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入住两个重量级的犯人,都府衙这两天相当热闹。
刘列端起茶细细的喝着,他素来喜欢品茶,不论在哪,知道他喜好的人都会给他备一盏香茶。
就算是在暗无天日的天牢内,也没少了他这口,牢头专门买了一些新茶回来,就是方便他每次过来沏茶给他喝。
因为天牢关押的两位重犯,刘列注重起天牢平日的流程,包括前来探监的人,以及犯人的一举一动,现在都要报备给他知道。
“早上有一个穿着侍卫服的女子过来看一天,拿着木奇令,我等不敢阻拦,他们在里面说了大约一盏茶的话,老汉识得她的身份,就没让下面的人去打扰。”
持有木奇令的人便是七槿,和一天的天扬令一样,木奇令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它彰显四卫的特有身份。
虽然一天是被当做犯人抓进天牢,然而,在他被关的当天晚上就发生昭王被杀事件。
重要的是,念放在案发现场亲自拘捕了凶手,同时在昭王身上发现的风云令!要知道风云令是真正凶手每次作案必会留下的标识,孝武伯便是死在风云令主人的手上。
昭王被害当晚,一天关押在天牢,此案发生后,反而洗脱一天杀害孝武伯的嫌疑。
当然,他们在孝武伯死去的地方,发现的天扬令确实属于一天,至于天扬令为何出现在凶案现场,这正是刘列目前调查的事?
目前他们已经确定一天不是杀害孝武伯父子的凶手,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真正的凶手,他已经被念放折磨只剩半条命,同样关在天牢,只不过住的牢房东西不同方向罢了。
七槿来到天牢探望一天,预料之中的事,就算一天没有洗脱杀人嫌疑,又有谁阻止得了呢!牢头做的不错,没去招惹她,太子的人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刘列放下茶杯,示意牢头继续说下去。
“虽然跑来看一天的人不少,但是一天就见女子一人,其他人他并没有见。”
关于一天的动向,牢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半点隐瞒。
“这里还发生其他特别的事吗?”这两天事多,刘列随口问他。
牢头心想,特别的事恐怕就是那位探监的少年了?
想到这层,牢头据实以告,将今天的事如实告诉刘列。
“大人所指的特别事情,老汉想起一人,就是今天午后过来探监的少年。他来不是为了看别人,他看的人正是昨夜才被抓进来的凶手。”
刘列听出牢头话里的意思,坐直了身体,看着他问:“你是说有人进来见了凶手?”
内心深感意外,犯人刚抓进来不到十个时辰,这么快,竟然就有人过来看他!确实很奇怪?
牢头点头,憨厚的回答他:“是尘梦居那位书童带过来的,老汉不得不放他进去,这是书童给老汉的银子,大人请看。”说话间掏出衣兜里的银锭子交给刘列。
刘列没有收他的银子,在天牢这种阴暗的地方当差,除了每月二两银子的俸禄,也就从探监那里得一点油水。
他不管牢房里这些人的敛财手段,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服从他的规矩,听话就好!
刘列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道:“继续说下去。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大人没要他的银子,牢头心里其实蛮高兴的,正因为大人为他们着想,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为他办事。
牢头心满意足将银锭子揣回兜里,不过,想起那个少年就皱起了眉头,回道:“老汉虽然让狱卒悄悄跟进去,可是,少年很警惕,没等狱卒靠近就被他发现了。他站在牢门外面,面对犯人一句话也不说,眼睛看向狱卒躲避的地方,直到狱卒自己受不住压力跑了出来。等狱卒出来,才听到里面细碎的说话声,至于他们具体说了什么,老汉不清楚。这期间,老汉试图问书童少年的身份,书童只说他的道秋珏的朋友,其他一问三不知,看他的样子倒不是装出来的。”
牢头所说的事情引起刘列的沉思。
若是寻常犯人,有人跑来探监,他并不觉得奇怪,可是,这个犯人不同以往,他们已经找出确切证据证明他就是天云朝的千烙。
千烙是天云朝的人,竟然在上飖还有朋友!而且,这位朋友与他私交显然不错,在他被当成凶手抓进来的第二天,那人不仅没有急着和犯人撇清关系,反而迫不及待跑来探监!
事出反常啊?
当然,其中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四海之内皆兄弟,有朋友并不奇怪,尤其和道秋珏有关系的人,他们多数是江湖人,朋友多就更不奇怪了。
看来,他有必要跑一趟尘梦居,向道秋珏了解这位朋友的具体情况了!
刘列坐了一会,喝了两杯茶,也知道不少事,现在他准备离开。侯在旁边的衙役,见大人起身,赶紧打开门栅。
天牢莫名的安静!
感受安静的环境,刘列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他问牢头,“念放还没过来?”
牢头道:“大人不提,老汉险些忘了告诉您,念衙头昨天连夜审问犯人,今天早上才回去休息。中午差人过来让老汉给大人带句话,说念衙头回去烧的厉害,请了郎中过去看病,开了几副药,这会恐怕在家养病呢!”
同时心里感慨,念放有出息啊,贵为将军的公子,在衙门当差,既不偷懒也不耍滑,尽心尽力办差,甚至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本来准备走的刘列,听了牢头的话,身形站在原地不动了。
看着牢头,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说道:“你是说他放着审问犯人的机会在家养病?原因是发烧?”
牢头见大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当即说道:“老汉没说假话,衙头就是让小猴给老汉带的话。”说完这话,招手高喊一声“小猴,你给俺过来,大人有话问你。”
不过片刻,从牢房里间跑出来一个瘦的像猴一样的年轻人,见到大人扑通跪在他面前,颤抖着说:“小猴不知做错了什么,还请大人饶命。”
被牢头一嗓门喊出来的狱卒,不知大人找他何事,心里委实害怕自己做错事,触怒了大人?
刘列瞪牢头一眼,牢头很是尴尬,讪讪说道:“大人想知道念衙头病得厉害不,小猴,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
狱卒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看着大人,如实说道:“小猴家住覃巷,距离将军府并不远,起初小猴不知道衙头生病的事,是将军府派人带话过来小猴才知道的。他们让小猴帮衙头带话,说衙头生病,今日不过来当值了,小猴不敢欺瞒大人,至于衙头病的重不重,小猴并不清楚?”
他不过随口问起念放,本来觉得牢头大题小做,可这会听到狱卒的回话,刘列心里不禁起疑。
“所以,你并没有看到念放生病的样子?”
“回大人,是的!”
念放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尤其接近年关的数月,他是恨不得上飖天天出事,这样他就能把所有犯人都抓起来,借此来提升自己的功绩!
要知道每年年末,圣上都会从各个衙门挑选优秀衙役,作为他直隶亲卫。
念放的目标就是通过年底的考核,然而,以念放目前的功绩还达不到竞选资格。
虽然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才到年关,不过,他如果现在就把杀害昭王的凶手解决,那么竞选亲卫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还有闲心休息,而且,原因竟然是发烧!像他那样高大强壮的身体也会害怕发烧吗?
显然,是不怕的。
早上他就过来了,念放磨刀霍霍审问犯人的样子可是没一点生病的征兆,回家住就卧病不起了?
呵,有点意思……
刘列没再多问,在牢头等人疑惑的目光下,踱步出了天牢。
“头,你看到了吗,大人刚才笑的好诡异……啊,头你干嘛打我?”
狱卒捂着头,声音不大的控诉。
牢头没好气的说道:“大人还没走远,你不要命了,敢在他背后说是非?哼活该被打。”
说完,不再理他,便去查巡各个牢房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