?很痞是吧?太累了,没办法。”
她没再问下去,只是点点头,略带歉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你这么累了还要麻烦你。”
“没什么。”
的确没什么好道歉的,是我自找的。
“今天是我生日。”
“这样啊,生日快乐,可是我没准备什么礼物。”
“没关系的,你本来也不知道啊。嗯,你想吃点什么?”
“随便,我没什么想吃东西的**。”
“是吗,现在好像才刚到晚饭时间吧。”
我挤出一个笑容,不打算接她的话,打算坐一会就回去休息。她点了两份套餐,问我还要点什么,我摇头,事实上也真的没什么食欲。
“你过生日不吃蛋糕的?”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喜欢吃吗?我不喜欢吃所以没点。”
“我也不喜欢吃。”
文笑笑,手指在礼物的包装纸上来回抚摩,然后对我讲起了徐汐洋,说她是很喜欢吃蛋糕之类的东西的,然后还讲了徐的很多很小女生的习惯。平时对旁人总是一概冷漠的林颖,谈到徐居然有这么多话可以说。她说这些事时似乎很快乐,但我不确定地觉得她也是个孤独的孩子,她的朋友似乎就这么一个。
“这边上菜的速度好慢啊。我先去一下洗手间哈。”原来的话题戛然而止。
她的说话方式让我很惊奇,任由自己的思维去跳跃,不过还算能接受。原来她也有单纯的一面。我摇摇头,在百无聊赖的等待中趴到桌上,盯着前方的壁灯,昏黄昏黄的。渐渐地,眼皮沉了下来……
“你醒了。”林颖牵动起嘴角对我说。
我们面前各放着一份食物,她的那份依然完整,没动过。
“对不起,我睡着了。”
“你好像真的是很累了。”
“还好。”
“对不起,那天是我说得太过火了。本来早上特意去你们班向你道歉的,盛岁说你请假去外面了。刚才打电话又那么急,所以……”
“哦,没事的,其实是我不对,是我态度太差了。算了吧,不用想了,小事而已。”
“嗯。你是不是很忙啊?去外地了?你这么累,还要送东西来给我,真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再说你还是我弟妹啊。”
“那,先吃东西吧。”
“你好像很喜欢到这里来。”
“谈不上喜欢,就是习惯,习惯到这里来。就像习惯了等待一样。”
“哦。”我头晕晕的,便敷衍地应着。
“你搭配冷色调的衣服很不错。”
“是吗。”
“嗯。深埋的颓废应该把它冷藏住。”
我往嘴里送了口食物,含住,抬头看她。她微笑着应对,我便点头回应。
东西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她问我:“恋爱过?”
我一贯觉得她是不会关心别人的八卦的,不过还是回答了:“是。”
“我想你对你女朋友一定很好。”
“我?”我笑了笑,“我对她很不好。”
“呵,你是个好男孩。那个女孩很幸运。她,很漂亮吧?”
我点点头,拿起杯子望着窗外一口口地把饮料喝尽,然后回头直视着她说:“今天刚分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我也正想找个人聊聊这个有趣的故事呢。”
我想到哪,说到哪,把我记得的都对这个冷艳的女孩讲了,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把胡柯的名字告诉她。
“你怎么不问她的名字叫什么?”
“反正我不可能认识的。”
“也是。”
“你别太难过了,快乐一点。”
“我知道。”
“有一句话,本来不想说的,因为有点暧昧,但还是想告诉你。刚才看到你趴到桌上就睡着,我真的……很心疼。谢谢你这么信守承诺,我很感动。我可以当你是好朋友了吗,很好的朋友……”
“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是我这种人……不适合,我是很烂的人。”
“我也很烂的,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而已。”
“嗯?”
“呵,没什么。谢谢你今天能和我一起过生日。”
“对哦,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礼物没买,不过祝福还是要的。”
我随意地说了一堆的想得到祝福,笑声放肆。不为别的,只为某事某人的不再记起。本来想替大k祝福她几句,最终还是没说。随便地问了她几句,便知道大k那些纸上记录的时间的确是林颖的日程编排,他对她的用情之深,作为旁人,已经无法转述。
回到寝室就睡,睡到第二天晚上醒来,吃了点饼干接着睡,直到蓝到寝室来敲门才完全清醒。又或者,我一直都没睡过去,我的心里一直垂着个东西,我太愧对过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得太自私了,反正我是很瞧不起现在的自己。对胡柯,我有太多的歉意,或许,这份亏欠,再也还不清了。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你今天会找到这里来,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住在这里。”
“是温远告诉我的。”
“哦,他,这两天都没看到他。”
“他说你心情不好,这两天睡别的地方了,让你静一静。”
“也叫你来安慰我?”
“嗯……而且还有……”
“嗯?”
“你,那时候说过,一个星期……”她抿住嘴唇,头越低越下面,脸变得通红。
“哦,那件事……呵,你就是为这个专门找过来的?很主动啊。”
“你在笑我吗,不行就算了,我想我还是要尊严的。”她看样子是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这几天太忙了,我没好好想过,我……”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
奇怪的慌乱,我伸手拉住了她,说:“不过,我现在,想好了。”
蓝疑惑地看着我,我则硬着头皮装作很坚定地点了点头。刚才的脑子一热,现在却无法反悔,我已经没胆量再去伤害一个。再想想,我是觉得自己付出得太少了,需要找一个人来付出,但是和胡柯已经是不可能了。
“我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了。”我说。
“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怕我最后放弃,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你这么说证明你很认真。我不会让你放弃的。呵呵。”
蓝说得很轻松,却又不失认真的成分。
我补了一句:“不过我想你会是我高中三年唯一的女朋友。”
她听后就灿烂地笑了。
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我说你不想知道我过去的事啊。她笑着摇摇头说谁没过去呢,问过来也没用。我说那你也有过去喽。她把头摇得更厉害了,说快吃吧,豆浆都凉了。我心里是一阵感动,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早餐了。通常是边向学校跑边啃面包,噎得喉咙受不了。今天重又坐到了早餐店里有人陪着慢慢地吃,感觉真好。
“蓝。”
“嗯?”
早餐是最重要的一顿吧。
她只是笑,却突然把茶叶蛋的蛋黄用调羹拨到我的盘里。
“那,这个给你吃。好营养的。”
“既然营养你干吗不吃。”
“我喜欢不营养的蛋清,我不能再肥了。”
我抬头看看弱不禁风的蓝,觉得好笑:“如果你这叫胖,那你的同桌就不只是魁梧了。”
她嘟起嘴,满脸的不满:“你太不善良了,在背地里这么说人家,罚你早饭不准喝牛奶。”说着端走了我身前的牛奶。
我艰难干咽着盘里的面包和鸡蛋,打赌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很久的,果然,蓝大概看得心疼了,她说:“你阿呆啊。”
“我又怎么了?”我抬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她,嘴里塞得满满的。
“你咽不下不会叫啊。”
“不是你说了不让我喝的吗,我叫也没用啊。”
“那,给你,慢慢喝,下次不准再犯了。”蓝把牛奶递回到我的盘子边。
我在心里窃笑:又赢了一次,耶!我这一段时间和蓝相处下来得出一条宝贵经验:对付单纯的女孩要装得比她更单纯,如果不行就一声不吭乖乖地按她们的意愿去做,这样很快就能解脱了,因为单纯的女孩都很善良的嘛。
“你笑什么,嗯?”蓝嘟起小嘴,一脸狐疑地观察我。
“我笑我们在一起天天都像在玩游戏啊。”
“是吗,我可没感觉,我可是很认真很认真地在恋爱哦。”
“你是怎么定义恋爱的?”
“两个人在一起吃早饭啊,就像我们现在这样,还有就是,有空一起逛街啊,放学一起回家啊,互相发短信,互相送礼物之类之类的总和就是喽。”
“恋爱是这么具象的东西啊……可是好像好朋友也可以这样。”
“那不一样。”
说话间,我们已经擦了嘴出了早餐店。
林高高地抬起脚跨过门槛,又补充了一点:“心里要不断地想到对方,而且想起的时候是很开心的。”
我专心地提着两个书包,没有接上她的话,因为我好像没有不断地想起她,生活里别的太多的事需要我去想。这一点差别是否就是我不能承认这段恋情的原因?
我这样想着,转头一看,刚才还在身边走着的蓝突然消失了。一回头又看见站在后面的蓝。
她说:“你真像我爸,总有想不完的事,但人又这么好。”
我笑着说:“你更像我妈,都是小孩子。”
蓝听了乐颠颠地跑上来,抢过我手中的包:“那好吧,孩子就从今天开始长大。现在让我尽尽做女朋友的义务吧。”
“你拿得动吗,很重的。”
蓝说问题的,吃力却兴奋地在我旁边大步走着。不用说,没走几步还是让我拿回了这两袋累赘。
蓝不满意地说:“尤域同学,你这样怎么行,会惯坏蓝子泓同学的。”
“蓝子泓同学,你不是喜欢我把你惯坏吗。”
蓝听了咯咯地笑。
到学校,做早操回来,第一次和蓝一起走。林颖问:是女朋友?我说是。林颖看了看我,说也好。她们还互相自我介绍。蓝回到教室感叹道:这就是路成云的女朋友哦,很漂亮啊。
中午是第一次和蓝单独吃饭,难免尴尬。蓝说可以先当作妹妹嘛,这样慢慢就不尴尬了。我说随便吧。
说说傻傻吧,最近老实多了,看美女的次数也少了。倒不是这小子脱胎换骨了,而是现在旁边有林饮这个“准夫人”(林饮自封的,并未经过傻傻审批通过)在一边管着,他不敢。而傻傻在她身边,她也变得乖多了,今天中午吃了一顿规矩的饭。我们都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吃饭,她也不否认,只是轻轻地笑。
人这东西啊,要变还真是很快的。蓝如是说。
下午四人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我和傻傻靠在花圃旁边等得哈欠连天,蓝坐在我旁边望着厕所的方向目不转睛。
我又打了个哈欠说:“林饮她是不是有几个星期没尿了,怎么尿这么久啊。”
蓝对我甜甜地笑,没说什么。弄得我搞不清情况,脸却有点红了。
林饮跑过来,大声地问:“蓝,你有没有带卫生巾?”
刚从我脸上撤退的红晕加倍地跑到了蓝的脸上:“我……没有啊。我……那个还没到,所以没带。你去问问别的女同学吧。”蓝的声音是越说越小。
林饮应了一声就大踏步地去教室寻求帮助了。真不敢想象她在教室又会让几个脸红。唉,才半天的小鸟依人就又变回凶悍的母虎战士了。
傻对此当然很是不满。早就听他说过,他喜欢柔弱的女生。我那时就怀疑他到底是喜欢保护女生还是喜欢虐待弱者。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比较倾向后者。
他忿忿地说:“这种女孩还是女孩吗,以后当了女人还能是女人吗!什么世道!……”
待到林饮回来,傻傻做出很严肃的样子说:“你如果再不男不女的就别跟我们走在一起了,丢脸。”
傻说林饮这么直接很恶心。林不以为然,说哪有。
于是傻打了个比方:“如果你在上厕所,我走到厕所门口,在确定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以后,我开了厕所的门,杂货内在门边说:高一四班林饮你在里面吗。接着你说:干吗。然后我说:你在小便吗。再然后你说:对啊,你有意见啊。再再然后我说:没有。只不过我听到声音了。再再再然后你会什么?”
傻讲得绘声绘色,蓝笑得花枝乱颤,我也忍不住地笑,林饮则有些不悦。
她说:“这有联系吗。”
傻说:“让人感觉到的恶心是一样的。”
林饮便不敢再多说话。
经傻的训斥,林饮吃了一顿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饭。在我们的记忆范围以内,这是她第二次不吵不闹地缩在饭桌旁慢慢地吃饭。我怀疑也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二次。
饭后,又逛了一会街。给蓝买了条手链。蓝高兴得不得了,路上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我的左耳就这样被一路狂轰滥炸到学校。而在有右边的这对小两口又坚持缄默,左右耳的听觉环境反差实在太大,害得我一直到上课还在微微耳鸣。
蓝晃晃手上细细的链子,让我听金属小物件间的撞击声。为了不让讲台上的老师特别注意到我们的声音,她只敢用很轻的声音说话:“这就算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了吧。嘿嘿,真好看。”
我也轻声回答:“随便吧。可是刚才你不断地讲啊讲,讲啊讲的,害我耳朵都耳鸣了。你说怎么办吧。”
“真的啊,嘿嘿。那就当作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好了。你等一下。”
她把字写在一张纸条上:从今天起,我要住在你的耳朵里,每天对你说我喜欢你。每天都要说到你耳鸣也不让你休息,因为,我喜欢你。
“晕。你以前好像没这么有文采的吧,什么时候由小菜鸟变成大菜鸟了。”
“去。这是爱的力量。看了感动吧。”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
“你要听废话?”
“哎呀,我是说你刚才说的是废话。我当然要听真话啊,说吧。”
“我说不出来。我做出来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呕出来。恶心的呕吐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迅速蔓延开来,同学齐刷刷地往我这边看齐。老师也放下杂志抬头看是哪个混蛋这么让人倒胃口,于是看到了我,然后又埋下头看杂志。我没什么大的感觉,倒是蓝,这白嫩嫩的小脸一不好意思就很自觉地把自个儿烧成个大闸蟹,十分可爱。
我对蓝说:“似乎老师对我的印象不太好啊。都快过一个学期了,我今天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蓝说:“不是不太好,是十分十分之恶劣。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不然老师就都不理你了。”
“哈,既然我这么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这样不是说明你很贱?”
“去。没办法啊,谁叫我喜欢上你了呢,贱也就只能贱喽。”
我嘿了几声,开始今天的睡眠必修课。蓝很体贴地把物理化学这些烂科目的作业拿去帮我抄好。放学还一直唾弃我的字,说这么差,人家模仿都模仿不来。我不以为然,只管享受这高级舒适的服务。而回忆里胡柯的泪已渐渐变成蓝的笑。
这样不错,真的。
放学后,陪蓝在光线昏暗的路上,不是浪漫,是蓝怕被老师撞上。一路上,她的话多过我的话。
她说:“知道吗,这是我的初恋呢,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哦。”
我听了就一个劲地笑。
“你干吗啊。”
我说想起以前绿化带那边那些那老女人逢着小青年就说要卖初夜,骗谁啊。有一次大k还很毒地递上一句“阿婆,说实话啊,您这处女之身怎么瞧都像三期梅毒啊”,那只老母鸡就被气跑了。哈哈,好笑吧。
蓝已经没和我走在一起了,我回头一看,她站在那不走了,气鼓鼓地样子比笑起来还可爱。
她说:“我生气了!居然把我和那种女人比,我恨死你了。你还笑!”
“我觉得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啊。你看,抓着个小包包,扎个小歪辫,生气起来鼓着个嘴,比我妹妹还可爱。我看你就一直做我小妹好了。”
“不要。”
“你就要一直生我气啊,那我走了,回去了。”
“你呆瓜啊,我说不要是不要做你小妹,不要只做你小妹。谁要生你气,我才不跟疯子生气呢。”
“你真以为我傻啊,只是想测测你这女孩矜不矜持。没想到你这么放荡啊,我得想想怎么看好你,不然以后老拿绿帽子来给我戴,再说句‘不合适再换一顶’,那我就要晕了。”
“啊!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净想些污七八糟的东西。疯子。对,你就是疯子。”
“我是疯子没错了,那你是什么呢。”
“我还能是什么,跟了你就只能是疯婆子喽。”
“那要不要抱上你在街上疯一下。”
“神经。”
晚上,温远叫我上顶楼聊天,要我扮林的男友先。我惊讶了大半天,主要还是受了惊吓。
“为什么偏偏是我。”
“因为你像啊。”
“像个屁。”
“说真的,我怎么看都觉得你跟她很配,所以就叫你扮一下啊。据说刘砌过一阵子会请吃饭,我们都会被邀请,因为还有吴依。而他现在对林颖是穷追不舍,弄得她很烦。所以希望你帮一次,让他早点识趣地滚开。”
“这些内部情况都是徐妹妹告诉远哥哥的吧。”
他的脸灰了灰,没好气地说:“是的。有问题吗。”
“没有啊,很好啊。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徐汐洋弄到手的,这个实在是太强了。”
“想知道啊,先答应了起。”
“这个不会也是徐她答应做你老婆的一个条件吧——好吧,那我就伟大一次,为朋友两肋插刀了。”
“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尚。其实我们就是慢慢地在一起了,很自然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变过来的。”
“太假了,太假了。”我连连摇头。
“你是答应了对吧,到时候可得讲信用。”
“知道。我是站在道义和朋友的立场帮她一下,同时也站在厌恶刘砌的角度上。”
见我答应,温远满意地点点头,举首投足间,还真有点恋爱中人的傻样,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
“成家”了的尤域就这样过了有老婆蓝子泓的第一天,还算不错。可是第二天就很错了。
到处碰到的认识我的人都说恭喜啊,有老婆了啊。我刚开始以为是在学校里被看到的,也就没什么好介意的,都回以还好还好应付之。可是后来碰到的一个或许连我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竟然知道我现在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当场就两眼发黑要晕过去了。
我愤愤地对蓝说:“你都做了什么,到处宣传。”
“我宣传什么了?”她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我。
“被你气死了。”
“那你也去找一些人来告诉啊,随便对他们说,我不介意你宣传到的人比我多的,真的。这样公平了吧。”
“靠,这算什么公平。”
“你很生气很生气吗?”
“等下就死了。”
她知道我并不生气,便嬉皮笑脸地说:“知道吗,我很讨厌你说等下的,好傻哦。”
“随便。”
“你现在是不是极不平衡,那你可以说一些另外的郁闷的事,我来替你分担一下好了,当是补偿啊。”
对她的无赖无可奈何,不过这样我把温远昨天对我说的事告诉蓝就比较好办了。告诉蓝后,她表示谅解。
“但你要注意哦,你现在的女朋友是我,我叫蓝子泓。记住了吗。”
“知道了。女生就是麻烦。”
正说着,从起推着一张桌子向后挺进,我便跟他说了几句。我的话都是为了表示我这个身份上的人对他的关心,而他的回答也只是敷衍。
从起最近都不在寝室睡,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父母要他回家。我开玩笑说是不是和老婆吵架了。他笑哪能呢。边说边接着把桌子向后推。一个人做教室后面角落里,也不和谁说话。我想这大概和温远有什么关系,但也没说什么。尽管都是同寝室,但我和温远的关系显然要比和从起的好,所以不自觉地就靠到温远一边去了。
从起搬了后,我就一个人坐了。找来一张空桌,我一个人就可以占两个位了。蓝有时候会坐下来聊聊天,反正这样的生活还是蛮不错的,想说话就说话,不想说也不会有谁打搅我。
我和蓝又谈起关于我的语言习惯的问题。她说,对我习惯说的等下很有意见。我说然后呢。她说然后她就对我也有意见。我说然后呢。她说然后因为我是她男友就算了,包容我。我说然后呢。她说然后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了,要你知道我对你的等下很有意见。我说那然后呢。她说然后……,诶,怎么又说回来了。我笑。
那几天,我也觉得世界好像都活泼了许多,也许真的是因为这个小女生,我也有了些改变。快乐,怎么传染得这么快。
周围气氛都让我很惬意,倒是傻,冷不防地放一个信号弹出来亮一亮,又不让我弄清意思。
他专门来问我:“她已经是你女朋友了?”
“是。”
“你不是说你本来就已经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了吗。”
“是。但蓝也不难看。”
“她是挺可爱的,可是,你喜欢她吗?”
“在一起就一定要喜欢吗?”
“不需要吗?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k说的。”
“你也这么认为?”
“是。”
他想了想,说:“那也不错,就这样吧。”
“傻样,妒忌我了吧,那也快去找一个,早点定下来。”
“啊是啊是啊是啊。我会的会的会的。”
摇摇头,越看傻的背影越觉得他傻。傻瓜。我说了一句,却惊讶自己也边这么白痴了。也从此,我开始过上了极为平淡的有“家眷”的日子。一日一日地反复,倒也过得心安理得。
和蓝正式建立革命友谊不久,我注意到温远和徐汐洋也快要产生质的飞跃了,才去观察了从起一下。意外的是,我发现他沧桑了不少,虽然脸蛋依然那么白嫩,发型和眼神却都变了,也不爱搭理人了,话少多了,总一个人窝墙边,出神地想着些什么。有一阵子,放学了好久都还不走,后一阵子又走得比谁都快,铃还没响完就已经跑出校门了。傻说他是被感情给逼疯了,边说边摇头,然后特深情地望着脏兮兮的天空缓慢地说:感情这东西,害人。
今天,从起又迟到了,他已经接连迟到好几天了。他现在都是低着头进来,一直到自己位置坐下也不肯把那张俊秀的脸抬一下。
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注意到了缠在他手上的纱布。今天的是雪白的,昨天的是黑中带红的,看来他的手伤得不轻。但我没立场去关心一下这个早已不住寝室的室友,在他眼里,我应该早就是他情敌温远的死党了。那么,我也是他的敌人。想想他真是挺可怜的,手弄成这样,都不能拿笔写字了。不过,傻引用的电视上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有一天中午吃饭才发现蓝的听觉不好。怪不得上次在学校叫她她像是没听到一样。
“你耳朵是什么时候有问题的?”
“不清楚啊,反正蛮小的时候就这样了吧,时不时地会发作一下,然后就听不清楚了。”
“这段时间有发作?”
“就这一阵开始的吧,蛮久没这样了的。”
“哦。你要保护耳朵,耳机少听,耳塞更不能听。”
“知道啦,你好罗嗦哦。”
我正要发作,她马上陪着笑脸说知道知道,为我好嘛。我才不得不又把火吞了回去。
蓝耳朵不好,上课听不清楚,下课总要向林饮抄一些遗漏掉的笔记,所以每次轮到她值日擦黑板就得到老师来了要上课了才匆匆忙忙上去,比较尴尬。反正差不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和蓝的关系了,我索性都替她做值日。蛮多同学都感叹原来我是一个这么好的男生。尤其是那些女生。当然也有一些好像天生看我不爽的男生私底下下说我垃圾,软骨头,怕老婆。我都是笑对骂声,因为他们的生命在我眼里近乎不存在,比路边的野草还不值钱。对于我这样的想法,蓝是很有意见的。我说没办法,做坏蛋做习惯了,一时难以改正。她说再难改也得改。我觉得委屈:我已经很努力了。
傻安慰我说:“没事,慢慢来。”
我说:“哦。你是不是也打算和林饮慢慢来。”
“什么意思。”
“你傻啊。”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她最近怪怪的,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说她是不是病了,怎么这么怪。”
“你真的不明白?”
“不明白。”
“……”
我眼神怪异地看看他,再看看林饮,干笑两声,又马上停住:“懂了吧。”
“好像是。”
原以为傻听了我的话会采取什么行动,没想他却是按兵不动。蓝呢,替他们干着急,反复说要去敦促盛岁接受林饮。我说不要急啊,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我们这么旁人插手不好。她便不再说什么。
我们依然是四人一道吃饭,温远则更勤于练琴,我问他夜自修不来,作业岂不是都要抄了,他说本来就没打算写。
“不读书了?”
“再说吧,基本上是了/我一个人成绩好有什么用。”
“啊?”
“成绩好了,读书好了,难道一切就都有了?”
他的道理是很多的,我便也不再劝他,也许他真的能比我们早些走出这黑白的生活。他们的生活总是和我的有着不一样的形状,像阿板,他也是这样。那天和阿板聊了两节课,他说了他的经历。
“我本来有个女友,她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那时的她很好,好到我决定非她不娶。可是,这些都是不长久的。习惯地在一起,互相陪伴,但陪到最后只是为了等一句坦白的分手。”
“后来呢?”
“她问我能不能给她一次机会。”
“没答应?”
“是的。我知道自己很差,但还是想留点尊严。”
他已经心力交瘁了。
阿板说他喜欢过好几个女孩,但都没有结果。于是七八年的时间都用来忘记一个人又喜欢一个,再去忘记一个。
“早熟。”
他同意:“好像我们家的人都很早熟。”
“为什么她要重新开始你不让?”
“我受过很多次伤,一直很孤独。对每个匆匆喜欢上的人都想好好珍惜,可是我没能力去忘记以前的伤。最多,也只能用另一层轻浮的幸福去遮盖一层伤痛。我承认我不够强。”
“她,学会了珍惜?”
“谁知道。”
这是我们聊得最深的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因为他很快就退学了。不知道他过得怎样,也没有能力去关心,因为本来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而我们这边独自形成的一个小世界,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有融洽,我们四个在一段时间里几乎天天是在一起的。两对人成双入对的,别人怎么看都觉得是情侣,只要傻不要乱开口的话。
“我喜欢看你冬天穿衣服的样子。”傻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
“啊?!”林饮和蓝同时叫出来。
我赶紧替他解释:“傻傻他的意思是喜欢看林饮穿上冬天衣服的样子。”
“呼——!我还以为他这么变态呢。盛岁你看看,都把林饮吓成什么样了,脸都吓得这么红了。”
“啊?!吓到脸红?!这倒挺新鲜的,我听过吓到脸青脸白,变红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呢。让我看看。”
“要死。走开,谁要你看。”
我和蓝在一边笑着看他们小两口吵吵闹闹。
蓝问盛岁:“你和林饮是不是也有点那个关系啊?”
我说:“你这个问题真是一个由白痴提出的让白痴白痴掉的白痴问题。”
“什么啊,你骂我没关系,别说我和他是同类就行了。”
林饮笑着说:“你当然不会和她是一对了,你和尤域才是一对嘛。”
我赶紧迎合着唱:“我们是同类,却不是一对。”
蓝说:“你怎么老这么扫兴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后一阵子,我发现蓝也变得很会说话,同时也发现傻和林饮是越看越般配的样子。我和蓝闲着无聊,都想早点撮合了这一对,可是他们之间好像总隔着层什么,迟迟没有进展。我知道原因出在傻的身上,但我们都不是当事人,不好说话,只有旁观的份。
我和蓝并不是太粘,周末回家通常是各走各的,也算是不够熟悉吧,倒觉得一个人走很自在,不用说必须说的话,不用做必须做的笑。感觉这真的是真正意义上的放假。
我正想着爸妈回来了没有,却马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母亲大人打来的,说他们傍晚时分可以到家,但没时间去菜场买东西了,叫我回家时顺便买一点,不然晚上家里就又不能开饭了。我被迫答应。
拔掉耳塞,放进书包里,抬头挺胸转身改变路线去熟食店买我喜欢吃的。
巧的是,我买完的时候,碰到林颖提着一袋东西迎面走来。
“你家住这?”
“不是,我来买点东西。你呢,也是?”
“对啊,被家里两个老人压迫的。”
“呵,好孩子啊。去车站吧,我们一起吧。”
“哦,好。”
我们不算陌生,而且按她的话说,应该是好朋友了,所以也不会因为没话说而尴尬。可是,我就是不太愿意和她看起来过于亲密。路上不时走过的男生总有几个认识她的,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怪异,很不舒服。
“那个,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买个东西,得往小巷里走。”
“哦,那我也从巷子里走。我很少走这些路的呢,挺有意思的。”
我直线走下去,不相信她会一路跟下来。
很快,她说:“那我先走了,再见啦。”
“再见。”
她从这个两条走向的巷子的交叉处左拐。我站在这个点上,目送她远去,吐了口气,总算啊。谢天谢地,免得不小心让蓝从某处看到而让我不能安身。不过也奇怪,我怎么怕起她来了。
摇摇头,接着向前走。迎面而来男孩远远看上去有几分熟悉,走近后发现是刘砌。真是冤家路窄。我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但还是被他拦住了。
“烈驹尤域?”
“我是尤域。”
“真巧啊,会在这里碰到你。你女朋友没跟你在一起。”
“她回家了。”
“哦,这样。我给你提个建议,有了女朋友就不要再乱搞。”他说得阴阳怪气,谁听了都会不爽的那种。
“谢谢。你也是一样。我比你好。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我往前跨了一步,他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到处乱来会得病的。”
“我抵抗力好,没事。您的话,就难说了。”
“本来没想过要和你有什么过劫,但你废话真的是很多。”
“我向来是这样,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你还真的是个欠打的料。”
“呼——你是不是男人,做事还要讲一堆废话。”我一边把手里的熟食放到了墙脚。
“很好。”
他的动作还算快,走上来就往我胸口上踹。我左手还提着抱,只能用右手抓住他的脚。
“算了吧,我们无怨无仇的的,没必要结个梁子下来。”
我客气地说道,但手上还是加了点力道,一把推开了他。我实在是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关联,还是不跟他抢路走了。我对失衡的刘砌笑一笑,转身要走。才看向后面,考虑绕那条路过时,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左手臂重重地压在了书包上。靠,我的cd机啊……我站起来迅速回转身朝刘砌腰上狠狠地扣了一脚。
打架已在所难免,我仍然提着包跟他玩。但我没那么潇洒,舍不得甩着包去猛砸他的脑袋。几回合下来,我们缠绕在了一起。他也不过如此,力气不大,骨头不硬,看来是浪得虚名了。
巷子里的风凉飕飕的,阳光已经移了一块地方。这个狭小的空间显得更阴暗。时间不早了,我在这里真是浪费生命。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这个念头闪过,我迅速从后面向他小腿上用力踹了几脚。本来已经绕在一起手被一挣而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向他的背上砸了一肘。估计他是被打麻了,一个踉跄,靠在墙上喘气。
“我真的没兴趣跟你玩,可是你砸了我的机……”
我不想跟他多作解释,急于回家。在举步之前,我拉开了包的拉链,检查一下cd机是否完好。正想把它拿出来仔细看看,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片。一道刺痛,从额头划到鼻梁。我双手捂住双眼,耳边是塑料碎裂的声音,还有一堆东西洒到地上的声音。艰难地张开一只眼睛,还没看清地上都洒了些什么,肚子就被狠踹了一脚,然后又是一脚。腿上被踢了一脚,再一脚,再是很多脚。
两只眼睛没能完全睁来,手还没使上劲,我已经被踢翻在地上。一眼瞟过刘砌,我想起大k曾说他是一只豹子,也许不善于对抗,但身手敏捷。在触地的瞬间,我结结实实地后悔了一下,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后悔自己平时疏于练习,才造成今天的倒霉。
现在我总算看清被分尸了的cd机,书包里的东西也散落了一地。我捂住肚子想着能不能站起来,同时做好被落井下石的准备。不过很意外,他没有乘胜追击,只是在我身后喘着气说:“这几下还你了。你说得对,我们没必要结下梁子。”
短暂的沉寂里,巷子里飘忽着的全是呼吸声,而从另一侧传来的是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挣扎着捂着肚子站起来,扶着墙让自己站稳。今天已经够倒牌子的了,不能再被别人看见被嘲笑。
脚步停止,我抬头看见林颖站在面前。
“尤域,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刘砌……你太过分了!”
我略转过头,看刘砌难得的可爱表情。一丝尴尬,几分踌躇。
我先开了口:“刘砌,你怎么样。”
“我……还要继续吗。”
我摇摇头:“不了,我认输了。今天算是扯平了。”
“嗯……你很不错。”
他说完低了低头,象征性地跺了跺脚,嘴里发着咝咝声从林颖旁边走过去。我和林颖看着他一直走到巷口,顿了顿,微侧过脸来,然后转个弯消失了。
我莫名其妙地吐了口气,心落了地,尽管这样的感觉很正常,但我还是得承认自己变得胆小了,连一个刘砌都怕。
“我很狼狈吧。”
她用力地摇摇头,语气很歉疚:“都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不关你的事。”
我的手离开了腹部滚烫的皮肤,俯下身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你生气了吗?“
我摇头,但没有抬头看她。
“你说句话好吗?”孩子般的不安。
我把几支笔放进包里,站起来说:“好吧……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不知道啊,那种感觉很奇怪。我走到巷口的时候就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想要回来看看,但又觉得没理由。又走了一段路后,我才不得不跑回来看看。”
“不得不?”
她点头:“我其实不想回来的,可是我没办法……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怪。”
很奇怪,我也很奇怪,为什么眼前会突然光亮许多,为什么这个情景如此熟悉,问题杂乱,都无法解答。一条很深很长的巷子,风从一边飘进来,往另一边飘去,一切依然从容淡定,却偏偏让两个人站成了一线,说出这些似乎不得不说的话。阳光继续移动,一种怪异的气息一掠而过。
我想,这个女孩原来不是我本以为的那样的。冷若冰霜,超凡脱俗,是一种错觉。凡俗,每个活在世间的人都该被叫做凡俗。
我摇摇头俯身提起包,继续捡东西,思绪却慢慢地来回游离。
“嗯……你的。”
我站起来,拍了拍包上的土灰,低头看见她手上的我cd机的残骸。
“嗯?”
“你的啊……已经砸碎。不过没关系,我会赔给你的。”
“为什么?”
“因为是我害的啊。”一定要赔,好像有那么一点点联系。
“这也是不得不?”
我笑了笑。她的表情有些窘迫,似乎是点了点头,有似乎想说些什么。
“真的不用了。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可是……”
“今天我技不如人,被人打趴下了,是我自己没用。机摔坏了当然是我的原因。以前骗过你一次,今天就算扯平了,你不用太介意。”
“骗我?什么时候?我们以前就认识了?”
我笑了笑,把书包拽了拽,让里面的东西积得结实些,又提起墙边的食物,说:“碎片给我吧。”
她木木地把东西放到我手上,大概还在想我刚才的话。
“原来也没碎成怎么样啊,真命贱——我先走了哈。”
把包垮到肩上,对她点点头,从她身边走过。这机只是壳飞没了,下面的一大块还挺好的,不过读碟是不可能的了。我边走边把里面的口香糖电池拆下来,放进口袋。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东西摸着舒服。
林颖在后面问我有没受伤,我摇头;她问我cd机是什么型号的,我摇头;她问我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依然摇头。就这么一直把头摇到巷口,转身把手里的这堆垃圾丢进路口的垃圾桶里。摇头:我的cd机啊,我的牌子啊,都碎了。
回到家时,二老已经到了,他们很高兴地讲他们在那边的旅游经历。我说不是去看大哥的吗。他们说主要目的是去看大哥,但重庆也是第一次游啊。我点头称是,有生活情趣。母亲一趟回来多了几套新衣服,还春光满面地说给我也买了件毛衣。
母亲责怪我衣服这么脏,还拿大哥作为反面教材对我说:“你以后千万不能乱沾女人,免得乱惹麻烦。”
女人的确很麻烦,像我今天,好端端地就损失了一台机。
“大哥没事了吗?”
“身体没什么大碍,心就不知道康复了没有了。”
“悬。”
我正思忖着大哥什么时候会近女色了,他却自己打了电话来向我汇报战况。他说自己赢了,原来的误会解除了,现在两人关系很好。我说怎么一点都不恨那女的,他说受点伤值得。我觉得他没救了,就一个劲地赞许他年轻人有想法。
“我突然电话打给你说这件事,你不奇怪?”
“奇怪。”
“因为你是我弟弟嘛,嗯,如果爸妈想知道,也告诉他们吧。”
“知道。”
估计爸妈这会还在讨论旅游途中的趣事呢,早把最初去的目的忘光了,还想知道什么。
大k去了福建,说想他那个未婚妻了。我本来是要唾弃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才交往了几天就说想她,我呸。不过听他说要带她照片来给我看的,就把话咽了。
“听说新交了个女朋友。”
“是。”
“跟胡柯说清楚了?”
“是。”
“哦。就是那个色彩女孩是吧,有点印象,还不错,是挺好骗的。不过单纯的女孩可不好养,有你累的了。”
“我知道。”
“很男人啊,信守承诺。我也不会输给你的。走了。可别送我。”
“我不会的。”
“你有点不一样了。”
“哪里?”
“反正就是有点不一样了。好了,不跟你说了,再见。”
看他摆着夸张的姿势走出去,我想起傻在得知我和刘砌打架的事后说的话:胆小,是因为心里的牵挂变多了。如果是这样,是不是温远也是这样,可为什么他要选择去接触音符呢,很奇怪。
老师特批温远可以早晚自习不来,他则更努力地向他的音乐梦进发。没人能知道他到底想的是什么,只是看他白天心不在焉地在学校混,傍晚匆匆地离开,晚上不再回来。仅此而已。
几天后,大k回来,说把他未来老婆边漫上了。我说改口还改得真快。他稳重地笑着,还给我看了她的照片。还不错,长得精致可爱,全身透露着单纯天真,怪不得这么容易就被大k给骗到床上去了……
我问他:“你到底是第几次上女孩啊,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我真的是第一次。”
“我真的是看不出来。”
“我确实是一个好青年。”
“是吗,看来你确实很喜欢这个什么边漫。”
“……不爱也能在一起,只要能互相照顾就行。我觉得。”
我没再说话。突如其来的沉重并不亚于突如其来的打击。
还没过一星期,大k晃到学校来叫我出去,然后淡淡地说他要去福建了,不回来了。我说那你在那好好做人。他说最后去逛逛吧,在这生活久了真要这么一走,还真有点舍不得。我发了条信息告诉蓝中午不和她吃饭了,要陪大k,他就要走了。然后便和大k徒步晃过每一个他想去的地方。
在书店蹲了近半小时,大k翻来翻去看的全是古文。
我说你干吗,看得懂吗你。
他嘿嘿一笑,说我别的都不好,但就是对古文精通。知道为什么吗。
我说为什么。
他说老子就是读古代**读多了才这么炉火纯青的。
是吗。不是偏白话的吗。
你一个小毛孩懂什么啊。
然后又去翻别的书了。
最后当作总结,他感慨了一句:真该多读点书。植物,你要好好地读,考上大学。我说会的。
在街上看到久违的甲壳虫,大k似乎挺兴奋。
他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帕萨特说:“知道它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设计师设计出来的。”
“怎么设计?”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不知道了吧,小孩子,好,我现在来告诉你,它就是甲克虫被我疯狂虐待被我打肿后的样子。”
“这样啊。”
大k好像也向盛岁靠近了一步,放肆地在大街上犯傻似的笑。那种笑声,或许只有孤独的人才能拥有。
进了风晶复,这是本地最好的一家外贸,因为里面衣服的款式多,偏个性,价格不贵,质量方面又还过得去,所以很受学生欢迎。
我看中了一件毛衣,试了一下,感觉还不错。要付款时把毛衣随手放在柜边,刘砌一行进来,其中一个一眼就看中了这件毛衣,拿起来就想去试穿。大k在外面和他的边漫甜言蜜语回来,见状,一把揪住那人,说了几句粗话,抽回衣服,一把把他推开。两伙人马上就吵起来,看样子就要打起来。我们虽然只有两个人,可士气一点也不比他们低。好像大k一人就可以抵过千军万马。
老板赶紧出来给我们每人递烟,说不要冲动年轻人。要动手也不能在这小地方对不。嘿嘿。还故意脱了外套,露出臂上的刺青。大家的声音迅速消下去。
大k对刘砌说:“又是你小子。”
刘砌点头,对同伴说:“走了!站这里干什么,要站站外面去。然后对老板笑笑走了。”
“我说我们也走吧。”
“衣服不买了?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不买了。没心情,不想要了。”
大k没再说什么,出去就近在一家饭馆吃了午饭。他喝了四瓶啤酒,我只喝了半杯。下午还得上课,怕给老师闻出酒味了。饭后,大k让我先走,自己再到处晃晃。于是我在路边坐了一会就回学校了,我不知道,这半天的昏沉是因什么而起。
凌晨大k打电话来。我本来想发火,有病啊,专挑变态时间骚扰。但想想他毕竟是要离开了,心里肯定舍不得我这个太好了的兄弟,也就不敢骂他。
接通,电话那头大k的声音又些沙哑:“我下午就走了。”
“你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没事。”
“感冒了?”
“是。”
“是个屁,你跟牛一样的也会感冒?又打架了吧。”
“……我打电话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
“那你早说啊,吞吞吐吐干什么。又有什么辉煌战绩,说吧,我听着呢。”
“是我被人打了。”
“什么!”
大k把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饭后大k大街小巷随意溜达,碰上了刘砌他们。有一个冲动的马上冲上去就打他,大k酒喝得太多,支撑不住就倒地上了。当他还在地上苦苦摸索可以充当家伙的东西时,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揍了。
“***还在我脸上踢了几脚。”
“那你打算上午把他们都解决了再走?”
“没有,我刚到寝室,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就可以走了。”
“好吧,我会替你把他们一个个的脸变成猪脸的。你把我们那一帮人的号码给我吧,我都忘了。”
“不用。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告诉你别再惹事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后来想想你早晚也会知道的,就今晚打电话告诉你了。”
“我没听错吧?!曾晴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是说真的。别再回到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日子。我打的人太多了,被人打一次也是应该的。”
我们又聊了几句,大k说困了就结束了通话。电话里反复叫我算了,别把事情弄得纠缠不清。非得听我认真地保证不去寻衅滋事才放心地把电话挂断。还嘱咐几遍叫我这次也不用送。
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也是因为太多的牵挂让他胆小了?但不管怎么说,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怎么样。就像他说的,是他被打了,又不是我被打。我只要读好书照顾好蓝就行了。
一个电话才挂,另一个电话又来了。可我实在是太累了。这小丫头能有什么事啊,非得半夜打来。手机嘟嘟嘟地叫起来,没电了。充上电,屏幕已经暗下去了,没再打进来。想这小丫头也没什么大事,白天还好好的,还能跟我吵嘴来着。不管了,累死了,睡了再说,有什么事明天回学校慢慢谈。
第二天到学校,才进教室蓝就开始教训我了(敢情你是早早地过来等我来骂啊)。我道了歉,毕竟是自己理亏。
“你累了不起啊,人家比你还晚睡呢。你看,都成大熊猫了。你说怎么办。你一定得给我解释清楚。”她嘟起嘴,一脸的不乐意。
“对不起啊。我真的很累啊,半夜被手机吵醒接电话,打完电话就很想睡啊。别生气啊,再生气就不可爱了。”
“我本来就不可爱。你得告诉我你是跟谁打的电话。”
蓝此时的样子就跟那些低俗的家庭妇女一样,又没气质又没修养。现在才相信以前那些狐朋狗友说的老婆最恶心的时候就是吃醋的时候,但最可爱的时候也是吃醋的时候。我现在只赞成前半句。不禁又想起和胡柯一起的那段无知时光,她从没责备过我,也从没吃谁谁的醋,总是安安静静的。虽然她现在已经在社会上混得有模有样了,但在我心里她就是个很乖很愿意付出的女孩。以前是,永远是。
“喂,你想什么啊!不理我……快点说是和谁打电话,不准说谎骗我哦。”
“我如果告诉你不是和女的打,对方是男的你信吗?”
“啊,我要疯了!尤域!你知不知道本打小姐一直等到两点钟,就是为了等你一个电话。我本来想如果你主动打电话坦白,我是会原谅你的,可是你没打来;早上醒来,我决定,如果等一下到学校你坦白了那也就算了,可是你没有。我真的找不到理由不怀疑你,你给我点理由好吗。我昨晚回去想了很久,还是想向你道歉,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应该互相谅解的吗,可是你总在忙音中。不行了,我要抓狂了!”
教室里的寥寥数人边看书边强忍住笑,挺痛苦的样子。其实别说他们,连我这个当“相公”的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被醋气薰红的母螃蟹会是我那个平日乖乖巧巧甜甜蜜蜜的蓝。女人真的是很恐怖的动物啊,说变就变!我噔地一下就无言了。
我就不明白,明明没什么的,女生为什么就这么爱猜忌呢。事情很简单,昨天中午饭后返校先碰到徐汐洋,她急匆匆地不知道要去哪。看到我就把手中的东西塞我手里说是给林颖的礼物,叫我帮她拿给林先,自己有事要晚点到学校。我于是就提着礼物去学校喽,快到校门口时碰上了林颖就把东西给了她,还和她一起走到大厅才分开。就像跟在我身后的蓝说的:有说有笑,比小两口还小两口。我昨天怎么解释蓝都不听。如果是平常的我,今天肯定会缠着蓝道歉,求她原谅。可如今情况有变啊,我的死党就要光走了。像是很多东西都突然失去了,心里闷得慌。不想多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懒得去哄蓝。
“你干吗不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我要再睡一会。”
“你……”
她很生气,但还是安静下来,打开书看,但究竟看进去没有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中午放学,我习惯性地站到教室门口等蓝。她背上包低头跑出来,在门边还用力撞我一下,哼一声走了。昨天下午的饭是闷闷地吃了的,昨晚送她回去也是闷闷地送了的。我想她真的是生气了,可我对摆平生气这玩意是从来没经验的。记得母亲大人曾告诉我:女孩子最爱生气了,以后你找了女朋友啊,可不要太宠。如果她因为小事生气了,就让她气去好了,几天过去气也就没了。所以,我想等过了这几天再说。也得先把这失落的情绪给调整回来先。
远远地看见蓝站在校门口向校园里张望,我想不会吧,她在这等谁啊。走近一看,还真是她。哇,这么好啊,这女孩还真体贴。我刚要开口叫她,她却一扭头飞快地走了。女孩子真***复杂。郁闷ing……
抽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两个字的短信“好走”就不管她了,然后思考中午该到哪吃去。正思考的起劲,抬头一看,有不少人在看着我尤大少。我赶紧全身摸了摸,没有不对劲啊。哦!校园内不准用手机的!我刚才潇洒的举动大概让他们替我紧张了一会。唉,我真是没脑啊。幸好没被校领导逮到,真是福大命大。
路上恰巧遇上傻和几个同班同学。在这个班我人缘挺差的。这不,除了傻放慢脚步应我外,其他的人都象征性地笑笑加快脚步走了。
“怎么,被老婆甩了?一脸落魄相。”
我把事情的梗概对他说了,他听了一声轻叹,然后搬出尘封已久的一句资深口头禅:“女人这东西,一定不能宠,这一宠就坏事。”
饭后在儿童公园边上坐了一会,讲了些大k的事。傻直赞叹我对朋友的好,说我的心情不好肯定是因为朋友的离开引起的。这句话,的确是一针见血,难过翻江倒海地涌出,却也在物候的阳光下迅速消融。因为,我是个男生。
其实我并不想惹蓝生气,我也想快点让两人和好,便在下午主动替她擦黑板。课代表拿作业来,我替蓝拿了,给她她却不要。很多人笑我。我当时窝着一肚子火,都快要发作了。可又想到胡柯。算了,我欠她的,现在还到你身上。我陪着笑说别生气了,生气没意思。蓝嘟着嘴拿过作业,还是说就不。我没办法,自己坐回位子去。一个人坐两个人的位子感觉很好。
压抑下去的难过却在一个人的惬意里翻涌上来,在阳光下变成了橘红色,一层层地渗进我的皮肤。我做了个决定,要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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