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女孩的模样乖巧得不像话,皇后眼中也染上心疼,握着千潼的手紧了几分,半晌,才微哑地开口,“好孩子......”她忙将千潼牵到边上坐下,“今日不说这些,你只当这栖凤宫是你的荣王府,自在些便是。”
千潼便嬉笑道,“那便好了,娘娘快让人将点心茶水都上些来,虞阳还未尝过宫中的茶点呢!”
“你这眼皮子浅的,好容易进回宫,不想着好好巴结本宫这个皇后讨些赏,竟只想着那点子茶水?”皇后故作庄严姿态,心下却憋笑得难受。
殿内几个宫女也是掩嘴偷笑,灵芝也道,“娘娘可是不知,小郡主从进宫起便只念着咱们宫中的好茶点呢,若不是奴婢带着路,怕是这会该走到御膳房去了!”
千潼有些脸热,一下本性暴露,佯怒着学戏班子喏道,“呔!勿那宫女,竟敢妄议本郡主?”
“噗......”皇后没忍住,笑着戳她脑门,“我看你才是那顺杆爬的泼猴呢,也不知荣王怎么养的女儿,总不是将你带到军营里跟当小兵丁练了?活像个小泼皮了!”
嘴上笑骂着,却是觉得这么多年来,头一回体验到一回有孩子在膝下承欢的快乐。
两人可算是一见如故,笑闹了好一会儿,直到千潼吃饱喝足,皇后也不拘着她,说王府里只她一个人,回去也是孤零零的,不若留在宫中与她作陪,晚些再回去,让灵芝带她到御花园逛逛消消食,午时再回栖凤宫用午膳。
还未入夏,便还是暖风徐徐的时节,加之未过正午,日头正好,此时游园倒是再好不过了。
游御花园的都是贵人,为了避免意外,园里多是铺的平整的石板路,只有少些小径,或曲折摆着大小形状不一的青石板,或细碎铺着圆润的鹅卵石,倒多了些野趣。
千潼便偏找这些小路晃悠,一袭粉衣在葱郁林间如穿花蝴蝶,倒让跟着的灵芝好一阵头疼。
蜿蜒的小路突然柳暗花明,前面却是有一方平地,架了一架秋千,边上的种着好几株刺槐,不知用了甚法子,叫他不能若寻常刺槐一般长到几丈高,只比人高不了多少,垂下一串串白花,极似置了一道花帘。
千潼脚下动了动,却没上前。翠凤看着,不禁轻叹,自那日起,小主子便不爱坐秋千了。
总是她生性清冷,也总忍不住心疼这个女孩,看着是个无法无天大大咧咧的性子,却其实并不很会释怀,一些事情表面上过去了,她却会在意很久。
就像三岁时养了一只兔子,喜爱得不得了,每日早上起来就待在一块,直到要就寝才不舍地放回笼中,有一日却突然不见了,问了大半个府里才知道是世子爷让人捉去卖给了酒楼,小郡主哭了大半天,此后便再喜欢也不养活物了。
喔,正想着呢,罪魁祸首出现了。
萧书瑾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两眼放光地直奔着千潼过去,灵芝匆匆要行礼,却被他直接略了过去。“小兔子!你怎么跑到这了,可叫我好找!”
“你找我干嘛?”千潼一脸奇怪,顺带两步躲过他扑来的身影。
“我听说你今日进宫,特地来寻你玩的,你怎在母后宫中待得这般久,母后竟没烦你?”
英国公是忠君之臣,于皇贵妃在宫中虽是受宠也是事事以皇后为先,从未有不敬之处,是以后妃二人相处得倒很是融洽,萧书瑾虽是顽劣的性子,对皇后还是很尊敬的。
千潼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本不想理他,却又是个傲娇性子,忍不住回了嘴,“本郡主聪慧可人,皇后娘娘自是喜欢都来不及了,烦我作甚!”
这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总在她边上絮絮叨叨的,比她父王还啰嗦,只是被他骗了一次,她再是不愿跟他多相处了,话一说完,只要立即转身走人。
却被他笑嘻嘻揪住后领,“小兔子你想跑?”
也不知他是吃的什么,力气大的很,千潼手脚一番扑腾却是挣不开,连声让他放开。
灵芝在一旁吓了一跳,翠凤习惯了这两人打打闹闹的常态,她却是不知道的,原先见两人熟稔倒不在意,这会这九皇子却是将人小郡主的衣领子都揪了起来,想起萧书瑾在宫里横行霸道的作为,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央道,“九殿下!这是荣王府上的小郡主,是皇后娘娘今日请来宫中做客的,您先松开可好?”
萧书瑾安抚性地朝她笑了笑,手上却是没松开,“灵芝姑姑放心,本殿下只是同她闹着玩儿,不会伤着她的。”
紫衣的少年笑的粲然,一树槐花下,比之一身金绣玉饰更要夺目,人畜无害露出一排大白牙的样子,叫人不忍责备。
“翠、翠凤!”千潼拧着身子喊道,“弄开他!”
然而翠凤刚上前一步便被跟着萧书瑾的银杏拦下,本来就打着解铃还须系铃人的想法,这会被拦住,只意思意思对抗几下便一副被拦着不得近前的样子。
千潼更恼了,只觉得这人烦人又无礼,看着那张笑脸也只觉得是面目可憎,气得不行,伸手往后一挠,听他“嘶——”地倒抽一口气,方有些解恨。
萧书瑾躲了一下,那爪子便擦过脸颊抓到耳下的脖颈,被抓了一下,手上力道也松了几分,千潼抓紧挣开跳到一旁,嘴巴撅的老高,眼里恶狠狠地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
幸好千潼平日里不爱留长指甲,十指修的圆润,一手抓去,杀伤力倒也不是太强,只留下三道略浅的红痕。
这下灵芝更急了,这两个小祖宗欸!这下好了,这小郡主把殿下的脖子抓伤了,照这小霸王的性子可不是要掀房顶了!
结果萧书瑾只是嘶嘶抽两声气,好笑地看着千潼,“原来兔子急了真是会咬人的?”
千潼咬牙,“臭老虎!”
这人的语气总像是对着家养的小畜生似的!
灵芝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