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的夜晚安静而又充满着不间断的打斗声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之所以说安静，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能蹲运动场中央的愧数下抽着烟看一看灯光上面的夜空，天马行空的构思一下未来。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啊？”蹲在旁边的七爷抽着烟捏着下巴跟我瞎扯道。我拿起一根放在他面前的烟，叼在了嘴里模棱两可道：“做大事”。
七爷看着我拿起一根烟一巴掌就呼在我的脑袋上面道：“兔崽子，你前几天从我那里坑了三条烟，现在还TM来拿我的，是不是找死啊？”
我看着他认真却又轻蔑的神情，破口骂道：“你TM要不要这么小气，说好的大海一样的胸怀呢？”说完我点着烟狠狠的吸了一口，对着空中吐出了一个圆圈。
其实替天除了我和七爷还有门口的那些军人之外，没什么人怎么抽烟，因为他们觉得抽烟会浪费时间。
天气越来越冷，身上的汗水很快也被吹干，我穿上了被我丢在地上的衣服。
揉了揉手掌，发些已经有了不少茧子，想起当初那个青涩白嫩的少年，在看看如今这个古铜色皮肤身上充满了伤疤手指间渐渐泛黄的男子，我无奈的笑了笑。
有时候看镜子中的自己，帅气的小平头，深邃的眼神，刚毅的脸颊，很难想象还是个十七岁不到的孩子。
看着不远处依旧在和别人打斗的残心，我想起了那个一招把残心撂倒的独臂老人，舔了舔嘴唇冲着七爷问出了疑惑。
“七爷，真的有让人肉眼看不清的武学吗？”七爷坐在地上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拿着烟屁股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一把弹飞了出去，空气中连起了一串串火光。
“这世间，那有什么逆天的武学啊，只不过有着特殊的训练方法罢了。如果说真要有，那便是一直不停的搏斗，厮杀。”七爷眼神望着前方道。
“那怎样解释一个强壮的年轻人，被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一拳打飞呢？”
七爷听到我的话没有丝毫犹豫的吐出了两个字：“巧劲”。七爷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知道太极里面有着四两拨千斤的说法？你知道人身体上面有着数不清的穴位吗？人体是非常复杂，绝对是超脱自然，和所谓的科学扯不上半点的关系。你肯定也听说过一些潜力爆发的事件，也感觉到过自己的身体有时候在微妙变化。”
我听着他的那些话，想起了我从人贩团伙逃出来的那天晚上……
我在一个黑色的破瓦房里面和一群衣衫褴褛年纪比我还小的孩子依偎在一起，天空中响起阵阵雷声，一条条另所有孩子都抽泣的闪电时不时的在不远处的夜空中亮起。
这是一个只有一个天窗的房子，所有孩子都惶恐的围在一个角落，不敢睁眼看外面。
我蹲在地上，脑海里不断浮现着白天自己的伙伴被活活打死的场景，我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双手不停的抓着地面。
“啊呜……”终于有孩子承受不住这种恐惧的氛围直接哭了出来。
我听着这些声音，脑海中出现了一双对所有一切都充满无助的眼神，对整个世间都流露出了漠然。
突然我整个人仿佛不受控制般站了起来，我踉跄的想前走了一步，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已经忘记了当时我在想些什么，只看到了一个十五岁不到并且身材瘦弱的孩子几脚便踢开了一条上了锁的木门，然后用手中的匕首结果了三个健全的成年了，手起刀落，通通一刀致命……
“你咋啦？”七爷看着我疑惑道。
我轻轻的呼了口气，不自觉的摸了摸兜里的匕首，笑着道：“逼都让你装了”。七爷看着我突然之间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搭理我的话，而是认真道：“我不知道你刚才在想着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你刚才的状态仿佛是一个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极度危险。”
说完顿了顿道：“我不希望我们替天的人在死在他人之手，那样我宁愿自己结果你，你知道吗？”他的神色少有的认真。
我看着面前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七爷，呆滞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茫然的点了点。
残心走了过来看着不对劲的我们两个人，出奇的坐在了一旁，没有说任何的话。橘黄色的灯光把一切都照的明亮起来，树下，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呆了半个夜晚。
夜风徐徐吹过，慢慢拂过三人坚毅的脸颊。
经过昨天迟到的事情以后，我和残心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往着清风公园赶去。
不得不说两个老人的毅力极好，在我们过去的时候，那烤红薯箱上就已经放上了红薯。
我看着在雾气中穿着白色晨练服挥舞着拳头的两个老人，内心一股佩服感油然而生。
我们走了过去真诚的问候道：“老爷子，早！”事后残心告诉我，那次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有礼貌的一次。
烤红薯老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冲着我们嬉笑道：“别总老爷子了老爷子了，以后你们就叫我师傅吧。”说完后指了指独臂老人道：“叫他屠爷爷就好了”。
我和残心无奈的对视一眼，“为什么叫你师傅不是独臂老人教我们拳法的吗？”虽然内心极其的不情愿，但嘴上还是不老实的喊出了两个特别别扭的字：“师傅”。
烤红薯老人听到我们叫他师傅以后，直接跳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好徒儿”。
“如果不好好认真教他们，你在也吃不到我拷出来的红薯”烤红薯神色认真的对着“屠爷爷”说教道。
独臂老人摸了摸耳坠摇了摇头看着面前这个老顽童，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对我说道：“什么武德之类的话也就不跟你们说了，我这一生加上你们两个只收了十个徒弟，但是有八个都是许多普通百姓口中的恶人，当然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好徒儿。所以你们只要不做什么伤天害理，背叛师门，危害国门之事就够了”。
看着老人认真的神情我和残心都坚定的点了点头。
独臂老人欣慰的笑了笑道，便向着不远处的一个池塘走了过去，我和残心都琢磨不透的看着他们。
独臂老人转过头道：“过来”。由于在替天养成的良好习惯，我们不喜欢多问。
独臂老人摸了摸被染成金黄色的头发脑袋：“诶，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说完还嘟囔道“老了，老了”。
我看着这两个时而正经，时而又像患有老年痴呆症的老人，总感觉我们好像被骗了。
“看着我们两个干嘛？老不死问你们话呢，我跟你们说啊，我既然当了你们的师傅就有权利把你们教好……”烤红薯老人拿着红薯箱吊儿郎当道。
我和残心强压住一拳把他打飞的念头，大声回应道：“阿寒！残心！”。
独臂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本门练的什么拳法我也就不跟你细说了，你们日后自己会懂，我想告诉你们的只有两个字，坚持，只要死不了就坚持下去”。
我看着水面上漂浮的雾气，和不远处那颗被风吹拂的杨柳，轻微的点了点头道：“屠爷爷我们知道了”。
在我话还没有说完，独臂老人突然一个后退一巴掌就向残心的后背拍去，残心及时的一个的侧身和独臂老人的手臂正好错开，在残心还没站稳的时候被烤红薯老人一把推下了池水中，根本没有兴起半点抵抗。
我看着面前瞬间发生的事情和听到残心落水的声音我本能的就往后跑去，独臂老人似乎早就看出了我意图，一手把我拉住，一脚就把我踹了下去。
“噗通……”掉入池水中，一阵冰寒的气息直接透过衣服，我狠狠的咬住了牙从水下争执到了水面上。
池塘上，烤红薯老人捂着肚子一只手指着我们还冲着我们做了一个鬼脸：“哈哈，哈哈……”
我和残心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要知道这是南方的深秋，普通的人早已经穿上了毛衣而即使是替天这种变态的地方也已经有不少人套上了长袖。
冰冷的池水令我和残心迅速往岸边爬去，我不停的呼着热气。
独臂老人手背在后面，看着我们低吼道：“如果是个男人，就坚持下去”。
我和残心听到这句话都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在替天最大的耻辱莫过于被别人踩在脚下对你说：“跟个女人一样”。
我狠狠的瞪着岸边的那个独臂老人，但身体已经停了下来，我是个男人，而他很好的捕捉了我们的内心。
我不知道让我在水下感受着寒冷，有着什么所谓的坚持，也不知道坚持下去有什么用，但我们只知道是个男人，而且要顶天立地。
独臂老人看了我们一眼，嘴角轻微的动了动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看到我们安静下来以后，在岸边和烤红薯老人下起了象棋。
我和残心咬着发紫的嘴唇不停的在水中动来动去，池水不深但也到了我的肩膀处。
池上面不停的吹来一阵阵风，我和残心不停的打着冷颤，手心已经快被指甲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