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散花楼后三进乃是喝花酒的风月场所,小东门十二名花到底在七个在这儿住籍,生意好到吓人,就瞧见许多女侠打扮的侍女川流不息,那龟奴护院却是一个都没,当真是进了众香国一般。
柳青烟的院子是最后一进,颇为僻静,这时候一帮汉子闯到后面,为首两个贵气盎然的公了了,俱都是白色锦袍,头上冠玉,人手一把折扇,一个丹凤眼,一个圆脸薄唇,两人身后站着一个脸色一沉如水的年轻人,青衣小帽看似长随,往那儿一站却是渊停岳狱,想来是个高手,再后面还有几个帮闲。
这两位公子原本在前面玩耍,有“芙蓉花佩水晶帘”庄风芦与“合欢花仙薄罗裳”白歌衣做陪,结果保罗刚才一曲**曲震碎了他们一桌子茶盏酒杯,这两位原本是陪一位贵客前来,顿时觉得落了面子,庄风芦和白歌衣劝了半晌也没劝住,这还是来找麻烦了。
恰好解杏儿端了葡萄美酒准备上楼,左边一个丹凤眼的公子一把扯住她要问话,解杏儿那是身有武功的,顿时手一翻便拗了那丹凤眼的手臂,瞪大了美目,“你想做什么?”
她话音未落,微觉寒风扑面,接着一股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心中一寒,连连退了数步,就算这样,小腹依然一痛,低头看去,自己腹部已经喷出血来,她脸色惨白,手上托盘内葡萄酒全部摔碎在地,一手捂小腹,鲜红的血从修长的手指指缝间汩汩渗出。
眼前那青衣小帽的年轻长随此刻手已经缩回袖中,脸上毫无表情,缓缓退回那两位公子身边,此人好快的招式。
这时候保罗等人下了楼,一看解杏儿腹部流血不已。保罗顿时一个健步窜过去揽住她腰肢,低头一看伤口,眉头一皱,伸指点了伤口附近一个**位止血,却不想这伤口古怪刁钻,又连点几个**位这才止住。当下沉了脸,“谁干的?”
他们几个都是便服,对方也没瞧出身份来,何况看那两位公子此刻一丝儿惧怕、愧疚的神色都没,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那丹凤眼首先跨出一步,也不回答问题,倒是先问:“刚才那杀鸡一般的曲儿谁唱的?给本衙内站出来。”
嘿嘿!保罗爷冷笑。感情又可以打群架了,好久不动手,当真手也痒了,当下让陈季常搀扶了解杏儿,自家缓缓踱步到了对方跟前两三步处,“我唱的,几位意待怎样?”
“吓!这是你煞风景的,左一刀,给本衙内好好教训他。”丹凤眼一扯嗓子。话音刚落,那青衣小帽的长随鬼魁一般已经闪到了保罗爷跟前,袖中一动,一把略带弧度的短刀已经刺了出去。只见那刀脊上两道血槽,想必是杀人的利器。
说时迟那时快,好个保罗爷,身子轻轻一扭,顺势便拿手指在对方短刀刀脊上弹了一下,易筋经神功便勃然而出,顿时把那青衣长随给震退了数步,看着保罗眼神中尽是惊讶。也不说话,一拧身又窜了过去,短刀招招俱是狠辣无比的杀招,不是削脖子就是刺肋下。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爷是病猫么?保罗气乐了,当下卖了个破绽,肋下空门大开。那长随眼神一亮,顿时一记刺去,正是保罗爷左肋心脏所在,看得宋祈王圭等人脸色突变,解杏儿大喊了一句:“小心……”这一**,又把腹部伤口震裂了,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吓得挽扶她的陈季常手忙脚乱。
那短刀一下狠狠刺去,保罗微微一张胳膊,顿时便夹住了对方短刀,右手摒指如刀,刷一下便狠狠划在了对方手腕处“神门**”上,这神门**手少阴心脉俞土**,《灵枢经》上讲:心脉无俞,心不病乎其外,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故而独取其**。
那青衣长随神门**吃这狠狠一记,顿时五内俱焚,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一枚数百斤的大锤给狠狠砸了一下差不多,一张口,污血如箭喷往保罗,居然在此刻还想着伤人,当真有顶级杀手的气度。
“米粒之珠也敢跟皓月争辉。”保罗爷冷笑着说了一句极为经典的武侠台词,一挥手,把那血箭如挥掸灰尘一般挥散,手上连一滴血都没沾上,接着满脸杀气往前踏了一步,凶煞至极,吓得那两位衙内和几个帮闲齐到退了两三步。
“衙内,一刀无能。”那青衣长随左一刀退加两位公子身边,“此人内功深厚,乃是少林易筋经神功,江湖上六大神拉之一,一刀不是对手。”
“好眼力,你是何人?”保罗回身在解杏儿小腹补了一指止血,这才回转问道。
那青衣长随昂然抬首,“东南左一刀,江湖刺客榜排行第六。”
“一走狗耳。”王圭对江湖人那是厌恶透了,怎么每次逛窑子都碰上这些江湖人,青衣长随脸色一变,却也说不出话来。
“好快的刀,不过你也就是别人手上一把刀罢了,我也不来为难你,滚一边去。”保罗缓缓逼近那两位公子,“两位衙内气度不凡,不知道是哪家公侯之后啊?”
他正在为难对方,这时候一枝红杏穿墙花师九娘带着贪吃鬼夏晓竹匆匆赶到,“几位衙内,给妾身一个薄面,万万不要动手。”
那两个公子闻言脸色一变,到底不是糊涂蛋,对方也是官场中人是必然的了,只是不知道什么背景。
师九娘到了跟前赔笑,“几位大人,误会,误会。”接着便介绍了一番。
那指使手下行凶的丹凤眼是显赫一时的三朝元老、晋国公、历任转运使、工部员外郎、权三司使、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的孙子丁子凡,荫补为从六品右屯卫将军。
另外一个圆脸薄唇的是吴越王钱椒的后人钱子澶,其父钱惟演历任右神武将军、知制诰、翰林学士、工部尚书、枢密使,有个姑姑还是皇太妃,荫补从三品散骑常侍,还有个实缺官从五品杭州团练使,两人都可以说是门阀权贵之后。的的确确的衙内。
大宋朝的荫补制度是个极为害人的制度,那些显赫一时的厚禄高官可荫补子嗣,最多的荫补达百人之多,也就是说因为家里面有一位老爷子做了大官,下面的子侄、亲戚们便因此而为官吃朝廷俸禄,典型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两家子都不是啥好鸟,丁谓与王钦若、林特、陈彭年、刘承珪等合称“五鬼”,钱惟演附之,虽然丁谓、钱惟演都素有才名,可人品当真不地道得很。
臂如丁谓,溜须拍马这个词便是因此此人而起,《宋史》中记载他做参知政事的时候和宰相寇准等吃饭。寇准喝汤污染胡须,丁谓起身替寇准揩拂,即溜其须,寇准笑着说:“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这便是溜须拍马一词的由来。[万卷书屋://wjsww]
而钱惟演趋炎附势,尤善以联姻手段依附皇族攫取权利,他做洛阳留宁时,学唐朝驿马传送荔枝给杨贵妃之事。传送洛阳著名牡丹品种姚黄供大内玩赏,后来苏东坡有一道《荔枝叹》“洛阳相君忠孝家,可怜亦进姚黄花”,讽刺的就是这位。
保罗听了后冷笑,怪不得如此大胆,纵容手下行凶,感情都是太子党哇!当下便堆了笑,“原来是丁、钱两位衙内,倒是我唐突了。”
这话一说,宋祈等几人脸色一变,丁子凡和钱子澶顿时得意,那丁子凡挥了挥手,“原来你就是近日纷传的陈保罗啊!本来却是来寻你们晦气的,不过……算啦!”
“陈保罗,你个没胆的**贼。”这时候和柳青烟一道下来的广陵县主,高美媚看不过去了,直娘贼,这还是男人啊,别人都一巴掌扇到脸上来了,居然连个屁都不敢放,还转运使呢。狗屁。
她怒气冲冲快步到了前面,两手叉腰学柳月娥撒泼,“亏你还是广陵县侯,就这点儿胆子,白长了球囊站着撒尿了。”
一众人纷纷绝倒,感情这位也是母大虫哇!却不知高美媚跟柳月娥交情深,耳睹目染,母老虎脾气学了不少。
这时候一阵掌声传来,却是滥赌鬼戴娇娇从前面赌坊跑来了,只见她一阵儿娇笑,胸前波涛汹涌,脸上却满是纯情,看得丁、钱两位衙内都直了眼睛,“好,骂得好,老子就欣赏这等心直口快的,有些人啊,当真是白长了球囊,一丝儿不假。”
解杏儿英雄般崇拜顿时如皂角泡一般“啪”一声碎了,莹然欲泣,陈小官低声安慰,“解姐姐,陈大哥不是那等人。”
保罗爷嘿嘿笑,心说还是小季常了解我啊,他这时候伸手摸了一张一万贯钱的银票出来递了过去,“两位衙内,当真不好意思,怪我出手不慎伤了贵亲随,这一万贯便当了汤药费罢!”这番举动更加让众人傻眼了,连陈季常都瞪大了眼珠子,唯独柳青烟冷眼旁观,嘴角露出一丝儿异样的笑容来。
丁子凡和钱子澶到底不傻,哪儿有这般故意往上凑的?一出手就是一万贯,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钱子澶犹豫了下,便推脱说:“大家一朝为官,都是同僚,今日之事纯是误会,我瞧还是算了罢!”
“如此,先多谢了。”保罗装腔作势把银票收好,突然便转了脸儿,当真是扬州话骂人的枇杷叶面孔——翻过来就毛,“不过,两位衙内纵容手下伤了我爱妾,这汤药费如何计算?”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感情这位爷是来**人来着,丁、钱两位顿时变了脸色,宋、王等人嘘了口气,高美媚鼓掌叫好,师九娘看看旁边贪吃鬼,两人眼神中都瞧出了些意思:今天怕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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