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皇宫内，惠妃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与忧愁，眉头微微锁着。
一阵衣衫簌簌，翠儿来报：“贵妃娘娘，公主到了。”
咸宜公主走进来，行了一礼：“母后。”
惠妃微微睁开眼睛，看了女儿一眼，整整衣衫站起来：“知道我今日叫你进宫为什么吗？”
“不知。”
“哼，你嫁进杨家那么久了，怎么杨家的立场还是徘徊不定，今天你舅舅下朝就到我这里告状，说杨洄今日在朝堂上竟然帮着忠王说话！”惠妃抬头看看女儿：“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男人都像是孩子，是要哄的，你要拿出本事来对着丈夫吹吹枕边风，时间久了，自然见效。可是你倒好，整日板着脸，不怪杨驸马至今立场不定！”
咸宜默默地听着母亲的数落，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皇上至今没有召见瑁儿夫妇，也不知道为何，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费心！”惠妃甩甩阵痛的头，不安地来回走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忠王那边搞的鬼！”
咸宜赶紧上前扶住母亲，小声劝慰：“父皇最近国事繁忙，过一阵子总会见的。”
惠妃看了女儿一眼，突然想起点什么：“我听说你跟忠王的门客崔嵩是旧相识……”
听到那个名字，咸宜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惠妃的眼睛，她抓住女儿的手：“咸宜啊，我老了，身体也不好，现在能帮你弟弟的就只有你了。李家向来骨肉相残成性，远的有太宗皇帝。近的，你不会不知道你父皇是怎样得到的皇位，你一定要帮帮你弟弟啊。”
咸宜想要抽出被母亲紧攥着的手，没有成功。她咬住嘴唇，没有做声。惠妃知道自己已经达到了目的，得意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二
夜深了，崔嵩独自快步地走在一条深巷里，走到一间小宅的旁边，他机警地看了看周围，快速地闪进了宅门。
院落里，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人正在等着他，听见脚步声，那人摘下斗篷，露出咸宜公主那张憔悴消瘦的脸。
崔嵩看见如此消瘦的心上人，不禁心里一阵心疼，他向前走了一步：“深夜急召，有什么事情吗？”
“没……没什么……”咸宜公主欲言又止。
崔嵩有些着急了，一把抓住咸宜的手：“有什么话你对我说……”
咸宜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低头道：“寿王成亲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按照祖上的规矩，皇上三日便应该召见他们夫妇赐福。可是父皇始终不肯召见，母后每次催促，父皇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你是忠王的亲信，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忠王那边有所行动，使得父皇对寿王产生了什么偏见。”
崔嵩听见咸宜只是为了弟弟的事情操心，心里一阵失望，低头沉默不语。
咸宜看见昔日的情人如此，低声道：“我知道你对忠王忠心耿耿，我也不愿意陷你于不义，就请你看在往日的情分，帮我这一次。”说着，便要行礼。
崔嵩一把拉住她，面露不忍：“你这是何苦呢？”
咸宜轻轻地摇摇头：“寿王是我的亲弟弟，如今母后身体大不如从前，能帮助寿王的只有我这个不中用的姐姐了。”
崔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忠王最近并无动作，自从上次皇上派忠王到边疆上解除了武家的兵权，近日并未召见忠王。不过……听宫里人说皇上近日行为反常是与宫外的一名女子有关，不过这只是传闻，我觉得并不可信。”
咸宜闻言，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清瘦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多谢。”说着便要转身离开，被崔嵩一把拉住了。
“永远都是你的母后，你的弟弟，你自己呢？”崔嵩看着咸宜一生劳苦只是为了别人，不由得一阵愤怒，及至看见咸宜娇怯的目光，心又软下来，低声问道：“你……你好吗？”
咸宜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泪花，在月光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我很好。”
崔嵩用力地把咸宜拥入怀中，咸宜痛苦地哼了一声。崔嵩放开她，问：“怎么了？”
咸宜忍着疼痛笑了笑：“没什么，再会了。”
崔嵩拦住她，一把扯下她的斗篷，咸宜光滑的脖颈上，一条鞭痕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崔嵩高声问道。
“没什么……”咸宜把斗篷披上，想要挣脱崔嵩的怀抱。
“有人打你！是谁？！是谁打你！”
“没人打我，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小心弄伤的。”
“是不是杨洄？一定是他，你等着，我去找他！”崔嵩暴怒地想要往外走，被咸宜一把拉住了。
“真的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崔嵩稍微清醒一点了，他无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咸宜：“你这是何苦呢？当初你母亲把你嫁给那个混蛋为什么不反抗呢？”
咸宜惨笑地整整衣衫：“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把寿王推上王位，我就是他脚下的白骨。至于嫁人，天下的男人，除了你其他人对我都一样。你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就像我不能背叛我自己的母亲一样。”咸宜顿了顿，眼泪落下来：“你我缘尽于此，保重。”说毕，一个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留下崔嵩一人在她身后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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