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的意识形态,也在逐渐发生着根本的变化。
《现代先锋》杂志不但一炮打响,而且创造了很多国内第一甚至世界第一,这让很多人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在这种背景下,虽然《现代先锋》杂志属于国营单位,财政支出和收入都是由文-化部直接管辖和控制的,但出于多种因素的考虑,上面还是给了社里一定的财务支配权。换句话说,就是上级领导机关从杂志社赚取的纯利润中,抽出百分之十,返还给杂志社,作为奖励和促进资金,任由他们自由安排。
虽然杂志社得到的自由支配资金只有十分之一,但在那个人人工资都不是很高的年代,算得上是一笔很庞大的资金了;关于这笔资金究竟该怎么使用,彭禹专门和几位社领导们开了个会,决定将百分之五十的钱拿出来,奖励给社里的员工们,让大家今年过个好年景。
这一下可了不得了,当大红通知书张贴出来以后,杂志社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顿时欢声雷动,人人脸上欣喜异常;这一切是可以理解的,因为按照通知书上的说明,杂志社的每一个干部职工,在春节来临之前,都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奖金的。虽然因为大家分工不同,在按劳取酬的原则下,奖金可能有高有低,但是差别不是太大,就是那个得到奖金最少的人,也都超过了自己的工资一倍还多,这如何能不让人们感到满意和惊喜?至于彭禹这些领导们比自己多拿了一点点,大家都是非常理解的;毕竟,没有这些领导,尤其是没有彭禹的英明决策,大家是得不到这般实实在在的利益的。
当然,这种形势大好的局面,也产生了一些副作用。你比如说,过去那些看不起《现代先锋》杂志社这个小单位的人,现在开始心头火热地动起了脑筋,暗地里托人走后门,想方设法地削尖脑袋要往杂志社里钻;甚至于,不少大领导的子女,手里拿着批条,找上了彭禹的门。对此,彭禹非常反感,能不见尽量不见,实在推脱不过去后,只好将人事权索性下放到了杨向辉的身上,让来客到那里折腾去。和彭禹相比,杨向辉是典型的洋博士出身,平时最痛恨这种走后门托关系的事情;于是,不管是哪位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有才有用可以留下,无才无德,趁早走人,哪怕来客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甚至威逼利诱,都难以动摇杨向辉“招贤才、拒糟粕”的处事原则。因此,没过了多久,杨博士就招惹了一大堆的冤家,被人家扣上了一顶不懂人情世故的“黑脸包公”的大帽子,闻名全国文化界。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说实话,若是单以彭禹他们的力量,是挡不住这股歪风邪气的;好在,彭禹和杨向辉及时向上级反映了这种情况后,上级马上出台了相关的文件,刹住了这种不正之风的蔓延,确保了《现代先锋》杂志社的正常运作。
因为考虑到后面的那些重大布局,鄙人不得不多用一些笔墨,来描述彭禹和林出尘的情感发展;女主角的重要性,会一步一步地慢慢展现在书友们的面前。
就在和林出尘告别的那天下午,彭禹又专门去了趟“大华”电影院,顺利的买到了最后一场放映票,并在当天晚上九点以后,打电话通知了对方。
不得不说,打那个电话的时候,彭禹的心里就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生怕接电话的是林出尘的父母;好在,这一尴尬局面没有发生,接电话的是林出尘本人。接到彭禹的电话,林出尘虽然很兴奋,说话的语气也很羞涩,但还是痛痛快快地接受了彭禹的约会邀请,并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第二天晚上,彭禹早早地在社里的食堂吃过晚饭,穿上棉大衣,头上戴了顶棉军帽,然后用口罩将脸面捂得严严实实,这才骑上自行车,在昏黄的路灯下拐过几条大街小巷,直奔林出尘的家——文-化部直属家属区。
七点二十分左右,彭禹赶到了目的地,因为门口有警卫人员把守,彭禹没敢靠的太近,而是在距离大门口三、四十米的一盏路灯下停了下来。
由于现在是隆冬,天色黑的早,所以,文-化部直属家属区的门前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除了几辆高级轿车开进去以外,四周安静异常;目光越过高大的红色墙壁,彭禹可以清楚地看到,大院里那一栋栋造型别致优雅的二层楼结构的别墅灯光闪亮,偶尔有人站在窗口前,投射出一团黑影。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说实话,如果是一个普通人,看到这一大片警备森严的豪华住宅,肯定会被震撼的手足无措和畏畏缩缩的;但是,现在的彭禹心态却很正常,并没有将这些东西看得有多重,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直努力下去,日后,一切荣华富贵他都会唾手可得的。今天他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主要是奔着林出尘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来的,其他的那些东西,给他的触动不大;更何况,在他的心里,他对政治和当官掌权真的没有多大的兴趣。
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七点三十分了,可是,林出尘那美妙的身影,还没有出现;难道说,那个丫头又临时变卦,放了自己的鸽子了吗?
眼巴巴地看着远处门前那高大挺拔的警卫身影,彭禹一边跺着双脚驱寒,一边心里疑惑地想。
然而,就在彭禹等得焦急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了;这个身影先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和警卫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将头颅转向彭禹这边,站住身形,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禹,是你吗?”
听到是林出尘清脆的声音,彭禹顿时笑了,赶快走上前去,挥了挥手臂,道:“尘,我是禹,快到这边来。”
说起来确实有些搞笑,这两句就像特务接头一样的台词,是林出尘在电话里特别交代过的,原因,就是她不想让别人听到彭禹这个名字;毕竟,彭禹现在的名声实在是太响亮了,几乎是妇孺皆知,林出尘可不想自己的第一次约会,就搞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林出尘呼了一口气,快步走向彭禹;当两个人会面后,彭禹差一点笑出声来。原来,林出尘也和他一样,穿了一件黄色棉军大衣,脸上也戴了个大口罩,除了露出眼睛眉毛之外,其他地方都掩盖的风雨不透;唯一不同的几处,是她脚底下还是穿着那双半高腰的紫色棉皮鞋,手上戴着两只棉皮手套,还有就是她头上戴着一顶用各种花线编织成的线绒帽子,上面有一个雪白的小绒球,后面是一束超过颈部的马尾,模样看上去即调皮又可爱。
“傻样儿,你笑什么呢?”看到彭禹忍俊不住的样子,林出尘禁不住娇羞地扬起拳头,轻轻打了一下。
“没什么,走吧!再晚电影就要开演了。”
彭禹嘿嘿一笑,推动自行车,样子笨拙地跨了上去;林出尘匆匆向身后扫了一眼,毅然地回过头去,纤细的腰肢一扭,轻快地跳上了自行车的后座。
这时候,彭禹和林出尘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又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门,站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渐渐远去,身形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