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即便她为了挣脱他,竟狠狠咬住了他的舌,他也没有丝毫的放松。直到血腥味在两人的唇舌里蔓延开来,而她,则力气渐失,只余徒劳的泪水,浸湿了整个面庞。耳边的风更猛,间或感到一些凉意拂面,与泪水是同一种液体,却又区别于泪水的**滚烫。是什么?她在他狂乱的吻里睁开双眼。
又一滴,洒落在她的眼角。是雨!然然说过的会下雨,真的就下雨了!猛地,他推开了她。“你回去吧!”他沉声说着,霓色的灯光下,染在他唇边的那一抹鲜血,显得格外邪恶与慑人。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他刚才坐的那个位置。
不用他说,她也不想在这里吹海风!可是,“你跟我一起回去!”她担心回到家,然然坚持着没有睡着,却又等不到爹地。“你跟我一起回去,”她重复且坚持:“虽然你不喜欢然然,但他今天没等到你这个爹地,一定睡不好!”
他没动,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
雨越来越大了,很快就湿透了她前额的发,他仍是没动,不但没有听到她的话,似乎也感受不到越发加大的雨势。她知道他是故意不理他的,偏偏他越是这样,就越激起她心中的执拗。她今天非得把他带回去,算是给然然一个交代。
是的,没人疼爱然然,她这个妈咪就更要加倍的疼爱他!
于是,她大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了他的胳膊:“你跟我回去,快点,跟我回去见然然!”她的声音很大,让他不能再以没听清为借口。果然,这次他终于转头来看她了,但他的反应却是将手臂挣开来:“然然这时已经睡了,你先回去吧。”“他要是还没睡着呢?”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就算再不喜欢他,就看在他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你跟我回去吧!”
透过层层雨帘,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又转回头去了。
“你……!”季雪如一跺脚,她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为什么还能无动于衷?!气恼至极的她蓦地转身,一个劲儿的往前走,打定主意不再求他。就算回去然然真的还没睡着,她编个理由也要让他睡着了!这样的想法支持着她走了大约一百多米,终究,她还是顿住了脚步。
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才转身,又走回到了他身边。“我是答应然然来找你回去的,我一个人回去,没办法对然然做出交代。你喜欢淋雨,我就跟你一起!”她不是求他,只是说出自己要做的事。说完,她真的在他身边坐下来,与他一起看着雨雾中的大海。
雨更大,风更冷,他仍旧没有丝毫起身回去的意思。他的目光,始终望在大海的远处,她不知他在看什么,那大海深处,除了茫茫的黑暗,憧憧的雨雾,什么也没有。她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时间即便不下雨,也并非观海的好时候;更何况,随着夜更深,气温也骤降下来。被淋湿的她难免会冷,只能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子。
余光里,他像似感受不到这寒冷,依旧以她找到他时的那姿势坐着,没有任何的改变。虽然她只看了他一眼,又立即撇开了目光,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忐忑。他从来不这样的,至少从来不故意折磨自己的身体。今天这样,是说明他为了昨天的事情很生气吗?
今天上午他出去后,小蕊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报纸上说的是怎么回事?小蕊还有些不相信,以为是媒体用旧照片换了新日期在诽谤。当她毫无隐瞒的说报纸上的内容虽然夸大,但照片确实是真的,没有半分造假时,小蕊一下子就愣住了。
然后,她幽幽的说了一句:“雪如,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昨天,毕竟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啊!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可是……造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了啊!”
闻言,她心中一沉。小蕊从来都站在她这一边的,可是今天的言语中也有责备的意思,那么,她是真的错了吗?她不知道,她不愿去想,每每深思一分,她就有一种莫名的惶然。惶然自己的意志力、自己的坚持、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会慢慢动摇。所以,她只要为他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便立即下意识的不会再去深思。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只为维护心中认定的,便会努力的想要去排斥任何可能将它动摇的一切。
她就是这样,心中既然已经认定黎乔烨是无情且残酷的,更早已为她准备了与季昕然类似的结局,她便不会再轻易允许什么来将这份认定动摇。
或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她如此维护这份认定,只不过因为没有了这份认定,她只会再次陷入盲目与纷乱,看不清自己。
所以,这件事就算她错了吧。她去找了黎静美也就算了,不该中途在海滩下车,更不该与穆知宇交谈那么久,让记者有机可乘。
于是,她决定跟他说声对不起。如果这声“对不起”能让他跟她一起回去,那也是不错的。然而,雨水浇透了她的衣服,当她张嘴,说出来不是句子,而是一个响亮的喷嚏。打喷嚏时她没有对着人的习惯,便急急撇开头去了。这一撇头不要紧,竟接二连三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停止。
她没能看到的是,当她转头,他也转睛来注视着她。那随着喷嚏而颤抖的弱小身影,是他心头眼中,怎么也无法抹去的痛。好几次,他恨不得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终究还是忍住了。只这样看着,已是爱恨纠结;若是搂她入怀,他只担心心中的痛苦会化作恨意,再次将她伤害。
不如,暂时就这样看着吧,或许冷雨会浇灭怒火,而这海风,也能将痛苦吹散!
打了喷嚏,她先是低头抹着鼻子,片刻,头仍是低着,抹鼻子的手却放下来不动了。他在余光里瞅见,不由奇怪的转头,却见她的身子开始倾斜,猛地就靠在了他的胳膊上。“雪如?”他赶紧伸手揽住她的肩头,低头去瞧。只见她双眼紧闭,好像是睡着了。“雪如,雪如……”他叹气,终究还是逃不过她:“雪如,你醒醒,不要在这里睡着,你醒醒,我们回家去!”她没醒,嘴里却开始不住的嘟囔。
海浪声太大,将她的声音冲刷得异常模糊。他只好贴耳去听,听到了“对不起……”三个字。他微愣,以为她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法跟他道歉,却听她又说:“回家……然然在等……”原来只是梦呓!他不禁苦笑,用大掌帮她擦去了脸上的雨水:“你非得这么折磨我吗?你就不能说一声‘我要你回家’吗?非得是儿子需要我,你才叫我回去?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为我担心我一秒钟?有没有,宝贝?”说至伤心动情处,他再也忍不住,仍是将她紧紧的搂入了怀中。
只有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他并没有可以伤害她的恨意;他剩下的,只有想要将她揉入骨血的爱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知道,只要她说一句:跟我回家,我要你跟我回家。无论前路有多少考验等待着他,他丝毫不会恐惧!
她睡得真沉,连他为她脱下湿衣服,又被抱进了浴缸都不知道。“那我这样细心的给你洗澡洗头发,你是都不知道,我岂不是太亏啦?”他捏捏她的鼻子,目光落在她美丽的小脸。因为热水的蒸腾,白皙肌肤上的泛红,让她看起来可口极了。他勾唇邪笑:“我说错,我怎么会亏呢?我永远都不会亏的!”说完,他便俯头吻住了她的唇瓣。意识到有什么骚扰,她在睡梦中“嗯”了一声,原本是抗拒的,唇齿的轻启却让他毫不费力的就侵入了她的柔软。
一阵温柔但彻底的吮吸,待她浑身无力的依在了他的怀中,他才作罢。
轻且急促的,听到她的呼吸加快了节奏,以为她醒了,然而调整了呼吸之后,她又再次沉沉睡去。他不由地好笑,“今天你做什么了这么累?不就是去接了然然吗?难道……是早上把你累到了?”说着,他开心的笑起来,将她从浴缸里抱到了床上。
给她换了睡衣,又吹干头发,已经快深夜十二点了。给她盖好被子,他还是走出卧室,来到了儿童房。然然在他们回来之前就睡着了,只是交代佣人一定要给他递一张小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爹地,回来记得亲我一下哦。
“宝贝……”他轻喟,大掌抚着这张与他相似的小脸。“宝贝,爹地不是故意这么晚回来的,”他轻轻的说着,“爹地只是希望妈咪可以明白我的心……宝贝,爹地爱你,和妈咪一样的爱你……”顿了顿,他又说:“像爱着妈咪一样的爱着你。”说完,他又爱怜的凝视着这张小脸许久,才俯身印下亲吻,缓缓离去。
当门轻轻的被关上,床上的小人儿立即睁开了双眼。其实,刚才爹地进来的时候,他就立即惊醒了。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听脚步声就分辨出是爹地啦。可是,他心里有些生气,便不想睁开眼。没想到,却可以听到爹地说了这么多的话。之后他本来想睁开眼睛的,可是又怕爹地发现他刚才故意不理他,所以就没敢睁开眼,直到爹地离去。
好啦,那些都不管啦,最最重要的是刚才爹地说爱他呢!爹地很少这样说呢,害他以为爹地都不太喜欢他!不过现在他没这个疑虑啦,哪天找机会他也要告诉爹地,然然也很爱很爱他呢!不过,刚才爹地还说了什么--他只是希望妈咪可以明白他的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他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能感受到黎乔烨语气里的浓厚的伤感。
难道是妈咪惹爹地不开心吗?这样想着,他又立即摇摇头,将这个想法否定。妈咪那么好,怎么会惹得别人不开心呢?哎呀,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他这个小孩又好累,还是先睡觉吧!于是,他决定打个大大的哈欠,先去梦里玩一会儿!
至于别的事情,就明天再说吧!
半夜里,黎乔烨是被热醒的。抹一手额头都是汗,黏湿着很不舒服。他伸臂把灯打开了,想要找到这发热的原因。首先他想到的是暖气,可是一抬眼,瞧见窗户都开着一点,怎么会同时打开暖气呢?再说了,他从来不喜欢睡觉时开暖气--自从每晚拥着她入眠……注意力陡然转到她身上,突然找到了原因!
原来热源正是他怀中的人儿,此刻正像一块炙热的烙铁,烫着他的心口!“雪如,雪如……”他焦急的叫了几声,手抚上她的额头,眉心立即紧皱起来。
太烫了!
“发烧了,39度。”医生收好诊测医具,面色因为病情不重而非常缓和:“没有肺炎,烧退了就好,注意不要再受凉就行了。”刚才他已经给病人注射了退烧针,估计到明天早上,病人就会从昏迷中醒来了。“还要不要吃药之类的?”黎乔烨却不是很放心。
医生挑眉,“那我就再开点药片吧。”开些维生素之类的,反正他也不知道,但可以放心些。说完,医生熟练的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并从每瓶中倒出几颗,一起放在了一个小纸袋里。“等她明天醒了,就给她吃三片,每天三次。”他把小纸袋放在了右边的床头柜上。
送走医生,黎乔烨便怎么也睡不好了。记挂着她有没有退烧,总是无法沉睡,刚睡着了些许便又立即醒来,抬手抚探她的额头。如此反复一整夜,到天快亮时,他也已是哈欠连天。还好,高烧渐渐退了,她反而睡得更安稳了。到天色有些微亮时,他便起身倒来了温水,想要叫她起来先把药给吃了。
感冒就是这样的,若不及时吃药巩固,很容易又加重了。
“雪如,雪如……”他轻叫了几声,她昏昏沉沉的不想搭理,只不耐的皱皱眉,樱唇下意识的嘟起,非常不情愿。很少见她撒娇,这如小女孩般可爱的模样让他不禁笑了,也不忍心再叫她,就再睡一会儿吧。于是,他将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又顺手拉开抽屉,想把药片放到抽屉里。
嗯?目光顿在抽屉内,有些奇怪,这里有瓶什么药?是她放在这里的常备感冒药吗?他拿在手里看了个清楚,整个人犹如被什么猛然定住,脸色也唰的就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