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关以东,东阿地界。
在那十人回去之后的第二天,武关守军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了许久的援军,终于浩浩荡荡的到了。
大汉忠臣张杨的两万部队,过上党,走东平,渡黄河,登东阿,又走了五天左右的路程,终于还是到了。共计用时十五天。
尽管他们渡过的黄河只是一个小支流,但是对于这些属旱鸭子的北人来说,还是犹如深渊的折磨一般,使他们痛苦不堪。因此,张杨不得不下令,全军休息一天,恢复在坐船时耗费的力气,这才让怨气滔天的士兵们冷静下来。
尽管这些士兵仍有近三四成没有恢复过来,不过无论如何,张杨的援军的及时到来,还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的。曹操更是在他们到达的时刻,再次宣布,袁术的一万援军,以及无数的补给,在大将纪灵的带领下,仅剩两天就可赶到。这个及时的消息更是使得曹操军士气大震,再也不怕胡人的强大军威了。
当然了,胡人方面也是有援军的。当身处商榷的大单于收到鲜卑的和连带着五万援军的消息后,心中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自然清楚,以胡人现在的局势,根本不容得他们的打算出现任何的偏差。而现在,鲜卑人的倾巢而出,五万骑兵所来,自然不会仅仅是为了占领大汉的土地这么简单。而最可能的,自然就是要和这个曾经把东胡一个部落打成两个部落的匈奴人聊聊了。
大单于也明白了,为什么释比在之前的局势之中硬气了那么多。很明显,释比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甚至连左贤王也可能早就清楚这件事才会变得那么活跃,却独独瞒着他这个匈奴的最高人。
一座毡房之中,只有大单于,左右贤王以及那个神秘的国师四人在。大单于面色冷冽,目光中隐有杀机闪过,看着这虚弱的两个左膀右臂,淡淡的开口道:“鲜卑和连带着五万兵来了,你们有什么想法。”
听到这个消息,低着头的左贤王原本虚弱无比的身子骤然一颤,却又马上恢复过来,习惯性的陷入了沉默;而右贤王则是有些疑虑,缓缓道:“大单于,鲜卑和我族的关系非常微妙。说是朋友,却又有着灭族之恨;说是敌人,却又都是汉人的打击对象,只能联盟到一处。究竟是敌是友,还是只能看大单于和国师的打算了。”
一听到这话,大单于似是有些安慰,朝着右贤王微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右贤王受宠若惊,因为在他记忆中,这只是大单于第二次对他点头。第一次,就是在原右贤王愤而被大单于杀死时,自己当上右贤王之后。
不过很快的,右贤王马上就从自己的世界之中醒了过来。现在的局势正如他所说,鲜卑在现在插上一手,根本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大单于的目光缓缓转向左贤王,沉默不语。时间一丝一丝的流过,左贤王似是感到了什么,只觉得呼吸一滞,犹如有座大山突然压在他的身上一般,让他动弹不得。他根本不敢抬头,只怕自己一旦抬起头来,将要迎接的是一座喷薄的火山。冷汗,瞬间便布满了他的额头。
“左贤王。”大单于的声音幽幽响起,虽是虚无缥缈,但是在左贤王的耳中,却像是最恐怖的魔音一般,“现在鲜卑五万来袭,我们该如何是好?”
说实话,现在左贤王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后悔之意。虽然他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那么做了,他将要面临的是怎样的压力,但是那时自己却被利益和仇恨冲昏了头脑。脑袋一热之间,便做出了再也无法挽回之事——他暗地和羌人鲜卑人联盟,只要能够合力扳倒大单于,那左贤王便是新的大单于。
而现在,在大单于冰冷的目光之中,左贤王只感觉到一阵阵的绝望。不过左贤王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的老江湖,当即强行压下心头的杂念,面对着现在最大的危机。
他先是沉思了片刻,这才有些紧张的犹豫着抬起头道:“大,大单于,我军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汉人与我们不死不休,羌人更是绵里藏针。若是我们再和鲜卑交恶,只怕我们将会陷入灭顶之灾啊。在下看来,倒不如先暂时稳住鲜卑,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做打算。”
这话说完,左贤王目光紧紧的盯着大单于,关注着他的神态变化,却没有发现任何的改变。大单于的表情还是那么的淡然,只不过眼底那抹隐藏的很深的杀机,却突然爆发了。
大单于冷哼一声,这声音在左贤王的耳中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脑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好久在缓过神来。再次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他们四人之间,又出现了一个跪在地上求饶的人。而大单于,右贤王和国师都在看着自己。
大单于目光冷冽,慢条斯理的冷笑对左贤王道:“左贤王,以你的身手,居然没发现这位朋友的偷听,这倒真是一大奇闻了。而且,左贤王你还是擦擦你额头上的汗珠吧。免得在这个羌人面前丢脸。”说罢,他指了指左贤王的额头,不再言语。
左贤王神色惴惴,连忙伸手擦向自己的脸,却突然感到全身上下一阵冰凉。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他全身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朋友,你是自己路过走到这里的,还是有预谋的来到这里?”右贤王清了清嗓子,冷声问道。这话一出,大单于顿时再次破天荒的点了点头,对右贤王的明理非常满意。
这人就是羌人的斥候,这一点自然是人尽皆知。不过怎么处理才是大问题。若是就这么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只会引得匈奴和羌人立即翻脸不说,还会让鲜卑渔翁得利。所以,最明智的方法,自然就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了。
果然,在右贤王的故意提醒之下,这个已经快要尿裤子的斥候眼睛一亮,连连点头道:“大人明鉴,在下是来贵军找一朋友,却没想到来到了这里。打扰了诸位大人的商议,还望大人恕罪。”
这白痴,找个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的。大单于心中冷哼,但是脸上却浮现出了温和的笑容,和煦的道:“那你刚才可曾听到我们说了什么?”
那个斥候也不傻,当即拨浪鼓一般的摇头。大单于见了,继续道:“好吧,那你就下去吧!不过你记着,千万不要再走错路了。”
斥候听后,如蒙大赦。一步三鞠躬的退出了毡房后,飞快的跑了出去。只剩下帐中那沉默的四人,以及那股诡异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