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揽着负伤的司马钰绫飞离赫连真等人三丈,轻飘飘的落在树枝上,俯视小脸变得有些许苍白的赫连真,神色莫测,半晌,才出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左相的女儿。”
那语气里带着诧异恼怒以及微不可见的一丝……无奈。
赫连真挑眉,司马徽就算知晓她的身份,问的也应当是‘你竟是大黎太后’,倒真是让她疑惑了,‘左相的女儿’?难不成这层身份竟让他惊讶至此么。
突然,有什么东西破风而来,力道之大,直击赫连真面门。
她一愣,随即后退几步,伸手截住,却是一个小瓷瓶。
“这虽然不是解药,但也能减轻三分痛苦。”话落,一声哨响,林子里跑出一匹良驹,司马徽抱着司马钰绫落在马上,扬鞭而去。
“放箭!”
李玄一声令下,箭雨纷纷朝司马徽背后射去,然而,只见司马徽不过轻甩衣袖,箭矢已经调转了方向,簌簌的射/向众人,死伤过半。
“好俊的功夫!”赫连真收回心神,赞叹了一句,不怪她不是司马徽的对手,只怕李墨也只能同他堪堪打个平手,司马徽,司马钰绫,这样的对手未免强大了些……
“阿凝,传话风阁,不惜一切代价阻杀这二人,决计不能让他们活着离开大黎。”
“小姐!”一向从来不质疑赫连真的阿凝突然惊呼一声,这是赫连真未进宫之前为自己准备的退路,今日竟然用来阻杀两个人么?见赫连真眸光坚定,不再多问,领命而去。
“什么风阁?”李玄不懂二人说些什么,见阿凝离去,也翻身上马,急急追上,大吼:“阿凝,等等我。”
跑出去一段路,想起赫连真还在,忙回头道:“母后你先回宫,儿臣定然将司马妖孽捉拿回来。”
赫连真举起手掌里小小的瓷瓶,倒出几粒检查了一番,愈发诧异,果真是压制蛊毒的良药,可司马徽为何会这般好心给了她?左相的女儿么?她父亲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
赫连真回了皇宫直接去了乾元殿,小夏子在门口拦住了她。
“里头有大臣们在议事?”
小夏子点点头,道:“皇上今日心情不怎么好。”见左右无人注意,便凑近赫连真低声说道:“好像是邺齐举兵犯我边境,仅仅一夜便夺了三座城池,势如破竹,皇上同大人们正商量对策。”
赫连真心头一凝,没想到邺齐动作如此之快,显然是早已对大黎虎视眈眈,测谋已久,李墨的心情,只怕不单单是‘不怎么好’吧,先是倾城出事,然后生母这般下场,如今逃了司马钰绫,城池还被攻占,应当是怒火攻心才是。
“皇上可用了晚膳?”她问。
“还没呢。”小夏子有些愁,“一直和众位大人在商讨呢,娘娘要不您先回去,等议完事,奴才便告诉皇上您来过。”
“也好。”赫连真朝里头望了望,便抬步离开。
***
“娘娘,饭菜已经热了三遍,皇上怕是不会来了,要不您先用吧。”青禾看看天色已经不早,都戌时过了许久。
赫连真仍是埋头研究边境防布图,头也未抬,“你先下去吧,哀家再等会儿。”
殿里伺候的宫人是早已被打发下去了的,青禾嘴唇动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关上殿门退了下去。
赫连真用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邺齐属南,同大黎隔水相望,能一夕之间攻破三座城池,还这般轻而易举,若非邺齐个个精兵良将,那便是大黎出了奸细,里应外合,毕竟,邕城一直以来固若金汤,且派了重兵把守,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赫连真回头,对上男人清冷的面庞。
丢了笔,墨迹在地图上晕染了一片污迹,举步过去,她伸手自然而然的拉过男人的手,将他往桌边带,“怎的这么晚?”
替他布好菜,见他也没动,不免问道:“事情很棘手?”
“无事。”李墨望着她担忧的小脸,她的目光清澈,不见算计,他的心一暖,替她夹了一箸菜,道:“不过今日事多,闹得我头疼。”
想起今日之事,又问:“听说你亲自去捉司马钰绫,被她给逃了?”
“恩。”赫连真小口小口的啜着汤,咂咂嘴吧,仍是有些不甘心,“差点就拿下她了,可惜被司马徽给救了。”
见她没有隐瞒,李墨神色好了许多,至于为何是左相夫人的马车载了司马钰绫出城,她口中的风阁又是怎样的存在,他没有多问,她既然能够不惜一切代价阻杀,想来也是为着他,这也就够了。
“对了。”赫连真放下碗,问他:“今日乾元殿是怎么回事?司马钰绫可是做了什么?”
那上空的黑雾,就算是她,也是吃了一惊的,太不寻常。
“我也不知道。”李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什么东西都没少,只是玉玺被她碰过。”
“玉玺?”原以为她要盗玉玺,可现在,赫连真也不晓得她的目的究竟何在了,那一阵黑雾,绝对不简单。
李墨的视线落在她手背上,只见一道划痕明显,问:“怎么伤了?”
赫连真举起手瞧瞧,不甚在意,“没事。”这应当是躲箭矢的时候被划伤了,司马徽的功夫不可小觑,随随便便一挥袖子,便是她,也依然很难躲过。
“胡闹!”李墨站起身来,拿过药箱,仔细替她清理伤口,“若是不处理,日后恐怕是要落下伤疤的。”替她包扎好,捧着她一双纤纤素手,低声道:“这么好看的一双手,落下痕迹可就不美了。”
赫连真笑,“怎么,手背划一道就不美了,那若是我这张脸被划了一道,你岂不是要嫌弃死?原来你也是这般以貌取人呐。”
“那倒不会。”李墨难得见她露出小女儿模样,心情好了不少,在她脸颊亲了一口,停留在耳畔,低低道:“你这张脸要是毁了,大不了灯一灭,眼睛一闭,也是可以将就的。”
赫连真呸了他一声,“登徒子!”却是笑笑搂着他的脖子,亲昵不已。
李墨一把抱起她,笑道:“恩,我是登徒子,那么尊贵的太后娘娘,你搂着我作甚?”朝着凤床走去,丝毫不正经,“既然娘娘深宫寂寞,不如我替你解解闷儿?”
说着,两人已经滚做了一团。
她小日子还在,自然不会动真格儿,不过是这里摸摸,那处捏捏,过过瘾罢了,纵然如此,还是免不了气喘吁吁的停下,意犹未尽。
赫连真也是不好受,两人并排躺着各自平复,她有些气恼,平白的要来招惹她,点了火又没法子灭,恨恨的瞪了李墨一眼,仍是不解气的踹了他几脚。
李墨见她如此,更乐了,眉开眼笑的,往日里板着的脸,僵着的表情通通如积雪般消化,长臂一捞,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小脑袋上,很是满足。
静默了一会儿,赫连真朝着他怀里滚了滚,出声道:“只怕这一仗不好打。”
李墨抚着她的背的手一顿,搂紧她,“不用担心,这江山我还守得住,邺齐虽然来势汹汹,但也不用太放在眼里,等着吧,我必定拿下邺齐作为你的聘礼,替你添百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你会是我唯一的皇后。”
赫连真撑起身,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里面是志在必得的决心,对上她的眼睛,柔化成了星光点点,几乎将她的心神都吸了进去。
她忍不住落了泪,滴在他的俊颜上,“我真是高兴,想着那样的场面,定会是空前盛大,天下的女子,只怕是要嫉妒死我。”
李墨伸手替她抹去泪珠,有些凉,如同她的身子一般,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她的身子凉气逼人,却也不介意,仍是同她亲密无间,问她:“既然高兴,你可哭什么?”
赫连真不语,只是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泪水沾染了他的里衣,浸到他的身体里。那样盛大的场面,她定是等不到的……
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传来,“这后宫里除了元贵妃,高位的妃子一个也无,我瞧着江婕妤虽然爱搬弄是非,上回受了罚想必也都改了,元贵妃身体弱,又要照顾倾城,打理后宫怕是忙不过来,让江婕妤恢复份位吧,也好替元贵妃分担一二。”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兵部尚书,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他的女儿若是还这般关着罚着,不得圣宠,做爹的只怕心头难平,不会好好办事。
李墨静了许久,才道:“赫连,你不必如此。”他知道她不喜欢这些女人,哪怕他没有宠幸,只占着个名分,可她的眼里揉不得沙子,这些女人的存在,只怕她心头早想将一个个收拾了。
赫连真在他胸膛咬了一口,引得身下的男人一颤,她满意的住了口,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的江山,我也想帮你守护。”
“好。”李墨笑着点头,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我们一起守护,我的皇后。”
他满足的闭上眼,虽然她瞒了他许多事,虽然他的生母被她算计,乃至下场凄凉,但只这一句话,足矣。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