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露后的突袭,已经不能再算是突袭了,最多只能算是强攻。周瑜带着这所向披靡的“三千人”,想也不想的就向着胡人的方向冲去——已经派出去那么多人互相联络部队了,岂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掉链子?没过多久,那几个咬牙切齿,立誓要为客死他乡的同胞报仇的斥候,便引领着这三千骑兵,雄赳赳气昂昂,带着满腔的怒火,出现在胡人毡房之前。自然早有胡人斥候把这一幕回报给现在的最高长官——日逐王。
四十余岁的日逐王无疑是现在最舒心的人了。虽然他是左贤王手下第一人,但是平日里“官大一级压死人”,左贤王可没少对他的剥削。而现在,大单于离得还远,左贤王又失踪了,日逐王便理所当然的成了这一万人的最高领袖。
不得不说,权利这个东西真的不是任何人都能碰的。如果一个人还不算成熟坚定,就会很容易被权利迷失了心智。那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土皇帝的奇妙感觉是日逐王从未体验过的。但是正是这种感觉,却让他流连忘返。只想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不要让自己醒过来。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很快的,才刚刚驻扎休息,甚至连一个时辰的时候都没到,就有二十多个斥候联袂前来禀报:“日逐王,在十里外发现了敌人斥候的出现。看他们的衣着盔甲的打扮,到像是董卓旧部的骑兵。”
日逐王听到了这个消息后,或者说是听到了董卓这个名字后,他下意识般的打了一个冷战,根本没注意斥候后面的话。董卓,这个对自己狠,对敌人更狠的魔王,已经成为了所有草原人民最大的梦魇。即使他现在已经连尸体都找不到了,但是他的威名,却一直在流传着。
但是很快的,日逐王就觉得有些不对,经过了多方论证后的消息,那个魔王明明已经死在汉人的内斗中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日逐王想到了这里,连忙向斥候发问。而在那个斥候再次回答一遍之后,日逐王这才放下心来。但是随即,他的心就再次被揪起来了。
“董卓旧部?难不成,是李傕,郭汜的飞熊军?自从他们脱离了我们之后,便被报告说一路向西而去。算算时间地点,居然这样吻合。难不成,这是李傕故意设下的局,就在等着这一刻?”
想到了这里,他好不容易放下的心马上又紧张起来,头脑中心念百转,仔细的思考着这一论点的可能性。“如果是李傕的部队,那他们共有一万人,怎么会这么久了都没有看到万马奔腾的烟尘?我们奔涉了这么久,他们根本无法包围合击。而李傕又没有在此时分兵的理由。看来,这并不是飞熊军。”
日逐王又反复推敲了好几遍,这才放下心来。董卓横扫天下的,就是靠着李傕郭汜的飞熊军以及吕布的并州军。吕布的部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支部队还不是飞熊军。这样看来,就只能是董卓的普通骑兵了。
念以至此,同样是因为主观臆想的结果,日逐王越想越觉得可能。他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那些精锐部队,凭借着他的这一万骑兵,他根本不会害怕。
想到这里,他十分淡定的摆了摆手,道:“不必紧张,这支部队只不过是歪打正着的碰上我们了,加倍警戒!”说罢,他便在斥候们羡慕尊敬的目光中,转过身去。
但是,又是仅仅半个时辰不到,马上就又有斥候回报:“日逐王,不好了!不知是何处而来的三千骑兵,正向着我们这里强攻而来!还请日逐王早做打算!”
正悠哉悠哉的享受着日光浴的日逐王,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刹那间便从胡凳上跳了起来,猛然睁开了他那双哀怨的眼睛。草原之神,你这是跟我开了个玩笑!
不过,谁让他是现在胡人军队最高指挥。即使他在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无奈的思考着这支部队的来历。自己刚刚才排除掉李傕等人的飞熊军,如果这支部队仍是董卓的旧部,那么距离此地最近的,也就只剩下张济的部队了。
不过,这么想也不对。日逐王转念一想,却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一判断。之前明明有着近七千人,如果真是张济的部队,张济那里来的这么多兵力?
排除掉张济后,日逐王便再次思索起来。而这次仿佛有神助一般,很快的,日逐王便再次想到了一个可能——马腾!如果马腾从胡人叩关开始便出兵援皇,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都远远要比李傕吻合。
再次发现了一个可能性后,日逐王便开始思索起来马腾的来意。对于马腾,他可谓是了解不多,只知道一些最基本的事情。董卓死后,马腾便占据西凉,并且在西凉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打出了属于自己马家军的赫赫威名。
这些只是对马腾的最基本的了解。但是对马腾这个人的性格,爱好等当面却是毫无了解。
想到了这里,日逐王只觉得,自己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不过至少他也是个在政坛上混迹多年的老油条,虽然在军事上还有所缺漏,但是却完全可以用政治上的判断来略微猜出一二。
‘如果马腾并不是为了援皇,而是也想要在大汉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插上一手呢?这样的可能性虽然低微,却也不是绝无可能。‘日逐王眉头紧缩,继续喃喃道:‘但是还是不能太过冒险。一旦因为我的判断失误而导致我们输了这一场战役之后,到时候,无论在哪方面我都不好交代。‘
想到这里,日逐王不由得无奈的叹息一声他头一回觉得,这个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并不是那样美好。不过,即使他现在再怎么想,也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那句话,谁让他是最高首脑。
因此,日逐王虽然隐隐感觉有些不妥,但是却还是摆摆手下令道:‘罢了罢了,传令下去,全军戒备,年少轻壮者当先出战!‘
令兵听后,抱拳离开传达命令去了。日逐王眼睁睁的看着令兵离开,心中隐有一丝不安的感觉,并且,还在逐渐扩大。但是日逐王却始终无法发现他这种感觉的源头,也只能把它深深的埋在心底。
日逐王又是摆了摆手,只觉得自己是头一回这样的想念着左贤王,只希望,这个对自己的压迫从未停止的上司,能够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接过他身上所有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