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雅尽力控制,心头仍像钢针扎过,冷笑道:“我就算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记是谁把我送去的。”
何世平心中怒焰正高,闻言一怔,旋即更怒,伸手便向何雅脸上掴去。
何纲大惊,何雅这么大,何世平连句重话也不曾说过,当然除了今日,说时迟,那时快,本能去拦暴怒的父亲,也幸好两人之间有些距离。
只是,何雅不退反进,并将脸冲着何世平扬了起来,一双眼睛死命瞪着何世平。
何纲觉得背上都是汗,何世平也不是不练武的,他拖起来都有些费力,偏何雅这还明显是在挑衅何世平。
“逆子,你当我不敢打你?”何世平清贵之颜破碎。
“澄玉,你且安心,阿雅就是我的心尖子,她要月亮我也会给她弄来。”何雅慢慢学着他往日所言,眼泪流到嘴里,吃盐吃多了。
何世平眼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仔细看着何雅的眼睛,都说她生得像他,但她那双眼分明和澄玉一样。
何纲感觉到父亲的力气在消失,他暗自松了口气,却也不敢放手。
何世平不耐地推他:“放手。”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你以为你能阻拦得了?”
何雅含泪笑道:“行不行也得试了看。”
何纲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劝解。何世平嘴角突然一笑:“叫人进来看着小姐,小姐魔怔了,从今往后,都不许出这个院子。”
何纲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这般对待何雅,何雅听见便急剧往外蹿去,何世平身形宛若蛟龙。两手从后面抓住她两臂,轻轻一扭便将她抛到屋子里,再咔嚓一声。门便被扣死了,接着纷乱的脚步声涌了过来。何雅知道,自己这是被死死的软禁了。
早知道,就得换个地方了,何雅头疼地想。
方才是伤心,这会儿也说不上伤心了,不过是高估了自己在何世平心中的地位,她坐在地上揉了揉脸,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高大胖的影子默默地站在她面前,递过一方帕子。
何雅余光扫见外面重重人影,没好气地拉了过来胡乱擦了擦脸。
“相爷……很生气。”肉圆子半响挤出一句。
姐更生气!何雅没搭理她。
“其实相爷最疼的就是你,只要你说两句好听的……其实明王也不错。”
卧槽,本来不想搭理你,非得往脸上蹿。
“拿着。”何雅把帕子递给肉圆子,肉圆子一喜:“我去给你打盆水……”
“滚出去!”何雅吐出后半句。
肉圆子怔在原地。
何雅见她不动,索性自己起身往外走,刚到门口,两只长枪交叉着出现在面前。
两侧俱是黑衣侍卫。腰上挂着铜牌,显然是何世平静心培养的飞鹰影卫。
就她这连三脚猫架势都不会的废材,何世平也太高估了她。
“让开!谁敢拦我!”她底气十足吼道。
哪知这两个人不但不动。本来排成两排的影卫们还都戒备地围了上来。
“小姐,相爷有命,您哪也不能去!”
“放肆!我就要出去!”何雅一脚踏出门外。
“那就多有得罪了!”这人说着便伸手来擒何雅。
何雅急剧后退,那人也及时收手,何雅怒极,反手一掌掴在他脸上,声音清脆,但那影卫见何雅脚在屋里,竟毫无反应地仰首站立。似压根不在意被何雅扇了一巴掌。
何雅看了好一会儿这侍卫,突然道:“我要去茅厕!”
二十个黑衣人没一个有表情的。先前那挨了巴掌的影卫眼角一挑,只见一个老妇匆匆离去。过来一会儿,竟拎了一个马桶过来。
何雅气急,把两扇门砰地关住,转身一看,肉圆子还屋里呢。
她想干什么仍是可以,却是不能走出屋子半步,连窗子外都守满了人,好在她惯于睡在二楼,上了二楼,只要不往底下看,视野里还是清净的。
若是搁在以前,哪怕这些人是何世平派来的,她也必定会想方设法捉弄这些为虎作伥的人,但现在压根没了那个心情,躺了一会儿后,琢磨着还是得想法子。
视线落在一旁怎么也赶不走的肉圆子身上,何雅道:“你去给我拿些吃的吧,我饿了。”
肉圆子倒是能自由出入,况她又早回了何家,应该比她了解的情况还要多。
肉圆子捧了攒盒进来,那里面俱是何雅平素爱吃的,她吃了两块,捏了一块递给坐在她一米外的肉圆子。
肉圆子有些意外,从被她识破之日起,何雅便没再理会过她,这一块梅花糕竟让她有些泫然欲泣。
何雅见她捧二不食,脸垂了下去:“也不知这几日,小芳小华怎么样了?你可知你走后没个得力的人看着,他们差点被人害了命……”
当日小芳被枣核噎着,肉圆子并不知详情,只听说是沈家欲意陷害蒋怀风,却不知还有这等内情。何雅知她母亲早死,连母亲姓甚名何都不知道,唯一在乎的至亲却压根不肯承认她的存在,只将她当做奴隶一般驱使,但她却对这份血缘执着的很,若非如此,如何肯这般对待自己。何雅方才躺着的时候便想清楚了,得从这儿入手,唤起她的同情心,本来她对这事也是耿耿于怀,又是刻意渲染,将她走后自己境况加倍凄惨描述,最后落泪道:“其实我不曾怪过你,只是希望孩子能有父亲。”
肉圆子感同身受,哽咽道:“姐姐,是我不对,我至少可以提醒你……”也仅限于此,多一个字她也不肯说了。
何雅暗叹,知一次未必如愿,挥了挥手道:“我没有怪你,我本是何家的女儿,为何家做一些牺牲也是应该的。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蒋怀风几次来,想去探望何雅,均被何纲拦住。
他如今身份已然不同,何纲屡次相拦,明王俊目一扬,何纲便觉得有些瘆人。
何纲以前也是跋扈惯了的,不过虽是跋扈,却不同于一般得势小人,毕竟出生在何家,骨子里是极其傲气的,但在明王这一眼下,竟生生觉得脊背很沉。
“阿雅最近脾气有些大……”何纲斟酌话语。
脾气有些大?她脾气何时小过?这么一想,蒋怀风更想去看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