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官家要离婚
“反了反了,都给我抓起来……”韦复又嘴皮子哆嗦,眼珠子却滴溜溜转个不休,看着十二雪女贪慕女『色』起来,他何曾见过如此打扮的飒爽姑娘,尤其为首那个,雪肤蓝睛,头上梳着宫髻,一根金步摇横『插』着,一身雪白『色』大辽国宫装打扮,当真是叫人看了眼馋。
他身为五都按察使,在武官中算得高阶,一直在京东东路青州府办事,也勉强算诸侯一方了,此次被庞太师召回委以重任,看王不破便如同死人一般,反正就算王不破不死,他也会背后捅刀子,自然嚣张跋扈,他手下不少军官乃是一直跟随他的厢军出身,闻言顿时吵吵嚷嚷要上前动手,但许多禁军却止步不前冷眼旁观。
一时间雷声大雨点小,韦复又是突然寻思这些美貌女子怎么大辽国宫装打扮,他手下军官则看看自己人似乎少了些,四周的禁军却是纯瞧热闹。
这东京城的禁军派系俨然,王不破乃是厢军出身入的禁军,原本就属于没后台的,而韦复又呢许多有后台的军官也不买他的账,何况天波府跟庞太师斗那是大家都晓得的,许多骑墙派对帮谁都没兴趣,天波府杨家那个神力丫头杨排凤可就在那儿呢,凑什么热闹。
再则说了,那破口大骂庞太师的许多军官也认识,不就是前些时候鸾凤楼群架事件的主角么,最后惹得当朝长公主披挂上阵拉偏架,倒霉了一帮人,傻子才看不出奥妙呢,于是乎许多禁军军官都约束手下瞧热闹。
“开封府怎么管治安的?任凭恶狗上街咬人么!十二位嫂嫂,杀人要偿命,杀狗可不算数。”保罗爷恼羞成怒正在火头上,这便好比气血方刚的年轻人刚失恋,郁闷地在街边买榴莲,又听说好兄弟被人砍了,这时候街边有条狗对着他狂吠,他自然会飞起一脚。
这话一说,韦复又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这都指着鼻子骂了,换谁也受不了,恶狠狠一拔腰刀喝道:“给我上,把这小白脸给我往死了打。”
短锥枪林列,明晃晃亮闪闪,却是保罗爷这帮禁军老朋友哗啦啦站了出来,顿时立下枪阵,王不破多年宦海沉浮,也明白了在朝廷混,没后台天大的本事也不行这个道理,想想保罗在大辽国对自己这帮人的确有情有义,眼下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可也明白这位爷说不定哪一天便飞黄腾达了,一咬牙,便把自己的前程『性』命压了上去,反正自己眼下做了前路先锋官,摆明了庞太师借刀杀人,是九死一生。
“弟兄们,陈大人在大辽对我等怎样,不需要哥哥我细说,大伙儿说,现下监军大人要杀陈大人,你们肯不肯。”
“想杀陈大人,先踩着我们尸体过去。”十几个和保罗一起嫖过『妓』喝过酒分过脏的军官顿时明白了头儿的意思,头儿这话早该说了,话说这当官的谁如陈大人这般豪爽对手下弟兄好的。
短锥枪齐齐往下一压,这些禁军低声威喝了一声,杀,同时往前大踏步一步成弓箭步状,杀气凛然。
这些人都是大名府厢军出身,本就生死搏杀过来的,在大辽国又见识过大场面,可不同于东京禁军大多是打群架的老爷兵,四下顿时往后缩了缩,好重的杀气。
而十二雪女本就是极北苦寒之地女真、粟末靺鞨、奚、突厥等少数民族出身的人,你讲话讲深了她们可不一定听得懂,杀人要偿命杀狗可不算数这话拐了弯曲的还真难以理解,但是眼前要动手却是明白的,如嫣柳眉一挑,手中镔铁弯刀划了个弧型,“姐妹们,动手。”
江湖功夫在千军万马的时候不见得管用,这话老早便有达人说过了,十二雪女身形一动,如同卷刀肉一般卷了过去,顿时血花四溅,但是当韦复又拿出虎头令符的时候,这情形就改变了,调兵虎符在他手上,许多禁军不得不听他指挥上前,十二雪女顿时便吃力起来,王不破一瞧,挥了挥手,手下将士便呼啦一下冲了上去。
各位看官有人要问了,怎么玉卓公主不说话?却不知赵娴虽然年轻,到底是八王爷的爱女,心机还是有点的,爱郎回转大宋,若不作出点震惊朝野的大事,怎么能让自己和姐姐同时下嫁?至于那些混账大胆的禁军,死些个怕什么,天下都是她赵家的,什么平等自由,那是爱郎对待自己姐妹喊的口号,可不是对这些不听话的禁军说的。
这边打成一团,早就有人飞报开封府,包黑子连轿子都没坐,带着展昭和王朝马汉等人飞马直奔封丘门,不一会儿功夫到了,远远看见数千甲胄俨然的禁军捉对厮打『乱』作一团,十几个穿白『色』宫装的女子提刀四处追赶跌跌爬爬血污满身的禁军,四周数万禁军围观,不时还有军士加入进去,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百姓在远处观望,一个骑在马上的俊俏少年郎还在大喊给我打,顿时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俊俏少年郎分明便是八王爷的爱女乔装打扮,旁边的不是那个专门惹事的陈保罗又是哪个。
又是这陈保罗,怎么这厮就这么不省心呢?这才刚进东京城罢,居然就搞出如此大的流血事件来。
御猫展爷叹了口气,运起内功朗声大喝:“龙图阁大学士、枢密院副使、开封府尹包大人在此,通通住手。”
“包大人,你来的正好,我刚回东京,便被这帮杀才围攻,分明是企图造反,为首的便是那个猪腰子脸,喏,就是那个手上拿个令牌的家伙。”保罗是惯会恶人先告状的。
韦复又被他恶人先告状,气得要吐血,翻身下马拱手说:“包大人,您可得为下官作主,分明是这厮率先让手下那些恶女先围攻朝廷禁军,接着又有禁军中不孝之徒附他之命,王不破身为前路先锋官更是职责不殆,当众怂恿手下为此人出头……”
包拯身为枢密院副使,原本就算得他们的顶头上司,但此刻却不大好说话,这陈保罗做了大辽国金翅驸马,一时间也寻思不定他的身份,韦复又身为此次监军,又有庞太师做后台,倒也不大好办。
他倒不是畏惧庞太师的势力,只是出阵之军,还未上战场便先法办了监军,未免不吉,一时间倒是犹豫了,一抬眼恰好看见杨排凤,气不打一处来,“杨将军,你身为边疆驻军元帅,为何不报而只身入京?眼见同僚互相厮杀却又不阻止,该当何罪?”
这清官最大的『毛』病便是这个了,苛于律己,严于律人,你做了他的朋友熟人不但没丝毫的便宜可占,还得小心翼翼不能犯一丝儿错误,当真一丝儿都不爽。
杨排凤还未说话,赵娴开口了,“包拯,你拿了那猪腰子脸法办就是,恁多事,我跟保罗还有急事呢!这猪腰子脸调戏我,该不该斩?”
包拯看她说话那表情就知道她是随口胡说,苦笑着道:“玉卓公主……”
韦复又这才知道,感情这俊俏少年是当朝玉卓公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下跪在地上喊道:“下官冤枉啊!这数万将士可以作证,下官万万没有做出那等事情来。”
“我说有,就是有,包拯,我跟保罗要立刻去见皇帝哥哥,军国大事,耽误了全是他的责任。”她说着一指韦复又,“此人依仗自己是庞籍的门人,嚣张跋扈势无忌惮,如何做得监军?你让他们就地休整,一切等皇帝下旨罢!”
长眉挑了挑,包拯也有些无奈,这八王爷的爱女倒是长进了,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她既然说军国大事,想必也不能『乱』说,天波府的杨丫头也不能陪她胡闹啊。
他还在寻思着,赵娴又开口了,“展昭,你带人去大理寺狱提一个叫宁致远的到保罗的四海武馆,就说是官家的旨意,那大理寺卿若是敢不放人,你就告诉他等着摘乌纱帽罢!”
她倒是兰心慧质曲意奉承爱郎,展爷一听,这是什么话?假传圣旨?不是为难我么,只好拿眼瞧着包拯,包拯咳嗽一声,“公主,此事不妥……”
“什么妥不妥?他是我姐姐的门人,原本随着保罗是要往来书信的,刚从辽国回来,还没见着我姐姐禀报,就被庞籍下狱了…….王指挥使,宁致远是什么罪名被下狱的?”旁边王不破赶紧说,是勾结辽人图谋叛国。
赵娴冷笑,“庞太师是愈发势大了,他说我姐姐的门人图谋叛国就是图谋叛国了?”旁边保罗爷心花怒放,娴儿是愈发聪明了,这番话编的滴水不漏,忍不住在袖中对着她挑了挑大拇指,赵娴一看爱郎夸奖,顿时欢喜,眉开眼笑的。
包拯皱眉,一时间也不好说话,便换了个说法对展昭说:“雄飞,你且去大理寺要人,就说这案子开封府办了。”展昭领命而去。
“这个叫韦复又的猪腰子脸先给本宫绑了。”
旁边一干亲近保罗的禁军闻言顿时如狼似虎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韦复又给绑了起来,这位五都按察使扯着嗓子大喊冤枉,却没一个敢出头的,当朝公主亲自说他调戏,谁上去作证不是自找难看么?得罪了公主以后还要不要混了,人家一句话,你的前途就完了,而包拯看她自说自话,也只好苦笑,“且慢,此事还是由臣来审罢,王朝马汉,带去开封府暂时扣押。”
保罗爷撇嘴,这包黑子,当真古板,不过倒也有些佩服,果然不愧历史上的清誉。
其实赵娴也是借着包拯枢密院副使的身份,这枢密院副使相当于军委副『主席』,若不是包拯在,就算她自揭身份,也不能说办了谁就办了谁,若当真那样,岂不是没王法了。
这新封丘门和旧封丘门之间本就是禁军驻扎之所,包拯让王不破就地休整,一切等官家旨意再说,这才同保罗等一道准备进宫面圣,骑着马和保罗并排走着,包拯压低了嗓子道:“陈保罗,若是你伪报军机大事……”
保罗笑了笑,“包大人可是小瞧我陈保罗了,我像是那种胡闹的人么?”
“你何止像,根本就是。”白玉堂在旁边抨击他,包拯看他丰神俊朗,和展昭倒是有些相似,便问保罗此人是谁,保罗爷一笑,“五鼠大闹东京的正角儿,武林中的年轻四杰之一,陷空岛的锦『毛』鼠白玉堂。”
包拯哦了一声,道:“雄飞倒是跟我说过,白英雄,你一身本事,为何不为朝廷效命?混迹与江湖实乃草莽之举,我保举你为开封府副总捕头,如何?”
保罗看了一眼白玉堂,这人比人气死人啊,当初包黑子怎么没叫我陈英雄,还只是让自己当个不入流的捕快,玉堂却要包黑子这折节下交,还保举为开封府副总捕头,由此可见,没名气你本事再大也就是渣。
白玉堂淡淡一笑,“多谢包大人厚爱,只是玉堂暂时还不想为官。”
一路缓马,一行人过了广备桥、北州桥,很快就到了大内禁宫,东华门外,无数金瓜武士站板,只瞧见无数小太监出入,个个神『色』慌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赵娴乃是时常进出禁宫的,喊住一个认识的小太监便问为何慌慌张张,那小黄门瞧见玉卓公主,赶紧行礼,刚要说话,又看见了包拯,便唯唯诺诺不敢说了。
民间往往传说包拯有皇太后御赐尚方宝剑一把,能管定皇帝老子的后宫,自然是夸大吹嘘的,其实包黑子不大招人待见,盖因为他做过监察御史,太苛与律人,皇帝想封赏个把人他都要死谏,这样的人虽可为明镜,端正品行,却不会让人喜欢他。
赵娴自然瞧不出小太监害怕,一叠声问对方,小太监无奈,这才说:“圣上跟皇后……跟皇后……”
原来,赵祯愈发宠信张美人,连接数夜留宿与张美人处,郭后怒气冲冲去找麻烦,结果把张美人给打了,张美人被郭后打得鼻青脸肿,让赵祯实在下不来台,加之张美人哭诉,于是一横心便要废后。
这皇帝的家事自然就是国家大事,御史台一干御史们一听要废后,顿时纷纷死谏,两宋之台谏制度最为发达,这些御史们品阶不高,却是天下文人们的表率,谏诤皇帝,弹劾大官,行的都是圣人之举。
这次由权御史中丞孔道辅率知谏院孙祖德、右司谏范仲淹等一干御史谏官跪地死谏,惹得赵祯更加恼火,结果把态度恶劣的数十位御史庭杖,打得血肉横飞,业已昏『迷』了数位御史,御医们不敢医治,这些小太监便是在司礼大太监赵风吩咐下往东华门外高头街上宋家『药』铺抓『药』请医生的。
包拯闻之顿时长眉倒竖,“昏庸君主才有此举……”说着一拍马屁股便从东华门冲了进去。
保罗看着他背影嘀咕,“这皇帝当的当真可怜,不就是要离婚么,你们凑什么热闹。”旁边赵娴好奇,“什么叫离婚?”
嘿嘿笑笑,保罗说:“咱们去帮帮官家倒是真的,男人最怕娶错了老婆,家有悍妻真真是可怕啊!”
一行人进了东华门,刚巧看见殿前龙卫指挥副使杨文广,杨文广瞧见杨排凤赶紧过去行礼,保罗这个自来熟拉着他笑眯眯说:“文广兄,多时不见,正好,我领着一帮人进出也不方便,麻烦你领着咱们去禁中罢。”
杨文广笑笑,带着他们从右嘉肃门穿过文德殿,过了左嘉肃门,从皇仪殿绕往禁中。
这时候禁中会通门前跪了一地的官员,无数如狼似虎的禁中禁卫四周团团围住,官家赵祯铁青着脸站着,旁边小心伺候着的正是风雅颂之一、司礼大太监赵风,旁边业已不少御史言官趴在地上,屁股上血污一片,那些跪着的官员视而不见,依然长跪不起。
包拯跪在最前面,正昂着脑袋大喊:“文死谏,武死战,太祖皇帝曾言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誓不诛大臣、言官,子孙有渝此誓者,天必殛之。,陛下今日之举止,非圣人明君之道,臣包拯请陛下收回成命。”
“天下者,群臣、万姓、三军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包拯旁边文绉绉说话的正是权御史中丞孔道辅,“今陛下无故废后,臣等怎不死谏……”
保罗看了扑哧一笑,今儿可是瞧着热闹了,这便是历史上传说的所谓御史台死谏啊,等闲怎能瞧见,不过看看赵祯当真可怜,不就是想离婚么,离婚就成昏君了?
他在后面瞧了半晌,就看见一个个历史上的名臣大儒把官家说得面红耳赤一文不值,实在瞧不过眼,忍不住便要说话。
“官家的私事你们倒是管的宽,有那闲工夫怎么不去管管民间疾苦?官家不就是想休妻么?你们一大帮子人跪这儿威胁,我看庭杖还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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