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蘇京秋高气爽,人们已经逐渐开始换穿上秋装。
坐落在天安门广场东北角的国安部内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内。
封艳看着对面坐着的中年男人,他已经拿着工蜂的汇报看了整整30分钟,这在以前非常少见,起码她来这个部门后还没见过。
她不知道对方最后的判断是什么,可她清楚自己的判断。
中年男人点燃一颗香烟,将报告随手扔到办公桌上。他沉默地吸着香烟,直到烟头处的火光即将烧到过滤嘴,才将烟头按在手边的烟灰缸内。
“你怎么看?”中年男人不紧不慢地问道,声音很低沉,透着沧桑。
封艳拢了拢秀发,简练地答道:“李处,他很强,以他这个年龄,只有道家那几个年轻人能媲美。”
李伟,国家安全部第十五局处长,负责情报分析,40多岁,相貌平平,属于融进人海中就会不显山不露水,让人觉得极其平凡的那种人。
他拿起泡着枸杞的玻璃杯喝了口水,点点头示意封艳继续。
“他去美国是在找墨经,不过应该还没找到。这段时间,他在那边破坏了当地的邪教组织,顺便打劫了黑帮财物。因为这事,他和当地的女巫还有教会都有接触。”封艳平缓地说道。
“根据工蜂的描述,他用过的法术里包含高速移动,黑色火焰,强大的打击力,还有能挡住火箭弹爆炸的防御力。这些是已知的,他很可能还有其他未知法术,工蜂暂时还没查到。我的建议是暂时以监视为主,不主动接触对方。”
李伟听后只是沉默着用手轻轻拍打着座椅扶手,并未立刻回答。
半响后,他才看着封艳问道:“你觉得,他找到墨经后会做什么?”
封艳蹙眉考虑了片刻,摇头答道:“不好说,我只能纯凭猜测。”
李伟摆摆手道:“无所谓,猜测也是直觉的一种,说说看。”
封艳疑惑地说道:“我们现在不知道墨经里的内容,如果里面是功法,他可能会继续留在北美,直到修炼完成才会考虑回国。可要是还有别的……那就不好判断了。”
李伟沉声问道:“你派人接触过他吗?”
封艳点头答道:“派过,几年前他对外招过几个具备天赋的,估计是想教他们。不过我派去的人没通过测试,后来这事不了了之,他好像没再招人。我们现在只知道他的功法叫什么,但里面具体是什么,没法确认。”
李伟轻轻摇头,他不急不缓地说道:“你派去的人恐怕被识破了,不是没通过测试,他的心思比你想的要深。他墨家的功法没有十年炼体,不可能接触到的。”
封艳皱着眉头问道:“李处,他有这个城府?墨家功法这么难?”
李伟摆摆手,低沉地答道:“你觉得他当年为什么将西单的四合院出手搬到西四环?那套房子放到现在起码值两个亿。这小子就是知道那套房子太惹眼了,这才半卖半送的出手,他那会可才15岁。”
“至于他家的功法,确实很难,所以墨家传人极少。而且墨家的上一代传人在上世纪那场战争里留下了隐患,再加上七十年代那场动荡,结果就是墨良涛早逝,后继无人。”李伟摇头道。
“他手里那本墨子枕中五行记只是上册,还有一本下册是墨子枕内五行记。恐怕……他找的墨经里就有下册。”
封艳追问道:“他打算合在一起?”
李伟沉声答道:“我估计是这个目的,至于之后想干嘛,不太好判断啊……我们现在不管他找没找到,你就继续让工蜂监视,必要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接触。”
封艳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将话讲清楚,也许背后另有隐情?还是说这里面有什么让他感到忌讳的东西?
封艳正色道:“明白,我会让工蜂保持监视,必要时让他们接触,不过我有个问题?”
李伟看着封艳问道:“你问吧。”
“如果他不回来,我们怎么办?”
李伟靠在椅背上,沉默地思考着,他知道封艳说的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墨易在国内除了两套房子和几百万存款,并没有其他任何值得留恋的人或事。
现在对方在美国过的有滋有味,这要是真不回来,他们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他现在感到分外纠结,一方面不想让对方回来,毕竟谁也不知道墨易找到墨经后会不会回国替他养父报仇,当年做那些龌龊事的人现在可还活着呢,有些甚至都已经身居高位。
而且对方本身就是出生在监狱里才被人领养走,他会不会为亲生父母报复政府?要知道89年那场动乱,无数人被关进去,有些人到现在可都还没放出来。
另一方面作为墨家的最后传人,要是就这么留在美国不回来,还在那边开枝散叶,这对国家和民族都是一种无法弥补的损失。
李伟知道这些国内的修行者非常不好管理,他们通常都是我行我素惯了。要是他们知道当年政府里的人对墨家做的那些事,后果恐怕不是他一个小处长能承担得起的。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李伟看着封艳问道。
“等他找到墨经,第一时间派人和他接触,工蜂的情报里说他和教会发生冲突,我们可以在必要时派人帮他解围。如果他有其他需求,我们可以根据条件斟酌。”
“不过,我们在北美的工蜂并不多,没法在他之前找到墨经。我建议以安抚拉拢为主,监视为辅,把他调到和道家那几个年轻人同等程度。”封艳快速的答道。
李伟考虑半响后,点头说道:“我基本同意你的方案,我会向局里请示调配资源,你转告工蜂注意自身安全,不要过早接触对方。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具体想法,但要做好万全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封艳点头答道:“好的。李处,我这还有件事,总参三部通过喀喇昆仑山脉的哨所发现那里掉下颗陨石,想让咱们派人过去调查一下。”
李伟沉默地点燃一颗香烟,半响后说道:“我知道这事,欧洲地中海也掉下一颗,根据那边传回的情报,梵蒂冈对陨石很感兴趣。先看他们接触的结果再说,咱们暂时静观其变,等欧洲那边有结果了,咱们再派人也不迟。”
他弹掉烟灰继续说道:“再说每天从太空掉下那么多陨石,咱们也没必要对每一颗都重视,何况那里人迹罕见,还是国境线,有些事不能搞得太紧张。”
“好的,那我安排咱们的人多留意昆仑山的动静,要是没有异常就直接转给中科院,等欧洲那边有结果,再让他们安排人员过去。”封艳缓声说道。
“可以,就这么办吧,总参那边我会直接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多注意一下。”李伟点头沉声说道。
他看着眼前容貌艳丽的女人,突然心平气和地说道:“对了,你父亲让我叫你回去吃饭,他想和你谈谈。”
封艳听到对方说完愣了愣,脸上露出凄然的笑容道:“您觉得还有什么好谈的?”
李伟欲言又止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何况你的婚姻也只是……只是……哎……”
“我知道您为我好,可那边都说我克夫了,我还能怎么样?”封艳神色冷淡地问道。
“那是老王家没那个福分,跟你没关系,我是你父亲的老部下,我不能看着你们父女闹矛盾。”李伟用力挥着手,香烟散发的烟雾随着他手臂的摆动在空气中划出一条轨迹。
封艳起身拿起外套,平静地说道:“李处,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说完,她扭头出了会议室,快步向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李伟看着对方的背影,伸出手想要叫住对方,可看到她的表现一如既往,只得无力地垂下,重重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