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傅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想再给你什么警告,惩罚,只是想本就琐事繁多,回到府上能轻松一下,而如今这太傅府,哪里还有一个家的样子,能走的都走吧,你也走,拿着你的钱,走的远远的。我只当你我夫妻十几年,缘分已尽了。”
之前不管夏太傅说什么样的话,徐丽华都没觉得怎么样,因为她自认为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解夏太傅的脾气,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而自己再不济也给他生了一双儿女,尽管他生气,惩罚过自己,可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现在,夏太傅的口气第一次让徐丽华觉得害怕,甚至心慌,哪怕他对自己发脾气,打自己骂自己一顿,都不会这样。而夏太傅说叫自己走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任何口气,真的就像是永远放弃了一样。
“爹!娘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了,你不要赶娘走,爹,是我混蛋,我不是东西,可娘再错,也在这太傅府辛辛苦苦十几年,你最艰难的时候,还是娘陪你走的,这些你都忘了吗!娘她只是一时糊涂,您再给娘一次机会,娘肯定不会再犯了,爹,我求求你好不好?”夏清河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本以为把实话说出来了,顶多是夏太傅再次发火,揍自己一顿罢了,打不了挨一次打,心里会好过一点,没想打这次的结果居然这么严重。
夏清河也明白,如果徐丽华走了,这个太傅府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所以不管怎样,自己都是要拼命哀求的。
“不用说了,要是你舍得不她,可以和她一起走!”夏太傅铁了心的要给徐丽华一次教训,不然他知道,这次若是轻易的就饶过了她,下次这种事情,也一定会再犯。
徐丽华听夏太傅的口气,根本就是毋庸置疑,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慌了神,跌坐在地上呜咽着说不出话,事到如今,可能也只是自作自受罢了。
“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那丽华……也就不厚着脸皮待在这了。我自己走……清河,你留下来,替我好好照顾你爹。”徐丽华踉跄着起身,准备转身离开。
夏清河瞪圆了眼睛,赶紧去拦住徐丽华说道:“娘!你再说什么啊,你不能走!爹是一时生气,不会真的叫你走的,你快去给爹道歉,爹会原谅你的,娘,你不能走啊……”
“你爹对我,已经完全死心了,我知道,现在这样,都是我自找的,所以我不怪别人。你留下来吧,当是替我赎罪,毕竟你是你爹的儿子,是夏家的血脉,你爹不想看见我了,我走就是了。”徐丽华的话,也显得有些绝望。
“老爷,要不……”大夫人还是一副好心肠的看不下去,忍不住在一边想要劝一下夏太傅。
夏太傅却直接摆手说道:“这是我的决定,你们不用再说了。”
夏清河却一手拉着徐丽华不让她离开,一边根本不甘心的转过身跪在夏太傅面前说道:“爹!娘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赶娘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爹,我求求你,这些事都是因为我,娘这些年对太傅府的付出,爹也不是不知道,为何让娘说走就走?爹,求求你,不要让娘走!”
夏太傅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的夏清河,冷言说道:“我给她的机会,已经太多了,若是她珍惜一点点我们之间的夫妻情分,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你自己也说过,纸里包不住火,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今天的后果。你若是不想留下,就和她一起走!”
徐丽华背对着夏太傅听了半天,知道没有希望了,便哭着甩开夏清河的手,走了出去。
夏清河赶紧起身出去追,跑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一下,说道:“爹,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就跑出去追徐丽华了。
夏太傅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不过不像是过于生气导致的,而是生病。
“老爷,其实不用非要丽华走的,这样清河会很难过的,老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不是么?”大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澜雪这才开口说:“爹,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也说了,现在的太傅府,完全没有一个家的氛围,我倒是宁愿像从前那样,尽管每天吵吵闹闹,可起码有人愿意来吵,还是热闹的,可现在……已经回不去了。所以这些事上,不要计较这么多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大夫人也是很赞同澜雪的话,连连点头称是。
夏太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再思考澜雪的话,只是很久没有回答。大夫人有些担心的出口叫到:“老爷?老爷你在想什么,没事吧?”
夏太傅这才缓缓回过神来说道:“澜雪啊,你和我过来一趟。静茹你先去整理一下账房,看看还有多少能用的,分配一下。”
二人都知道夏太傅这是借口将大夫人支开,有话要单独和澜雪说。
澜雪起身跟着夏太傅去了书房,夏太傅进门,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见夏太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澜雪开口说道:“爹,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澜雪不会说出去的。”
“我想想……”夏太傅坐在一边,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澜雪点点头,在一边说道:“爹,我知道二娘的事,你很伤心,也很失望。不过她再不好,也和爹夫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不过是基于她的一点私心,嫉妒上面,这是女人都有的,只不过她严重了一点,并不是不能原谅。”
夏太傅叹了口气:“哎,其实梁海棠的死,我心里就一直过意不去,我这么做,也是希望他们母子能好好的反省自己的过错。虽然不是直接害死梁海棠的人,可却是间接的促成了这件事,只因为贪图自己那一点点的利益。如果这次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只怕永远也不会改。”
澜雪点点头:“不管爹怎么做,始终都是有道理的,只希望二娘自己能认清这一点,早早的回头,不要再错下去了。”
夏太傅听闻澜雪所言,也没说其他什么,只是口气平淡的说道:“等她自己想清楚了,就会回来了。不用管她,离开太傅府,还有徐将军,不会有事的。我这么做,只是让她好好的反省下自己的过错,以此为戒。”
“嗯,爹这么做是对的,只是她们母子不明白,其实在爹心里,太傅府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爹是希望太傅府能和谐的相处下去,尽管吵吵闹闹,但还是要有一个家的氛围。不过大家都各自怀揣自己的心思,这一点,到现在为止,已经很难了。”澜雪自是知道夏太傅的心思,也就直接说了出来。
夏太傅则是一副被澜雪全然说中的样子,叹着气说:“你说的没错。澜雪啊,没想到在这个太傅府上,能如此理解我的人,竟然是你……”
“因为我是太傅府的一份子啊,不管在爹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地位,我都是爹的女儿,不是吗?”澜雪知道现在出了这些事情,其实心里最不好受的,是夏太傅,不得不在这种事说些好听的,来哄哄这个老人。
听澜雪这么说,夏太傅多少是有些感动的,犹豫了片刻,对澜雪说道:“澜雪啊,这些年,不管你有没有怨恨过我,爹承认,对你的关照确实很少。你自幼没娘,本应该给你多一份疼爱的,可爹却只顾着把心思放在仕途上你,放在你的弟弟妹妹上,忽略了你。想不到这两个孩子,都……哎……”
澜雪笑了笑,安慰着夏太傅说道:“好了爹,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你养大了我们,就已经是尽职尽责了,至于以后的路要怎么选,那都是我们自己的事。爹就别操心了,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晚年,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我也没有怨恨过爹什么,真的,爹不用太自责。”
夏太傅眼中含泪的点了点头,说道:“澜雪啊,你也不小了。要是放在别的人家,早就许配给好人家了,在太傅府,耽误了你……不过后天就是你的生辰了,爹准备给你好好操办一下,算是弥补下这些年对你的亏欠。等你过了生日,也十九了吧,爹在给你找一户好人家。你们的婚事啊,爹也就不愁了。”
澜雪倒是有些吃惊的看着夏太傅,许久才问道:“爹,你说什么?后天是我生日?后天是什么时候啊?”
澜雪有点惊讶,说到这儿,自己还真的就不知道“夏澜雪”的生辰,也是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
“十月二十。澜雪,你怎么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了?”夏太傅皱了皱眉。
“啊,没有,我是有点惊讶,爹竟然记得我的生辰。”澜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
“其实哪年你的生辰,爹都记得清楚,因为……”夏太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因为什么?”澜雪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