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车队从特高课本部出发,径直驶向了公共租界的街道地区。没多久,就停在了法兰街27号公寓门口。
“毒蜂就住在这里吗?”南田洋子掀开车窗的白色布帘,朝外边观察。
“不,这是我的住处。”张晋说道,“我得先下去拿情报,才能知道毒蜂的藏身处。”
“你不是被军统赶出来了吗,你居然还能拿到毒蜂的情报?”梁仲春有些惊讶。
“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敢来跟南田课长谈条件?”张晋笑着说完,转身下车来到附近的一处电线杆旁,过了一会儿才返回车上。
之所以弄得这么麻烦,主要是明楼也不知道王天风的藏身处,需要调查之后才能告诉他。
“拿到情报了?”梁仲春赶忙问道。
张晋点点头:“拿到了,毒蜂住在距离汇丰银行两条街外的马斯南路。”
“住在汇丰银行附近?看来他是打算就近监控全局!”南田洋子问道:“马斯南路这么长,有没有具体的门牌号?”
张晋回答:“我的线人会给我留下标记,去到那里找有标记的房子,就是毒蜂的藏身处。”
南田洋子听完,立刻对司机说道:“出发,去马斯南路!”
马斯南路19号公寓二楼的房间。
在确认自己的得意弟子明台成功从汇丰银行逃离,并且给明楼打去了一个“青出于蓝”的电话后,王天风就回到了这里的住处,换装收拾,掐着时间准备进行下一步计划。
落地钟的时针指向了下午四点整,钟声响起!
闭目养神的王天风睁开眼睛,起身拿上身边的行李箱,神色坚定,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当王天风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晋?”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呀,老师!”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天风脸上露出一丝疑虑。
张晋笑道:“当然是为了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天风眉头越皱越紧。
“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张晋说话间,不远处的车辆后车门打开,一群日本宪兵从车上下来,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别乱动,子弹可不长眼。”张晋提醒道。
王天风目光在这队日本宪兵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张晋身上:“我没想到你居然投靠了日本人,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生存。”回答他的是刚刚走过来的南田洋子,身旁还跟着梁仲春。
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王天风,确认对方就是已经暴露的老对手:“毒蜂,认识我吗?”
“特高课课长,南田洋子。”王天风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南田洋子轻轻鼓掌,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说道:“去年你从上海撤离,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亲手抓住你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给面子,特意回来送死,这次你跑不掉了吧!”
“我也没想到,我没输给你,却输给了自己。”王天风眼神凶狠地盯着张晋。
“谁让你们军统做事不守规矩,人心散了,自食恶果。”南田洋子抬手向前一挥,“把他给我带回去!”
即便面对几支三八大盖的枪口,王天风也不甘心束手就擒,撩起长衫袍摆,掏出腰间的勃朗宁就要反击。
“小心!”
比王天风动作更快的是张晋,他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一颗子弹直接击飞了对方手中的枪。
“快快,快把他拿下!”梁仲春大惊失色。
几个日本宪兵一窝蜂涌上去,直接将王天风给摁倒在地上,死死压住不能动弹。
南田洋子惊讶地看向张晋,称赞道:“没想到张先生的枪法真是又快又准!”
张晋笑道:“那可多亏王校长给了我不限额子弹消耗的权利,否则还练不出来。”
“军统将你培养成才,你却反过来背叛军统,就没有半点羞愧吗!”王天风挣扎道。
“我向来是觉得只有中国人才能灭亡自己,而在军统我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希望,如果但凡我能找到一条活路,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张晋摇头冷笑。
“后悔?羞愧?这些你应该去问问军统和党国的高层!他们有吗?他们也配说我?王天风,你在军统的时间比我长,应该知道这里边究竟是什么样子,别自欺欺人了!”
梁仲春上前说道:“南田课长,事不宜迟,我看我们还是赶紧将毒蜂带回去严加审讯,把护送密码本的情报搞到手,才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南田洋子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梁处长,别让我失望。”
梁仲春愣了一下:“您不亲自审讯吗?这可是毒蜂啊!”
南田洋子淡淡笑道:“能亲手抓住毒蜂我也就很满足了,审讯他的事情还是交给梁处长你吧,毕竟这是你应得的功劳。”
梁仲春面露喜色:“南田课长请放心,我一定会从他嘴里挖出我们想要的情报!”
将王天风押上车后,南田洋子带队朝76号赶去。
76号,特工总部大院。
铩羽而归的汪曼春正在检讨行动失败的原因,忽然听到手下汇报南田洋子来了,她立刻起身下楼迎接。
“南田课长,您亲自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来将重要嫌犯押送到76号。”南田洋子招了招手,宪兵便将王天风带到了她面前。
汪曼春疑惑道:“他是什么人?”
梁仲春拄着拐杖上前,面带得意地说道:“汪处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毒蜂,前军统上海站情报科科长!我跟南田课长一起抓到的重要人犯!”
“你?”汪曼春半信半疑。
南田洋子打断两人有可能发生的争吵,说道:“毒蜂就交给你们审讯了,汪处长你一定要好好配合梁处长,尽早挖出有关密码本的情报,我希望在明天天亮前听到一个好消息。”
“是。”汪曼春心中有些沮丧,这一次自己居然输给梁仲春。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张晋,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后,梁仲春在情报上就一直稳稳压制自己!
送走了南田洋子后,梁仲春趾高气昂地的经过汪曼春面前,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小眼睛斜视着对方,说道:“走吧,汪处长,跟我一起去审讯室看看。”
汪曼春没好气地转过脸,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大楼里走去。
庄晓曼看了张晋一眼,快步跟上汪曼春身后。
梁仲春心情畅快道:“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舒服的感觉!”
张晋笑道:“那你可要抓住这次机会了,汪曼春可是南田课长的得意门生,如果你不趁着这次一举将她压服,以后怕是有罪受咯!”
梁仲春脸上笑容一收,左右看了看后,才说道:“张老弟的意思是?”
“梁处长,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种事情应该是你们中统最拿手的呀!”张晋眨眨眼说道。
梁仲春迟疑道:“这样不太好吧。”
“好还是不好,梁处长自己考虑清楚就行了,反正我解决完这次的事情,拿到钱后就走老人,到时候就是想帮忙也帮不到了。”张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到梁仲春露出一脸若有所思的神情,张晋也没继续再说下去,点到为止才是最好的办法。只要将这个想法种在梁仲春心里,迟早会发芽、开花并结果。
原剧情里梁仲春和汪曼春两人为了76号的主持大权从头争斗到尾,最后更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现在只要有机会下死手整垮对方,相信他一定不会放过。
地下审讯室里,梁仲春和张晋姗姗来迟。
汪曼春早已经开始了对王天风的审讯,各种刑罚手段已经用了一小半,王天风身上布满了伤痕,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红了好几处。
梁仲春叫停了正在施刑的特务,对汪曼春说道:“汪处长,这才不到十分钟,就把犯人给打成这样?你这是着急要他的命吗?”
“梁处长,你没听南田课长说吗,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想要从这个军统有名的疯子口中挖出情报,不下点狠手怎么行!”汪曼春说道,“小李,继续给我鞭打!”
“住手!”梁仲春上前一拐杖打掉小李手中的鞭子,“汪曼春,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南田课长之前可是说了,让你好好辅助我审讯,而不是让你喧宾夺主,你是打算违抗南田课长的命令吗!”
汪曼春冷着脸说道:“好呀,那请梁处长亲自主持审讯,我倒要看看梁处长会用什么办法从毒蜂嘴里挖出情报。”
梁仲春跟她对视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笑:“既然汪处长这么感兴趣,那我就不卖关子了,张老弟,让汪处长看看我们的手段。”
张晋笑着点点头,走到被绑在座椅上的王天风面前,打开手中的文件展示给对方看,同时说道:“王天风,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开门见山地说吧,这是一份假口供,当然,只要按上了你的手印就变成真的了,上边的内容足够你被军统下令锄奸了,到时候你和你家人的下场遭遇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张晋你卖国求荣,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会遭报应的!”王天风嗔目怒视,目眦尽裂。
张晋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是吗?那至少在遭到报应之前,我能过上一段极尽奢华的享乐时光,总比当一只拼命为军统做事还被自己人陷害捅刀的狗来的强吧!我为军统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纸锄奸令,我做错了什么!?”
他合上那份文件,“只要你跟我们合作,说出送密码本的接头地点,我不但可以把这份口供销毁,而且还能给你一笔意想不到的报酬,把你和你的家人送到你们想去的地方,平平安安的过下半辈子。怎么样,好好考虑一下吧!”
梁仲春也开口道:“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毕竟你曾经也是张老弟的老师。现在距离密码本被护送出上海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一旦密码本被护送出境,谁也帮不了你了!”
“王天风,你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所以别想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假消息来搪塞我们,我只想知道毒蝎那组人在什么地方接头护送密码本,想清楚了在回答,你只有一次机会,可别浪费了!”张晋强调道。
面对两人的威逼利诱,王天风始终保持沉默。
汪曼春忽然嘲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能有什么高招妙法呢,原来也只是用家人来威胁这种下作的方法,可惜就算是这样,人家也不肯招!”
张晋没理会汪曼春的讥讽,因为他就是跟原剧情里的汪曼春学的这招,他转头对梁仲春说道:“给他点时间考虑吧。”
梁仲春点点头,对众人说道:“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私自动刑!让医生来给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别流血流死了!”
汪曼春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审讯室。
庄晓曼临走前悄悄跟张晋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没得到太多的信息,却让她明白事情可能并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回到办公室里,梁仲春迫不及待地问道:“张老弟,你的这个方法确定能行?我怎么忽然感觉有点不靠谱呀,就凭这么一份假口供,那毒蜂能屈服吗!”
张晋静静看了梁仲春好一会儿,知道对方开始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后,他才开口道:“梁处长,稍安勿躁,就算不为你的前途着想,我还要为自己的性命和奖赏考虑呢,你放心吧,王天风一定会招供的!”
梁仲春摇摇头道:“我从一开始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自信,王天风他可是个疯子,疯子会顾及家人吗?”
“梁处长,如果王天风真是疯子,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知道逃跑无望肯定会自杀的,怎么可能让我们抓到活口?难道是为了进来体验一下76号的刑讯审问吗?”
经过张晋这么一提醒,梁仲春也恍然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王天风并没有决死之心!”
张晋胸有成竹道:“一旦人有了贪生怕死的念头,就很难再压抑住,特别是他现在还落到了我们手里,这么大的压力之下,这道心理防线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直到彻底崩溃!”
“高,这招实在是太高了,张老弟!”梁仲春一脸信服地竖起大拇指。
张晋微微一笑:“梁处长,我们就等着吧,这份天大的功劳是跑不掉的!”
他之所以这么自信,其实是因为他相信以王天风的智商,一定能从自己透露的消息中想到事情的关键,然后配合自己达成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