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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所在的山坡向下看,谷中逶迆数里,皆是一片乌濛濛的颜色,这尸洞一路不断扩大,几乎要把后面的山谷都填满了,也不知这狭窄的谷口,能否瓦解如此多的混沌恶气,但此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按预先的计划行事,成功与否,就看老天爷是否开眼了。

把“飞虎爪”当做流星锤一般,一圈圈地抡将起来,估摸着力量达到了极限,立刻一撒手,献王的人头被巨大的离心力甩向了谷口外边。

我本打算死死盯住那人头落下的方位,但是刚才用力过猛,脚下没踩结实,竟从山坡上滚了下去,下边不远,生长着一丛雨蕉,刚好挂在其上,耳中只听闷雷般的声音响彻山谷,眼前一黑,就此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迷中也不知时间短长,只是不想睁开眼睛,盼望着就此长睡不起,但是肚中越来越饿,还是醒了过来,刚一睁眼就觉得阳光夺目,竟然还是白天,再往四周一看,自己是躺在山坡上,身上盖了几片芭蕉叶子,头下枕着一个背包,shirley杨正坐在旁边读着她的圣经,腿上虽仍裹着绷带,先前笼罩在脸上那层阴郁的尸气却不见了。

我头脑还不太清醒,迷迷糊糊的问shirley杨我昏迷多久了?是不是受了什么重伤?

shirley杨笑道:“昏迷了还一直打鼾?你只不过是劳累过度,在树上撞了一下,就借机会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听shirley杨讲,原来我倒撞入雨蕉丛中之后就睡着了,山谷下边的“乌头肉椁”也冲到谷口,被“青龙顿笔,屏风走马”的形势挡住,附在其上的混沌凶砂顿时烟消云散,流出无数污水,最后谷口只剩下一个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肉芝尸壳,从上望去,其形状如同一个花白的大海螺。

被尸洞腐蚀掉的全部事物,则都成了烂泥,那腐臭的气息被山风一吹,也自散了,胖子把我和shirley杨分别拖上了坡顶,跟着倒地就睡,紧绷着的神经一但松弛下来,就再也难以支持,好在那时候shirley杨身上的尸毒退了大半,动手给自己换了最后一次糯米和木蓕,现在看来这长成了形的木蓕精确有奇效,最多再有一天,shirley杨就能恢复如常。

胖子早上提前给饿醒了,便去谷前找到了人头,然后去山神庙拿我们的东西,估计再过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我见大事已定,就等胖子回来做饭了,然后扎个木排顺水路回去,这次行动就算是成功了,但只是不知这人头里,是否就藏着我们苦苦搜寻的“雮尘珠”,评估这次来云南倒斗摸金的成果,主要就取决于此。

shirley杨说:“现在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半玉化了的人头口中,就含着凤凰胆,不过咱们在云南没办法取出鉴定,这些事都要回去之后才能做。”

这时胖子从背着我们的行李,从谷中返回,路上又抓了几条花蛇,见我已醒了过来,便生火烤蛇,三人都饿得不轻,狼吞虎咽的吃喝完毕,便下到谷底,觅路返回“遮龙山”。

shirley杨问我要不要把那万年肉芝的干壳烧毁了,我说没那个必要了,除非再有大量的尸体堆积到它体内,否则用不了多久,就被这里的植物和泥土埋住了,这里也并非风水大冲的穴眼,不会再产生什么变化了,如果一用火烧,咱们免不了要拉上十天肚子。

沿着“蛇爬子河”,很容易就摸到了“遮龙山”山洞的入口,我让shirley杨留在洞前看着东西,我和胖子去附近找了几株红橡,用剩余的绳索加以老藤,扎了个很小的简易木阀,拖到洞口。

从“遮龙山”内的水路回去,虽然有可能会碰到那些牙胜刀锋的“刀齿蝰鱼”,但只要木筏上没有沾染鲜血,就不成问题,唯一的麻烦是,回去是逆水行舟,最近水势又大,着实需要出些力气。

待到我们乘着木筏驶出“遮龙山”,我已是两膀酸麻,在古墓中跌跌撞撞,身上的淤痕少说有十几处,由于环境潮湿,都隐隐做疼,把登山头盔摘下,只见头盔上全是刮痕和凹陷,回想这几天的经历,真是险一险它乡做鬼,几乎间两世为人,不过总算带着东西从虫谷里出来了,而且同去同归,这是最令人值得欣慰的。

回到“彩云客栈”,我真觉得挺对不起老板娘的,把人家免费借给我们的“剑威”******搞丢了,出来的时候光顾着走反,甚至已经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丢的,只好跟人家说,我们在山后捉蝴蝶的时候,遇到了蟒蛇,一番搏斗,东西全丢了,蝴蝶也没捉到。

老板娘却说东西只是死的,丢了就丢了,只要人平安就好,“遮龙山”原本就多出大蟒,即便是本地的猎手碰上,也难保周全,只是近些年,巨蟒已经不太多见了,你们遇上了没出意外,这就比什么都好。

我们在“彩云客栈”里有休息了几天,直等到shirley杨身体痊愈,加倍给了店钱,又对老板娘千恩万谢,这才动身离开,到昆明上了火车,在卧铺车厢里,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便跟shirley杨商议,研究研究从“献王墓”中倒出来的几样东西,究竟都是做什么用的,这里面似乎还有很多玄机未解。

我看了看外边没人偷看,便关起了门,让胖子把那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当时时间紧迫,都没来得及仔细查看,在列车上的漫长旅途中,刚好可以鉴定鉴定。

胖子首先取出来的是玉瓶,这是从“葫芦洞”中得来的,瓶中本有一弘清水,浸泡了一个小小的白玉胎儿,但这瓶里的清水,在混乱中不知怎么都淌净了,其中的玉胎,失去了这清水的浸润,竟也显得枯萎了,再用平常的水灌进去,却怎么看都没有以前那水清澈剔透,也许那玉胎就是一种类似于标本的东西,用真正的胎儿泡在里面,就逐渐变成了这样,但不知里面的液体有些什么名堂,何以能起到这种作用。

这件遮龙山的生殖崇拜祭器,与“雮尘珠”毫无关联,所以我们没多想,让胖子收了,继续查看下一件,胖子取出十几枚黑色的玉环,这便是我从献王手里抠出来的,绝对是凌驾于所有陪葬品之上的重要明器。

指环一取出来,我们三人都立刻堵住了鼻子,“臭”,这些玉指环被尸臭所侵,臭不可近,在客栈里已经借了些沉脑,熏培了好几天,仍然没有去尽,只好扔装进透明的密封袋里,隔着塑料袋看。

三人看了量久,都瞧不出什么端睨,这些玉环既非精雕细刻,也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贵重材料,只是年代一定久远,而且经常使用,被磨挲的十分光洁。

我突发奇想,对胖子和shirley杨说:“献王的追求很单纯,成仙求长生,咱们在肉椁里见到有只丹炉,炉中有五色药石的残留物,看样子有辰砂,铅粒,硫磺一类,这些在古代合称五石散,修仙的人除了炼丹之外,还有一项活动也很重要,那就是和神仙交流。”

胖子自作聪明的说:“噢,这些玉环原来是往天上扔的,看这意思跟求签的差不多。”

我说:“不对,我估计除了类似观湖景的大型仪式之外,一定还有一种日常的活动,古人最喜欢扶乩,虽然真仙未必应念而来,但也不失为一种精神寄托,我想这些玉环应该是配合一个乩盘,乩盘上有很多杂乱的文字,这玉环是用来扶乩套字的,是一种占卜用的器物。”

胖子问道:“一个人有多少只手,用得到这许多枚玉环?”

我无言以对,只好分辨道:“也许是看天上星月变化,再选择究竟用哪一枚与神仙交流。”

shirley杨忽然开言道:“确是用来套字的,不过这是一套类似于加密密码解码器的东西,龙骨天书上字体的大小,刚好可以被这玉环相近,只有用这十几枚玉环,按某种顺序排列,才能解读出龙骨上的真实信息。”

我对shirley杨说:“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回去之后只要拿孙教授给咱们译出来的凤鸣歧山记,就能知道天书上所记载的秘密了,我就说吗,那凤鸣歧山的事谁不知道,犯得上这么藏着掖着,原来这密文中,另有一层密文,这保密工作算是做到家了。”

不过这玉环又是如何排列的呢?想到这里,三人都不觉一怔,面面相觑,这些黑色的玉环各自独立,互不相联,我忽然想起来献王握着指环的手中,似乎还有一些黑色的残渣,也许连接着玉环的部分,已经朽烂了,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使用了。

shirley杨拿起密封袋,仔细的数了一遍:“玉环的数目总共有……十六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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