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元殊府回到紫竹院,松若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想到什么突然恍然大悟:“小姐,你刚才是说要离开京都吗?”
紫衣银发在屋里坐下,“是呀,我们回去看看栢颜和景荣。不过要等几天。”等夜倾渊这个出使的暗夜太子先平安离开凤朝界内。
为紫衣银发斟了杯茶的花雪道:“什么?小姐你打算回去?怎么会突然想要回去?”
紫衣银发瞅了瞅花雪被白纱布裹住的手臂,道:“想请栢颜出山。”
“什么?”花雪惊呼出口,“可是栢颜大人还没有通过考核,难道小姐你,决,定、继、任、山、主!”后半句一字一句足以表明表达着的震惊之情。
松若也是一脸惊然。
紫衣银发也知道栢颜还未有通过考核。伽若山未通过考核的修习者只有在得到山主的首肯之后才能离开伽若山。
伽若山和天若宗之间的渊源,恐怕世间也没几个人知道。
景荣前两次的出现不过是一日之内来了又回,根本说不上是出山。而紫衣银发希望栢颜出山医治盛子元,这医治过程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女子扶额,“想请他出山悬壶济世。”
花雪想到了什么,贼笑兮兮,“小姐,前天红绡来找你去救人,其实你说的悬壶济世是虚,想要救那个七殿下,不,想要救元殊王才是实吧。”
“松若和我一起回去,花雪就留在这里吧。”紫衣银发明摆着‘公报私仇’。
花雪自然不乐意了,嘟嘴道:“小姐你不厚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
被说成不厚道的某人一派优哉游哉得喝茶,丝毫不受感染。
“不对,小姐你不是一直不想继任山主吗,难道就因为那个病弱王爷?”
紫衣银发兴致得把玩起手中白净的瓷杯,好似夸耀自己一般的口吻,“阿七可并非只是大家所看到的病弱。”
阿七?对了,小姐幼时就独独称那个王爷为小七的,称那个小霸王凌王则连名带姓,其他的皇子称殿下。只是时隔这么多年她都不记得了。花雪虽依旧满肚狐疑,却也未再问下去。
更渐深,残留鼓柝迟迟。
接下来几日平静了许多。紫衣银发在自己的紫竹院匿着,偶尔看看松若带回来的各种情报;夜倾渊也再未出现;盛氏几个刚受封了的王爷也未有什么旁的事。
却原来平静背后是更惊险的暗涌。紫衣银发希望不日平安回暗夜的夜倾渊还未回程,便出了不太平的事情。
浮音茶楼。
大理寺少卿段青天为官二十载头一次审案在这么热闹的茶楼。但今日之事,往小了说事关人命,往大了说可是牵扯了两国邦交。说让此次案件的关键人之一是暗夜的太子呢。
今早段青天还未睡醒,就被鸣冤的击鼓声吵醒了。看到击鼓鸣冤之人,起床气来没有发泄一番就被来人的来头和来由吓得惊了一身冷汗。
若是兵部尚书之子蒋独觉死于暗夜太子夜倾渊这等惊雷大事都不能让他醒来,估计他这个大理寺少卿也就做到头了。
听闻此段青天三魂七魄都差点吓离了体。看来这段青天叫这个名不副实的名字,也只是体现了他父母对其职业生涯的殷切期望。
好在段青天身边拿俸禄吃官饭的师爷还是个能随机应变拿主意的人。当即出谋划策,最后大理寺少卿带着一众人等先赶到浮音茶楼了解前因后果稳定局势,同时命人将情况呈禀今上。毕竟暗夜太子也不是他一个区区大理寺少卿说半就能办的人。
出了人命,浮音茶楼自然是背堆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毕竟百姓平日没有多少乐子,总需些轰动的事情来调剂调剂。控制现场的人却是兵部尚书的人。段青天身边的师爷一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知想着什么。
段青天刚进了浮音茶楼,就见一袭玄衣的夜倾渊端端正正得坐在正中间的位置,还喝着热气腾腾的茶,似乎好整以暇得等着他这个审判官前来。
浮音易似水掌柜仍旧在柜台处站着算账,楼里的伙计都躲灾难似的不知到哪里去了。
这是段青天第二次见夜倾渊。上次远远看见还是在接见使者的夜宴上。虽然此时夜倾渊就随意坐在那里,脸上总有似假非真的笑意,但段青天的小腿肚子还是忍不住打颤。总觉得这个看似和气的夜太子比桀骜不羁的盛子凌还不好招惹。
但此时他也不得不拿出点官威出来,走到夜倾渊跟前,“夜太子,下官、下官大理寺少卿段青天,听闻有人报案且涉及夜太子,还请夜太子虽下官赴大理寺一趟,协助下官……”
夜倾渊此时没什么性子听这些废话,不耐打断,“哦?段青天段大人,真是好名字。”
段青天未料到夜倾渊打断自己只是如此四两拨千斤得夸了自己的名字。
未等段青天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夜倾渊又道:“段大人这是怀疑本宫是杀人凶手?”
“下官不敢。”
夜倾渊温良无害得笑着道:“本宫也就不难为你了。”
段青天佝偻着的身子微微放缓上扬,露了个僵硬却还算好看的笑脸,正准备道谢,就听到夜倾渊接下来的话。
“不过,本宫随你们到大理寺,岂不代表本宫承认自己就是你们所说的杀人凶手。再者,纵使退一万步本宫真在你凤朝惹下了什么人命官司,能审理本宫且让本宫到府衙的也唯有四国同审。段大人今日若是不想小事闹大,就自然不会逼着本宫随你一起到大理寺。”
“不如这样,既然段大人都到这里了,正好这里是报案者所谓的第一案发现场,外面又有这么多百姓在场作见证,正好可以让段青天好好断案。”
作为掌握着半个暗夜的夜倾渊,在皇室和朝堂之间倾轧了这么些年,若是这点手段都没有,早就命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这一番言辞加软语说下来,段青天想拒绝却又找不到合理的说辞,只支吾得说着:“这……”
夜倾渊执杯的手顿了顿,笑意无声消失,眼神飘飘看向面前之人,凉薄的嘴唇一张一合:“怎么?段大人不乐意?”
如此场面段青天本意就是拖延时间,最好拖到让皇上来亲自处理这等烫手山芋。眼下箭在弦上,如何还能容他等到皇上这阵西风。段青天飘移过眼前到了师爷身上,见师爷战战兢兢朝自己点了点头,最后回复夜倾渊道:“既然夜太子如此说,那我们不妨在此浮音茶楼审理此案。”
手下的人也就在夜倾渊正对面摆了张桌子充当大理寺的临时案桌了,两列人笔直站在案桌的两边。段青天稳稳当当坐上去。虽比他大理寺的大本营差了点,但总体感觉还是有的。除了坐着的待审犯人夜倾渊比他这个判官还判官这一点,其他的还是可以勉强接受的。
想来这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次奇异审案场面。
“夜太子,段大人。”来人是丰都王盛子丰。
夜倾渊素来对盛子丰印象浅淡,如此场面下也只是朝盛子丰点了点头。
段青天如如获大赦一般,殷勤下来行礼道:“见过丰都王。陛下可是命王爷来代理此事的?”
盛子丰笑如春风,道:“陛下疾病缠身,特是命本王前来监审,段大人只管审理此案便可。”说着先到了记录笔记的师爷案前将案情细则看过,再随意找了个靠旁的角落坐下。
回忆起段青天方才的问话,心想这个段青天倒是一点心思都没有。发生这种事他的父皇又怎么会亲自出面呢。若是暗夜的太子因为命案困在凤朝,无疑是打了暗夜的脸,同时又暗夜折损了皇室唯一继承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凤朝当权者最乐得见的事。凤朝皇帝亲自出面,岂不是落人口实又顺说服力。就算暗夜最后声讨凤朝,凤朝再怎么不济也可以说下面办事的官员一时糊涂。
不过盛子丰只是受命前来观礼,也就安静的看着了。
段青天如此便算是死心了,回到座位上继续审案。段青天不知怎么连惊堂木都带着,惊堂木一拍,道:“传报案之人。”
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上了来,连忙跪下呼天抢地:“青天大老爷,小人是兵部尚书之子蒋独觉的贴身小厮。昨日我家少爷在浮音茶楼喝酒,您也知道这浮音茶楼酒也是一绝,不知怎么就喝多了。今日小的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和我家少爷一起直直地躺在浮音后院里。小的本想叫醒我家少爷,却发现少爷他呼吸全无。而此时这个夜太子却站在不远处。而且,而且……”
段青天实在等不及,严声道:“而且什么?不要吞吞吐吐据实禀来。”
那小厮忙低头道:“而且我家少爷昨日看到这个夜太子曾说他们之间有、有过节。”
夜倾渊悠然自在的眼神一凛,看向那跪着的小厮。盛子丰抬起来的眼神也是讳莫如深。
“过节?你家少爷如何会与夜太子有什么过节?速速详细说来。”
小厮低着头,眼神往上暗暗看了一眼夜倾渊,“是。前段时间在倚红楼……”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