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喝了很多,浓烈的酒味弥散在他全身。别说他自己了,她闻到都有些想吐。“乔烨,”她忍住心中翻滚的恶心,轻声道:“乔烨,你怎么样?”见状,乐菁哼了一声,转开了目光。声音像蚊子叫一样,连碰一下他都那么为难,叫得醒才怪!
然而,出乎意料的,她的声音刚落,他趴着的身子竟动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的支撑起上半身,转头循声看来。酒精浸泡的目光搜寻了片刻,当终于落在季雪如的脸上时,立即叫出了她的名字:“雪儿……你终于……”话未说完,他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就倚在了她的身上。
乐菁狠狠的咬唇,醉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一眼就认出季雪如?季雪如,她也配?!
他好重!季雪如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腰还抵在了吧台的边缘,不由地吃痛。而他也有些站立不稳,一个劲的往旁边斜。无奈,她只好伸臂紧紧抱住他,才让他不至于跌倒。“嗯……”他真的醉了,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给她,脑袋还搭在了她的肩头。
“乔烨,”这样怎么能出去呢?她只好试着叫醒他:“乔烨,你醒醒,我们回家去了好不好?”或许是这柔软的音调起了作用,他挣扎了几下,又睁开了双眼。“雪儿……”他轻声叫着她,热气喷在她的脸颊,“为什么……不来?”问着,他的眼眶竟红了。
季雪如一怔,她听明白了,他是问她今天为什么不去拍结婚照。在这酒吧里,她怎么好回答这样的问题,只能道:“乔烨,我们回家再说,好……”话音未落,他的硬唇竟欺了上来,狠狠的吻住了她的。酒醉的人不但身子沉些,蛮劲更大,她被他的手臂箍在怀中,丝毫也动弹不得。
只能当着酒吧所有人的面,承受了他这火热缠绵,却又带着些许惩罚的吻。
脸色,不自觉绯红,但此刻她能躲的地方,只有他的怀抱。相较于她的无措,他可显得开心多了,唇角还抹出一丝酣醉的笑意:“小东西……”呢喃着,又是一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俊男美女的亲热,自然引来了众人的关注,当大家看清两人竟是黎乔烨和季雪如时,酒吧的气氛渐渐热烈起来了。
不知道是哪个爱起哄的家伙,还在那儿叫着:“黎少爷,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话音未落,便惹来一阵哄笑!乐菁实在看不下去了,瞪着季雪如道:“太太,黎总喝醉了,你就让他继续这么疯下去吗?”如长辈般责备的语气,让季雪如一阵错愕。相信这地方是不会有记者的,而且他们两个是夫妻身份,这样的行为怎么叫“疯”呢?她不情愿被这样对待是一回事,但乐菁有什么立场来指手画脚呢?
思及此,她转睛看了乐菁一眼,没想到正望进她的眼眸深处。这是一种属于女人的直觉,绝不会错辩。乐菁的眼眸深处,是满满的、遮掩不住的恨意与嫉妒!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是他太过迷人,还是容易处处留情?不过,这也许并非一件坏事……“小东西……”他的吻再次沾染上来,提醒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她抬手将他精壮的身躯隔开一点距离,“别闹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他带走,不再闹笑话给人看,“我们回家去。”
“不要回去……”他用深眸凝着她,虽然带着醉意,她的身影却又如此清晰的倒映在他的瞳孔:“你……好容易来了,不要这么快回去……”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婚纱馆等待呢!
季雪如无奈,催促的态度是无法挪动他的脚步了;她只能软下声音,柔甜着道:“那你不回去,我就要生气了……”做起来也不难,就当是演戏好了,“你要不要跟我走?不然我就不理你!”说着,她还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一把。
毫不掩饰的亲昵让黎乔烨怔了一下,而她已收回捏过他脸颊的手,要闪身朝外走去了。他的眸光不由地慌乱,赶紧摇晃着步子追上前将她抱住了:“别走……我……我跟你回去就是了。”见状,季雪如赶紧冲酒保使了个求助的眼神。酒保会意,立即上前来跟她一起扶着黎乔烨离开了酒吧。
将高大的黎乔烨弄上车子的副驾驶位,两人的额头都出汗了。“谢谢你!”季雪如冲酒保道谢,一边往他手里塞了几张大钞做小费。酒保也没有拒绝,只是话说得很得体:“雪女神给的小费,拿去网上能拍个好价钱!”闻言,她美眸一转:“不如我给你签个名,让你更好出手?”说完,两人相视一笑,那酒保冲她挥挥手,转身跑进酒吧去了。
真人比屏幕上更漂亮,黎先生真有艳福啊!他暗自羡慕了一阵,回到吧台一看,乐菁倒一个人喝上了。“乐小姐,你还不回家吗?”因为相熟,所以他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我在这碍着你的眼啦?”这乐小姐,脾气不怎么好。酒保莞尔,便不说话了,低头忙自己的事情。
“喂,”偏偏乐菁又要找他说话,“你说那季雪如有什么好的?”
酒保一愣,为她这个突然的问题感到奇怪,但答案已脱口而出:“季小姐漂亮、温柔,也很爱笑……”“这算什么优点?”乐菁瞪了他一眼,“凭这几点,就能得到男人死心塌地的爱吗?”酒保撇嘴,“乐小姐,你喝醉了吗?”她好像还没喝多少酒吔,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算了,跟你也说不清!”乐菁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酒保似明白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摇摇头。有些东西不能强求的呀,特别是感情,不属于你的,你怎么也要不来,到最后徒劳一场伤心而已!
“黎少爷对他这个老婆,倒是喜欢得紧啊!”酒吧的角落里,一男人收回目光,一边笑道。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没说话,只低头抿了一口酒。“对了,宇琨,”这男人又道:“你怎么跑来a城了?上次不是听说你家里给你订了一门婚事,怎么,又被你拒绝了?”
被他称为宇琨的男人淡淡一笑,眸光在酒吧不太清晰的光影中忽明忽暗:“有件事…有个人,在没弄清楚之前,我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结束单身。”
闻言,男人一愣,唇瓣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些什么。终究因为对方深邃难辩目光而作罢。
他双眼紧闭着,好像睡着了。季雪如用余光瞟了他一眼,正准备加速,他却猛地坐直了身子,偏头就往车窗边撞。“砰”的一声,车窗是紧闭的,硬生生的将他给弹了回来。“啊……”真痛!
季雪如无奈,立即踩了刹车,然后把车窗打开了。一阵狂吐,把车内的空气都弄浑浊了。还好这是环山公路,若是在市区,那才真正失礼!“感觉怎么样?”待他的动静稍停,她便稍稍侧过身去,递上了纸巾。他昏沉沉的没有反应,只是将脑袋搁在车窗边,一脸难受的模样。看他满嘴污物,她只好倾身上前给他擦了,“不是工作很忙吗?还有时间去喝这么多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像个老妈子似的埋怨,等待意识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
话音刚落,又见他皱了眉头,往窗外偏过了身子。再一次翻江倒海的呕吐,又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一阵狂烈的猛咳。她听着心颤,只好伸手为他顺着气;而当他再次翻回身来,她又得给他抹嘴。“你真是……这么大个人了,为什么还能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说了他未必能听见,却忍不住说。这时,他似清醒了些许,慢慢睁开了双眼,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要喝水吗?”她拿出一瓶水,拧开盖子凑到他嘴边。他转动眸子看了一眼,缓缓的张开了嘴,他这意思就是让她喂喽!她微微皱眉,抬手给他喂了些许,盖瓶盖的时候,却听他笑了一声。
她愣然的抬头,以为他彻底清醒了,却见那笑容依旧蒙着一层浓厚的醉意。而那深邃的双眸,却因为醉酒而简单起来,简单到她竟可以读懂了。“你笑话我?”她一眼就看明白,那双眼盛着嘲讽。闻言,他的笑意更深,却抬手指了指自己。
他是在笑话自己!
酒后吐真言!也许现在她问他什么,他都会说出心底的实话。但是,她有什么需要问的呢?他的一切,她早就不感兴趣了。于是,她转身坐好,准备重新发动车子。手臂,却被他拉住了。
“别闹了,”她并不看他,只冷声叱道:“再闹我们今晚就不要回家了。”
“雪儿……”他的手更用力的抓,硬生生的将她的手从方向盘抓了下来,季雪如怒了,转头瞪着他:“你到底要不要回去?”
他静静的看着她,不为她的怒气所动。片刻,他稍稍坐直,伸手触上了她的脸。“雪儿,”他一边说着,声音嘶哑而难过:“别……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季雪如没有理会,想要将手臂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出来,无奈力气却不敌他的一半,反而被他欺了上来,吻住了唇瓣。“雪儿,”他噬咬着她的唇,在喘息的间隙中呢喃着:“不准……再生我的气……我要你爱我……”浓烈的酒精味侵夺了她的呼吸,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或许是这窒息感给逼出来的求生的本能……反正这一次,她一把就将他给推开了。
“别碰我!”她用尽力气嘶喊了一声,寂静的车厢内,这声音听起来格外愤怒。他的醉意都给硬生生的逼退了些,漆黑的眸子呆呆的望着她:“为……为什么?”
“脏!”她这样回答。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由地讶异。她是觉得他刚吐过了脏,还是觉得他的触碰难以忍受?她无法直面这个问题,只能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季雪如,你……”感受到他的力道,又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肩头使劲摇晃:“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哪里脏?你说啊,说啊……”
她被他摇晃的厉害,心绪却平静下来。她在计较什么呢?她的计较,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你刚吐了二次,”她睁开双眼看着他:“难道不脏吗?”他皱起浓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的醉意并未清醒,脸上竟摆出一副小孩子般不服气的表情:“你怎么可以……嫌我脏?我可是……”他翘起大拇指对着自己:“我可是你的……你的老公!”说着,他又倾身扑过啦,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脑袋则窝在了她的胸前。
“雪儿……都是我不好……”他继续呢喃着:“你原谅我……好不好?”原谅!他从来不说这两个字,原来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错的。
可是,“你要我怎么原谅你?”伤痛已被划下,失去的再也要不回来,那痛苦的沟壑如果这般容易就被填平,这世界怎么还会有悲欢离合?他听到了她的话,却听不出她声音里的悲苦,“原谅就是……就是不要再这样……这样对我……雪儿,我很难受……难受啊……!”每当看着她空空的双眸,每一次意识到她不再在乎他,他的心口就像是被人捏住,痛到无法呼吸。
即便现在是醉了,暂时忘却了所有的事情,因为这痛苦的刻骨铭心,反而更显得清晰。
闻言,季雪如垂眸,与之一同滚落的,是不由自主的泪水。他感觉难受,她又何尝不是心灰意冷,既然是互相折磨,为什么还要在一起?“黎乔烨,”她看着他柔软的短发,“你放了我……好不好?”没有回答,酒精的后劲涌上来,他已在她怀中昏睡了过去。
车子开到家中,他依旧在沉睡。她与佣人一起,好容易将他扶到了卧室的床上。“先生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佣人担忧又心疼,“浑身的酒气,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吐……”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他突然翻了一个身,对着地板就是一阵狂吐。
“哎!”佣人惊呼一声,赶紧转身下楼去拿卫生工具了。季雪如皱眉,又想起酒保交代的话,要注意别让呕吐物卡住了喉咙!只好上前坐到他身边,轻拍他的背为他顺气。片刻,当佣人拿来卫生工具,他也吐得差不多了。翻回身来躺好,大掌只是触碰到身边的柔软,便不假思索的紧搂住了。
“先放开……”当着佣人的面,她不能用力推他,只能轻声唤道:“我还要做卫生呢!”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反正他是更紧的依偎过来,手臂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嘴里还嘟囔着:“雪儿……不准走……”说着,俊脸在她腰边蹭了蹭,感觉到馨香的柔软并未离开,才满意的撅起唇角,又睡着了。
佣人看着,不由地笑道:“太太没事,我来清理就行了!”她递给季雪如一块热毛巾,又道:“有的男人喝醉了之后啊,就像个孩子,只认心里最亲的人。”
季雪如难免有些尴尬,只能接过热毛巾为他擦脸,一边转开话题:“然然睡了吗?”“小少爷早睡着啦,我抱他回房间时,他迷迷糊糊醒了,还问我要爹地呢!”佣人笑着:“我告诉他先生还在公司加班,妈咪去接爹地了,小少爷还笑了呢!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季雪如也淡淡一笑。她的然然不仅乖巧,还很敏感啊,所以才会因为爹地妈咪的亲密感觉开心吧!相反,如果她与黎乔烨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他也一定能很快感受到。
话说间,佣人已麻利的做好了清理,“太太,我下楼去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叫我。”“谢谢!”目送佣人走出房间,她便想要挣脱开来。可是在睡梦中,他也用了很大的力,而且感受到她的挣扎,用的力气反而越大。
真不知他是真睡着,还是装睡?!季雪如一叹,只能作罢。看他从离开酒吧到现在都吐了三次,也许还会吐也说不定,她多坐一会儿看着他也好。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他的呼吸声与海浪声交织,倒是最有效的安眠曲。她就在这轻柔的安眠曲中,靠着床头睡着了。只是,心思纷繁的夜晚,注定多梦。她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五年,她坐在公寓那高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夜色里目不暇接的霓色灯。
他不来公寓的很多夜晚,她就只能在寂寞中独自度过。实在太想念他了,就整晚的看着那张合照中的他,想象他偶尔眠宿在公寓的夜晚,她不舍得睡着,一遍又一遍凝着他的脸,从来也不会厌倦。
那时候的她怎么会以为,独自一人的牵挂,就是爱情呢?那种思念的痛苦,牵挂的酸楚,不过是她一个人幻想出来的爱情。
她在这苍冷的心痛中醒来,他依旧枕在她的腿上熟睡,只是换了一个仰躺的姿势。看样子应该不会吐了,她这样想着,手指却不由自主的已抚触在了他的脸。相比那时候,他英俊得更加成熟,挑眉回眸间,都透着无尽迷人的魅力。她是个正常的女人,无法对这种魅力免疫,只是以往那心跳如兔的感觉却消失了。
因为她总是会问自己,这样的魅力于她,还有什么意义?
她既无法独自拥有,更不能因此而忘却他带给她的伤害,这样的魅力对她来说,已不能激起心中的任何波澜。看,即便是此刻,指尖划过他性感的薄唇,都已不带任何颤抖与情感。
只觉得,无趣。
收回手指,感觉到他搂住她腰身的手臂已松了力道,便轻轻将他推开,站起身来。窗外,天边已初现黎光,坐着睡了一晚,浑身的骨头不会好过。她松了松筋骨之后,才走进了浴室。有点累,但想着正在筹备的电影,却又不能放任自己休息。之前就跟黎乔烨商量好了,投资的事情他负责,她则负责敲定演职人员,所以今天她已约了导演和副导演商量演员的事情。
最关键的,还是男主角啊!她想,现在想要找出个气质符合且能演文艺片的男演员,倒还真是不容易!想着电影的事情,她的心情就好多了,特别是想到剧本中的精彩处,她还忍不住轻哼起喜欢的歌曲。“洗澡还哼歌,看来心情不错!”没想到,当她走到衣柜前拿衣服时,他的声音竟从床上传来。他什么时候醒了,还听见她哼歌!
不过从他这冷哼的语气来看,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她略微思索,便停了拿衣物的动作,转身来看着他:“昨天很抱歉,我和导演在讨论剧本,一时间忘记拍照的事情了。”他的黑眸冷静沉然,已无一丝醉意,面色也从昨晚的无赖模样恢复了正常:“哦?”他挑眉,玩味着她的话:“一时间忘记……”然后,他得出这样的结论:“雪如,你的道歉让人感觉不到一丝诚意啊!”
季雪如皱眉,又听他道:“如果你真心想跟我道歉,应该走到我面前来,看着我的眼睛,而不是这样随便的敷衍一句!”他的要求还真多!但她又清楚的明白,若不按照他说的做,今天的行程或许也能被他毁了!于是,她忍住心中的不情愿,慢吞吞的走到了床边。“昨天的事情对不起!”她低头看着他,将道歉重复了一次。话音未落,只觉一股力道扯过了她的手腕。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跌在床上,而他精壮高大的身躯,立即压了上来。
她抬眼,不经意撞入他的双眼,其中翻滚的波澜让她没来由的心慌。“你……你干嘛?”话都没能顺畅的说出口了。闻言,他的眸子里添了一抹兴味,“你说是要干嘛?”她心中一紧,目光戒备的将他打量,辩清他眼眸之中翻滚的只有怒气之后,一颗心稍稍落定。他大概是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所以才借此惩罚她。
这一个多月来,虽然每晚他都抱着她,但却没有真正的将她占有。她庆幸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去探究这是为什么。所以现在,他应该也只是吓唬她而已。这样想着,她便撇开了目光,“别闹了,等会儿然然要起床了。”如果他跑过来找爹地妈咪,看到这样的景象就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