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个深深的拥抱,叶唤也有份儿。叶唤觉着球球给自己的这个拥抱更贴近一些。也许球球的确是要走了,且是早有准备,静静地离开。而今天与叶唤的相见只是偶尔的事情,与办公室这些姐妹们的相遇也属无意。
球球的从容与坚决让叶唤七上八下,他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曾经自认为很了解的女生,眼见牵着的手就此再也感觉不到彼此的温度,却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
谢谢吗?一个大男人,真是让人瞧不起,敢做不敢当。对不起吗?像是在用刀子捅她的痛处,更是雪上加霜。我应该,我一定要做些什么?那么又能做什么?这样的没有任何上下限的许诺,是不是更像一种嘲弄,挖苦。
叶唤感到一些轻松,但这样的轻松其实更像一种样子好看又奇臭无比的鲜花,让人恶心。以后会过的怎么样,孩子怎么样,健康吗,上学怎么办,在何处安家,工作有着落吗,会不会有人喜欢她,追求她,会不会再有一个孩子?……这种无尽头的牵肠挂肚,实在是一种痛苦,好折磨啊。
这还不算,消失了好一阵子的碰碰又回来了,叶唤看着她的样子,更是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才能应付。
是的,碰碰又回来了。她下了决心去找那个男人。借助网络、私人侦探,还有自己在公安局的朋友,碰碰终于在另一个城市找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还是那个男人,但女人已经不是她。找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女人,在他认为更可靠,不会引人注目,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更能让人忘记,让众人眼中的不伦之恋从此一笔勾销。
是的,这个男人,悄悄地神速地与老伴,也就是碰碰的前任婆婆离了婚,很快在这个城市找到了富有的遗孀。
浓妆艳抹之下,华丽衣裳包裹之下,他找到了自己的归宿,找到了掩盖过去的秘籍。
他已经不认识她,或者说已经忘记了她,从她眼前大摇大摆地走过,挽着贵妇的腰,贴着贵妇的身子,陪着呵护,陪着体贴,陪着满面的春风。碰碰真想冲上前去,给那男人几巴掌,好个无耻。
碰碰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心被狠狠踩在脚下,碾来碾去,如同还没熄灭的烟头,一定要扔在地上,使劲地踩,使劲地来回搓,直搓的粉身碎骨。碰碰身上仅存的一点爱,如果一定要称其为爱,这点混杂了羞愧、无柰、孤独、甚至还有欲望的爱,一下子逃的无影无踪,留下的空间却让碰碰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不管怎样,碰碰是希望继续的,更希望以温暖的现实来回击她曾经的老公对她的侮辱,安慰她这么多年的隐忍,毕竟那样的满足是阳光下的人们所不齿的。他敢于挑战吗,敢接招吗,有勇气承认并公开吗?他又想这么做吗?
可是,这样的结果,碰碰应该想得到,应该在做最坏的打算,只是,只是一定要看到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本色。这种彻底的暴露,会让她彻底的死心。
可她又往哪里去呢?
叶唤心烦意乱地回了家,人是踏进了门,这心哪,还在外面游荡,与迎面的人左躲右躲,还是撞在了一起,撞了个满怀,自己倒在地上,那个人爬在他的身上。
这对面的人爬在他身上,还赖着,迟迟不起来。
“这怎么,狗在后面追呢,慌慌张张的,魂都丢了吧,走道儿,看不着人哪?”
这一句话,将叶唤惊醒,才回过神来,努力看了一眼身上的人。天哪,说是回自己的家,这怎么鬼使神差地进了女王的家门。
“快起来啦!怎么这么大劲儿!”
女王趁机撒了会儿娇,搂着叶唤的脖子多赖了一会儿,又在叶唤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什么,要加班啊?”
女王发现叶唤另一只手边夹子里露出来的几张纸。叶唤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伸手,要翻身去抓那几张纸。
“对,对,对,几张纸,回来……”
女王眼疾手快,从叶唤的身上爬过去,同时了将叶唤压在下面动弹不了,将那几张纸抢到了手,顺势躺在叶唤身上,举起那几张纸。
“DNA检测报告!?”
女王一下子坐了起来,叶唤也赶紧站起来,整理一下头发,借着整理身上衣服,低着头,女王那一双眼睛,现在就是两把利剑,要把面前的这个男人剌穿。
“谁?!”
“你跟谁?”
“什么时候?”
那几张纸在女王的手里瑟瑟发抖。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稀里糊涂的,瞎胡闹,我……”
“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女王向前走了一步,叶唤能清晰地看到女王衣服里咪咪的呼吸明显加快,幅度特别大。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怎么就是你呢,怎么现在才找到你?!”
女王步步紧逼,叶唤一个劲儿往后退,直到被一堵墙挡住的去路,这身子撞在墙上,嗡嗡响啊。叶唤摸着后脑勺,也真是的,自己今天都问什么了,主要信息,没掌握多少啊。
“你到底跟那女的睡没睡?!”
女王不给叶唤任何喘息的机会。
“酒后的事儿,睡,了……”
“趁人家喝多了,把人家强奸了,就像欺负我一样?!”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的确是我喝多了,她也喝多了,这个,可以问我的同事,真!”
叶唤的嗓门也高起来,非常急促,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叶唤真是后悔,一开始就说个明白,开门见山,估计就不能是现在这个样子,非常尴尬,实在难看;再想着,仔仔出的这个注意,真是的,就是他和球球两个的事,就好办了。
“怎么从来没听你说?”
“这是什么好事,还有脸跟你说啊。”
女王又看了一眼那个报告,猛一个回头。
“跟我睡的同时,还在睡别的女生,你的同事?”
“没有的事,你都想哪儿去了,我有那么大魅力吗?”
叶唤觉得女王现在是气糊涂了,什么都敢说。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女王将那报告在手里抖的哗哗响,几乎要撇在叶唤的脸上。
“差不多是三年前的事吧。”
那报告从女王的手里掉到了地上,砸在了叶唤的脚下。女王转身,走到餐桌前,拿起一杯水,咣咣喝干,整个身子落在了身下的椅子上,一个字也不说了,眼睛盯着某个地方,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叶唤的身子一点点离开墙,稳了稳神,怯生生地,试探着一步步地走向餐桌,走一步停一下,就像是捏着鼻子在呼吸一样,随时准备接应女王出其不意的转身。但女王一动不动,就像身边的一边都凝固了。
叶唤在餐桌挨着女王的另一面慢慢地坐下,稳了稳神儿,壮起胆子,伸出右手,一点一点地靠近女王,向前一点,向后缩那么一点,扭扭捏捏,半天,手指头才碰到女王最靠近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握在手掌里,好凉。
“我,不是她的菜……”
叶唤不知道该怎么说,说出来的,又好像不是他刚才想的,也不是现在想说的;他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要干什么了,毕竟一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语无轮次。
“她找你来了?”
女王脸上的泪,一波又一波,一波还未冷却,另一波又滚烫滚烫地流淌出来,在下巴上滴答滴答。
“没有,我要求见她,我看到了那个报告。”
“把责任给她,把爱给我,把,人,给我?”
叶唤没搞懂女王这句话的意思,是提议,还是要求,还是在追问,还是……
叶唤一时没接上。
“我,我,我……”
“责任,责任,责任,哈,照顾我,体贴我,白天晚上地陪我,一陪就是1095天,就是26280小时,全是一个责任,睡我,只是要尽一个责任;酒后糊里糊涂地睡了同事,玩火,玩出个孩子,然后死乞白赖地找人家,只是要尽一个责任,真是好人一个,天底下最有责任感的男人,就是你。”
女王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根本都不看叶唤,那只被叶唤呵护着的手也慢慢缩了回去。
“好啊,我成全你,给你自由。”
女王扭过头,努力绽放出来的微笑,被泪水的波光弄的斑驳陆离。
“我现在就拿好吃的,好喝的,麻烦你做几个你拿手的好菜,今天晚上,咱们就来个乐翻天,好好享受一下我这最后的二人世界,动手啊……”
女王起身,抓起叶唤的手,就往厨房走。
“其实……”
女王迅速的脱变,让叶唤难以招架,好些话到了嘴边,却一时无语,就像刚要说话,被人堵了一块抹布在嘴里,身子也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随了女王的摆布。
酸辣白菜,鸡蛋炒苦瓜,鱼香肉丝,锅包肉,紫菜蛋花汤,叶唤想说话又说不出,只是陪了笑脸,忙了一道菜,又一道菜。女王,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就转来转去看着叶唤忙活,又是抽鼻子,又是灿烂的笑容,时不时跟叶唤来个四目相望,再趁着叶唤身边有空隙的时候,插空从后面搂一搂叶唤的腰,五个手指交叉,形成一把锁,脸贴着叶唤,感觉一下他后背的结实。
而叶唤也会忙里偷闲,拍拍女王的手,身子往后,迎一下女王的脸,还有女王的心跳,两个人你来我往,简直就是一对蜜月中的小夫妻。
菜上齐,酒满上,灯灭了,点了蜡烛,只听着勺子碰到盘子的脆响,菜放在嘴里在牙齿间跳跃的咔哧咔哧,酒穿肠而下的叮咚。烛光在两个人的眼睛里欢愉地跳着,三步,四步。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女王端起酒杯,与叶唤碰了一下。
“是我对不起你,打乱了你的生活。”
女王的谢谢,让叶唤感到极不自然,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一时糊涂,竟惹出这些个作梦也想不到的烦心事来。
“谢谢你,把我照顾的这么好,你没发现我都胖了,要嫁不出去了!”
女子这菜那菜的,给叶唤夹了不少。
“那,能呢,越来越好看了不是?!”
叶唤碰了一下女王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眼前的女王真的是美伦美焕。
“喜欢吗?”
女王吃饭前特意换了一身粉红裙子,胸前深V,高开叉,文胸也配合着换了一件,蕾丝花边,若隐若现,又似含苞待放,映在酒杯上,醉红醉红的。
“喜欢。”
两人酒又一杯。
“爱吗?”
再次举杯,碰出清脆的响声。
“爱!”
女王一只鞋里的脚探了出来,顺着叶唤的腿摸了上去。
“好好地爱我?”
“好好地。”
叶唤感到浑身的筋都爆了起来,血在膨胀的血管里奔涌,咆哮。
“猛烈地爱我?”
“猛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