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股子的邪气无处可发,李墨只得跳进浴池里‘修身养性’,好容易败了火跳上床,两人可又没了睡意,只搂在一起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赫连真话到嘴边忍了忍,不想讨个没趣惹他不欢喜。
“想说什么?”李墨缠绕着她的发丝,见她欲言又止,出声问道:“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作甚?”
赫连真朝他怀里缩了缩,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他的胸膛,仍是犹豫了一会子,才问:“你不觉着晋国夫人有些不对劲吗?”
她问得算是委婉,尽管她心头的猜测已经□□分,但好歹是他的生母。
李墨指尖的动作顿住,缠绕的发圈便顺滑的散了开去,从他指尖滑落,他收回手,揽住她的香肩,声音低沉:“你发现了什么?”
赫连真倏地坐起身来,撑着身子看他,眼睛一眨不眨,“这么说,你早就知道。”
想来也是,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后宫发生了什么,他虽然不插手,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
“赫连……”李墨拉下她,枕在自己胸膛上,慢慢说道:“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倾城,她说她看见了,是晋国夫人……”这个话题沉重,顿了许久,才继续道:“我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总想着再给她一次机会,没想到会害了无辜的芷昭仪。”
赫连真静静的听,心思却在动着,看他一再庇护晋国夫人,想来对其生母总归有几分情意,这回她虽然有意思办晋国夫人,怕是不成了,可留着这么个祸害,尤其是对她还如此重的敌意,她也还好,就担心晋国夫人会伤害到倾城,她决计不容!
“说到这个,我总是觉得奇怪得很,她同芷昭仪无冤无仇,为何会害她?”虽然自个儿心头雪亮得很,但总得说给他听,将线头牵过去,又说:“我听闻你之所以娶司马钰绫是因她用晋国夫人性命相逼。”
“是。”在这桩事上,李墨知道很是对不起赫连真,只得道:“当时司马钰绫张口就要做皇后,我自是拒绝,可就在你突然失踪之后,她将活死人一般的晋国夫人带到我面前,以此为条件。”
想起陈年旧事,回忆似乎很远,“那年我不过才五岁,同母…晋国夫人回府,我虽然小,却也知道她素来怯弱,即使身为皇后,但仍是吃了不少苦头,她没有威势,其她嫔妃根本不拿她放在眼里,便是我,也少不得要受些罪,可那次回府,我亲眼目睹她被害,不敢声张,任由沈氏取代她的身份。”
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他有些自嘲,“沈氏比她更适合做皇后,有手段,有气魄,在宫里很开树立起自己的派系,也教会我很多东西,虽然很残酷,总是为着我好的,有时候我想想,几乎会认为沈氏才是我的亲生母亲才是,我天性凉薄,可再次见到晋国夫人,那种血缘亲情,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为了救活她,我甚至委屈你……”
赫连真听他说起这些,也是唏嘘不已,紧紧抱住他,知道这男人内心铁定是为当年的事有些自责的,舍弃亲生母亲保全自己,的确是他会干得出来的事,所以,她才会给他的评价仅是一个狠字!
“不是你的错,若换做我,也会蓄积力量,只有护住自己才能报仇不是么。”
她心里有了谱,既然对晋国夫人有愧疚,那么无论如何也是要保住的,于是便道:“你既说晋国夫人当年被害,可司马钰却说她是活死人,就算是活死人好了,那么这十几年她又是如何撑过来的?便是司马钰绫妙手回春,华佗在世,我也难以相信她能起死回生!这是其一,其二,你用芷昭仪打司马钰绫的脸,她堂堂一国公主能咽得下这口气?而且,据底下打探,那几位枉死在桃林的宫人,可是在背地里碎嘴过司马钰绫,偏偏她的琴声能惑人心智,这么邪门的工夫,我不得不猜测,她完完全全控制了晋国夫人,其三,死者皆是面色发黑,那是尸毒,且脖子被咬断,死状残忍,试问,普普通通的人,怎会如此犯案,我只怕晋国夫人情况不大好。”
见男人脸色越来越沉,她不得不再下一剂猛药,“你有没有想过司马钰绫为何要嫁到大黎,你如此冷落她,她却也不急,整日里呆在丽正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看着老实,我却觉得她像是在等什么机会,一个伺机而动的机会,传说中她本事大得很,会谋略,会打仗,现在看来,她应当还会邪术,这么一个人,最近的表现似乎也太过平庸,她的任务是什么呢?刺杀你?她还不够格,偷军事防布图,你防着她没有机会,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连左相竟然明里暗里在帮着司马钰绫,这到底是为什么,她得早早提醒李墨,好好防备着司马钰绫,至于晋国夫人,李墨得知了如此这般情况,定不会袖手旁观,送走固然称心,退一步,将她关起来也是好的。
***
昨夜听了赫连真的分析,李墨还没找司马钰绫的麻烦,她倒是自个儿找上了门来。
小夏子见帝王脸色不大好,也知他素来不喜这邺齐来的丽贵妃,便问:“奴才这就将她打发了。”
正躬身欲退,李墨却发了话,“让她进来。”
司马钰绫眉眼平和,挥退了跟来的宫人,孤身进了乾元殿,感知到那东西,她的血液有些沸腾,缓缓的压制住。
她摇曳生姿的进来,扬起一抹笑,规规矩矩的给李墨行礼,却没有得到赦免。
她也不恼,细细缓缓的说:“臣妾知道皇上在气什么,臣妾今日是请罪来的。”
“哦?你倒是请何罪?是欺君之罪亦或是用邪术控制晋国夫人除掉开罪过你的人?司马钰绫,朕小看了你。”
“皇上过奖了。”她也倒是不否认,只是么,李墨却也委实太过小瞧她了。
她道:“臣妾在乱葬岗捡到晋国夫人的时候,她可就已经死了,是臣妾花了十七年的功夫才将她的尸体保存完好,也是臣妾将她唤醒,才让皇上同晋国夫人有母子再见的时刻,如此说来,皇上可也得好好感谢臣妾才是。”
有一*冷气袭来,是男人的怒气在扩散,他阴冷的问:“你说——晋国夫人已经死了十七年?”
他心头既惊且痛,已经死了吗?可这起死回生之术,也太过诡异。
“是。”司马钰绫倒是磊落,直接道:“臣妾虽然将她唤醒,可若想继续活下去,她就必须吸食活人的新鲜血液,这是唯一的办法。”
“这是你们邺齐的妖术?”
司马钰绫笑:“不,这是臣妾的本事。”
“本事?”李墨冷笑,“朕可以立马下令将你拿下,处以极刑,你这滔天本事,可真是朕忌惮。”
“皇上你会吗?”司马钰绫反问,“臣妾一直忍辱负重,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臣妾的任务吗?杀了臣妾,你怎么同邺齐交代,又从哪里知晓邺齐在大黎的势力?”气定神闲道:“臣妾劝你,还是不要大动肝火的好。”
“放肆!”李墨一掌拍在案桌,竟将案桌震碎,足见戾气之深。
在这档口,外头伺候的小夏子突然匆忙进来,一张脸急得快皱到一起,见到李墨如此大发脾气也顾不得,硬着头皮,急急道:“皇上,不好了,晋国夫人同元贵妃等一干主子们在御花园里赏花,不知怎么的,长公主突然掉进了池子里,如今昏迷不醒,太后知道了已经大发雷霆,将所有主子都押了起来。”
“什么!”
李墨唰的站起身来,脸色一变再变,竟是比方才还要难看几倍,连跪在下面的司马钰绫也顾不得,抬步就往外走,边问:“太医都到了吗,将所有太医都给朕找来,长公主有个什么好歹,谁都不要活了!”
声音渐渐远了,司马钰绫嘴角挑起一抹满意的笑,瞥了一眼四周立着的宫人,出声道:“皇上都已经走了,你们不去伺候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本宫是因为皇上没发话不敢走,皇上现在可是怒得想杀人,一旦不称心了,留在这里不称职的你们,可就是替死鬼了。”
宫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畏惧帝王,步履匆匆的追了上去。
司马钰绫挑眉,方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目光落在那明光闪闪的玉玺上,内心翻腾得更厉害了。
***
凤章宫现在是乱成了一片,众妃全被扣下,大批的侍卫守住了宫门,太医进了一位又一位,宫人们脚步匆匆,生怕慢了一步。
里头几位太医会诊,赫连真眼睛都不眨,就怕错过了什么,害得昏迷不醒的倾城有个意外。
太后严阵以待,又冷气逼人,以致太医们冷汗直冒,战战兢兢,外头元贵妃几乎要哭得背过气去,心疼、焦急、自责轮番交替,她恨不得守在倾城身边,可一向待她和善的太后竟用阴狠的目光盯她,将她拒之门外。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