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单于神色淡然,但是眉宇间时不时闪过了一丝阴鸷之色,却显示出了他心中的不满,人们看见,便会不由自主自心底的升起一丝寒意。
释比眉头微皱,似是有些紧张,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他当然清楚大单于会这么愤怒的原因,不过这毕竟是匈奴人自己的事情,尽管他是盟友,但是实际上明眼人都清楚,羌人在匈奴人面前甚至连抬起头的权利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仍然不知死活的轻易开口,以匈奴人的凶戾,那里会管他究竟是什么身份,只怕左右贤王的斗争还没结束,遭殃的就先是他们羌人了。
不过大单于所不知道的,也正是大单于漏算的一点。更是释比最大的依仗。鲜卑,这个绝对不可能和匈奴人联手的民族,终于也要到了。他们的到来,将会打乱原本就不平衡的格局,使得胡人之间,乃至汉人之间,变得更为复杂。
大单于双目紧闭,让人无法猜测他心中的想法,但是那隐隐的透露出的些许杀气却将他笼罩。释比面露担忧之色,心下一横,上前拱手道:“大单于,不知有何打算?但凡与我胡族有利,释比愿全力帮助大单于拿下武关。”
大单于听后,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冷哼一声,缓缓道:“释比有心了。不过我匈奴人的勇猛,释比只怕还没有领教过吧。”
释比面不改色,平静道:“还请大单于恕在下孤陋寡闻,据我所知,匈奴单论实力最强,当属大单于以及左右贤王。但此刻左贤王已分身无力,右贤王又守卫胡营,大单于又不能轻动金体。不知对于大单于所言的勇猛,在下可有一饱眼福的机会呢?”
这话一出,原本有些嘈杂的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匈奴人都是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释比。像是有些不认识释比了一般。任谁也想不到原本听话的就像条狗一般的释比居然会说出如此锋芒毕露的话来。
大单于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眯了起来,在释比身上仔仔细细的扫视着,淡然道:“释比若想一饱眼福,那可真是找对人了。我大匈奴兵甲十万,骏马百万,能人异士更是数不胜数。不知释比觉得我所言如何啊?”
释比在大单于那审视的目光下有些胆颤,下意识的一缩脖子,不过想起了即将到来的鲜卑人,脖子便又硬了起来,昂首道:“即是如此,在下便耐心等候。大单于何时需要我军,我军自当奋力一战!”
场中,一时之间陷入了平静。但是那暗中潜伏的杀机,却缓缓出现在那原本和睦相处的两方势力之中。
左贤王在典韦四人的围斗之下很快就危机四伏,困难重重了。只能靠着月光影的不破防御勉强抵挡住一阵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信士兵们一个个在汉人将领的攻击下审死他乡,虽然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又没有和汉人将领们一拼的勇气,因此堂堂匈奴左贤王也只能这么屈辱的苟且偷生了。
可以说,若是在以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兵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些犹豫的情绪。若是有多人围攻自己,非但不会惊慌,反而会兴奋无比。因为这就是敌人变相的承认自己的能力。但是现在他是左贤王,这个单于之下第一人的感觉,已经将他的锋芒全都磨平了。
他们五个人的战场的声势却像是比别的地方五百人的声势还要大一般。乐进的雷兽拥有着完全不符合他的身形的速度,疾行之间,只会在原地留下一道道的雷兽残影,惟妙惟肖;典韦身后夸父只要跺一跺脚,整座武关就要斗上一斗;仿佛天崩地裂的威势,让胡人们士气全无;
李通的龙狮,少有的火,木双属性拥有者,虽然还只是现形期,不过却也给左贤王带来了非常大的阻碍。时不时冒出的荆棘监牢,将左贤王困在中央,虽然左贤王仅仅片刻不到就可以破开,但是随后刘晔的逆风剑也就趁着左贤王无法收招的时候如期而至,一剑刺向左贤王的咽喉。如果不是左贤王反应比较快,只怕这个击杀敌军首领的头功就要落到刘晔的头上了。
左贤王心中紧张,却也不敢太明显的表现出来,唯恐他们发现后,用更加强悍的招数进攻自己。所以也只能勉强着做出淡然的样子,但是他额头上布满的汗珠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情绪。
武关下,李傕处,郭汜有些担忧,连带着他胯下的飞熊也有些躁动不安。而李傕则是目光冷静,神色淡然,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麾下那几千人的生死一般。
终于,郭汜这个急性子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开口问道:“稚然兄,不知你是怎么打算的?而我们还有三千弟兄在武关上啊!”
李傕听后,眼神中仿佛有光芒闪烁,淡淡道:“现在我们不该急,或者说,我们应该是最轻松的一方了。”
郭汜这个军事渣渣政治更渣渣的将军哪里会了解其中的深意?李傕看他那呆愣的模样,也只能摇头叹息一声,无奈道:“郭阿多,你好歹也是一方将军,将来还会成为一方统帅,怎么还能对这些如此陌生?”
郭汜有些惭愧的低下头来,自从与胡人联盟,引胡人入关之后,李傕的性情就变了不少。从前原本是和自己同样莽撞的人,但是现在却变得如此深谋熟虑,世事变换无常,当真让人猝不及防。
李傕叹息一声,仿佛完全忘了以前他们之间的不愉快,道:“罢了,现今局势,完全可以按照种族分势。匈奴,羌人,和我们汉人...”
李傕这话一出,郭汜便打断了他的话头,继续问道:“稚然兄,为什么把我们和皇帝分为一波?难不成我们还有和解的可能?”
李傕缓缓摇头。郭汜见了,也不再说话,等待着李傕的解释。果然,李傕沉吟片刻,缓缓道:“虽然我们没有和解的可能,但我们的危机是一样的。现在胡人不断的削弱着我们的实力,用我们的力量攻打武关,其中的意思也不需要再说明白吧。”
“而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正是胡人!”李傕这话虽然平淡,但是却自有一股动人心弦的力量,在郭汜的耳边回荡着。
郭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稚然兄,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派兵打武关是吗?”李傕微微一笑,继续道:“无论如何,这些事也都仅限于你我两人知道,胡人又怎么会清楚我们的想法?甚至再往坏处考虑一些,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想法,难不成胡人还会真的只凭借着他们的怀疑向我们动手?”
“他们能不能直接剿灭我们尚且不论,只要他们向我动手,我们和大汉就都有了和解的理由,这样的事情,以大单于的城府,是绝对不会做的。”李傕嘴角的笑容更加浓郁,自信道。
郭汜沉默起来,继续问道:“那稚然兄如何打算?我们那三千弟兄可不能就这么当了胡人的殉葬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