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如,你……”
“他退烧了,应该没什么事了,我去了,也不能让他的伤恢复得更快啊!”
这,这是什么话?!
“我还是不去了……”但见季雪如淡淡一笑,“有你们照顾着他,不会有什么事的。”说着,她转身想要往回走,顺势从何雨菱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何雨菱呆了好一会儿,才清晰的意识到季雪如的意思就是她不去医院看他!“雪如,你就这么放心吗?”她快步追上去,“你就把他这样丢在医院里,你不要他了?”季雪如轻轻摇头:“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何雨菱急得差点跺脚,“雪如啊,你要仔细想清楚啊,他……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丈夫啊!”这个雪如,她有没有意识到现在有人想要打她丈夫的主意啊!偏偏她又不能明说,乐菁又还没挑明,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又不能说三道四的,也显得她像个长舌妇似的!
季雪如为她的焦急停下了脚步,“雨菱,”她对她是感激的:“我会给他打电话,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他亲自对我要求,我会去医院;如果他什么也没说,我也就什么也不知道。”她这样说,是在黎乔烨面前为她保密吗?何雨菱无奈一叹,只要他们两个能够冰释前嫌,她被黎乔烨臭骂一顿也是没关系的呀!
可惜季雪如完全不理解她的苦心,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继续朝前走,丝毫也没有改变主意的余地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真是急死她这个局外人了!
犹豫了很久很久,从傍晚到深夜,她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时间是如此的神奇,以前她是他的情妇,也像这样拿着电话很久,都无法拨出他的号码,那时候是害怕打扰他,让他不高兴;现在她是他的妻子,变成了不愿意打给他,因为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
如果是装作不知道他受伤这件事,她该以什么理由解释自己这个电话呢?担心他、着急他,还是奇怪他这几天的不归?
算了,也只能以然然做借口了。心思刚及于此,手指已先于大脑明确的指令,按下了拨打键。她皱眉,为自己潜意识的迫不及待,但终究没有摁断电话。嘟嘟声响了许久,久到她认为他不会接电话,正松了一口气时,电话被接通了。
但是他没有出声。
她只好先“喂”了一声,“什么事?”那边传来他沉哑的声音,咋听之下,非常生硬且带着怒气。但如果仔细回味,就可以感觉到嗓音里暗藏的紧张。只是,她既然有心排斥他的一切,又怎会留意回味?
她只感觉到他还在生气,心里便更加淡漠了:“这几天你没回来,然然很想你,如果你有时间,请给他打个电话。”闻言,他冷哼了一声,“季雪如,如果你多关心我一点,做为对你的回报,我也会更关心然然一点。只可惜,你的虚情假意我根本不稀罕!”
她觉得自己真可笑,打电话过去就是为自己找来一顿羞辱。“如果是这样,”她亦冷冷回应:“我希望你对他更无情一点,让他不再对你这个爹地抱有期望,对他的伤害才能减少到最低!”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没过两秒钟,铃声突然响起,是他打过来的。她不想接,就算接了也只是吵架而已。
但是她不接,他就不停的拨打,刺耳的铃声充斥在整个房间,让她心慌意乱。索性,她拿起电话,直接把电板给卸了。房间顿时安静下来,像是膨胀到极点的情绪陡然收缩,她一时无法承受这过快的张力,一颗心顿时难受得厉害。
她找不到缓解这难受的办法,只能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住了。可是,这也是他睡过的床,是他盖过的被子,尽管几天没有回来,仍是密布了他的味道。她想挣开这味道,可是丢掉了被子又怎么样?心呢?他在心里留下的痕迹,该要如何摒除?该要如何?
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寂静深夜,一人独处,她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将脸压在枕头下放声大哭起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哭累了,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是睡了多久呢?她也不太清楚,迷蒙间,似听见轻轻的脚步声。像是在做梦吧,她在梦里又睁开了双眼,周围的摆设让她明白,她又梦见那个公寓了。那几年,真是深刻的烙印在了她的记忆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让她想起。
然而,渐渐的,她又看清了,床边还坐了一个人,也正看着他呢。
醒来时,阳光已将房间照得温暖又明亮。看看时间,都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她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好,一边伸了一个懒腰,却感到了浑身的酸痛。她一愣,目光在这时触及到丢在床头柜上的那一团粉色丝织物,浑身立即打了一个寒颤。
那是昨晚穿在她身上的睡裙,为什么会从她身上跑到了床头柜上?!
而双手已下意识的伸入了被子,手心与身上的肌肤相触--是意料之中的,又是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阻隔!昨晚那梦境倏地浮现脑海,那些火辣的记忆清晰的在眼前闪过,她呆了一呆,然后掀开了被子……
脚步声匆匆在楼梯上响起,如此急促且刺响,让正在沙发上玩儿的佣人和然然都准过头来,奇怪的瞧着。只见季雪如身上穿着睡衣,有些奇怪的把睡衣领子给竖了起来,遮住了脖子,似一副很冷的模样。目光相对,他们还来不及说话,她已首先冲佣人问道:“昨晚上先生回来过吗?”
佣人一头雾水:“先生?”
然然眨巴着大眼睛:“妈咪,爹地在美国出差呢,他回来了吗?”
“美国出差?”季雪如疑惑的看着他:“然然,你怎么知道爹地在美国出差?”其实应该是问,他为什么会说黎乔烨去美国出差了?然然吐了一下小舌头,哎呀,说漏嘴了。他昨天没告诉妈咪,其实是怕妈咪生气啦,但现在不说也不行了:“昨天下午爹地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他正在美国出差,回来的时候给我和妈咪带礼物!”
季雪如一愣。原来他已经给然然打过电话了!难怪他会在电话里说什么“如果她对他的关心多一点之类的……”,可是他既然打过电话了,为什么不直说,反而又要冲她冷嘲热讽?
他应该是还在生气吧!
可是他既然还在生气,为什么昨晚上又……昨晚上那根本不是一个梦,至少她遍布肌肤的红色印记,是不会从梦境中带到现实中来的!
“妈咪,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生然然的气了?”小人儿问道,又觉得奇怪,妈咪脸上那绯红的暗色是什么意思啊?妈咪生气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呀!“没,没有……”季雪如做贼心虚,唯恐被儿子看出什么来,那她干脆挖个地洞给自己钻好了!“妈咪没事,没事,妈咪去换衣服!”说完,她便匆匆转身上楼去了。
看着妈咪不同平常的仓促身影,然然摸摸脑袋,不解的嘀咕着:“妈咪怎么了,跟平常那个妈咪不太一样喔!”
29
一旁的佣人和蔼的笑起来:“那是因为呀,爹地和妈咪就要和好了!”她可是个过来人,看夫人那眼里藏不住的娇羞,就知道是被人狠狠的宠爱过了!
至于那个“人”,当然就是先生啦!昨晚黎乔烨回来的时候,她确实没发觉。天快亮的时候,她听到厨房里有动静,便奇怪的起身来看。没想到竟然瞧见了几天没回来的先生,更让她讶异的是,先生的一只眼睛和脸颊都有些红肿,像是受过伤。
“先生,你怎么了,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了吗?”对她的关切,黎乔烨微微一笑,“我没事……”他晃晃手中的水杯,“我来喝杯水。”佣人点头,赶紧道:“我马上给您烧点热水。”
黎乔烨摇摇头:“不必了,我已经喝好了,我先出去了。”顿了顿,他又道:“别告诉夫人我回来过。”本来佣人还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刚才看到季雪如的模样,她就明白了。
男人啊就是这样,在自己心爱女人的面前,又想引起注意又拉不下面子,所以只好采取这样的办法啦。不过看先生这么主动,又看看夫人害羞的态度,两个人应该很快就要和好了!
“真的啊!”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的就是然然了,“那等爹地回来,我要他和妈咪一起带我去游乐场!”
佣人捏捏他的小脸,“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你可是他们俩的宝贝呀!”
黎乔烨,你无耻,你不要脸,你混蛋……!季雪如把她能想到的骂人的词都送给了黎乔烨,还是不能释怀心中的闷气!分明是那么剧烈的运动,她怎么就没能一点都没感觉到呢?
好吧……她还是感觉到了,不过她以为是做梦……
真不知道那么真实的梦,她为什么会相信?
现在该怎么办呢?就任由被他这样欺负了吗?他凭什么这样!以前她拍戏住酒店的时候,他来去自如,现在更是有恃无恐,他根本就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个玩具!
“砰”的一声,她丢下梳子,美目瞪着镜子中那密布红印的肌肤发誓,这次她一定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回来!打电话是没用的,她决定亲自去医院,当面出了这口闷气!
从别墅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车速有多快,就像她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之所以这么快的速度,是因为她有多么的想要见到他。不管她承不承认,不管她对何雨菱说了些什么,她这个人,已经到了医院,并且没有丝毫犹豫的朝住院部,朝他的病房走去。
对于即将要见到他的事实,她没有一点儿的紧张,似乎还有些急迫。
尽管她仍旧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的人已来到了病房外。“黎总呀,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然而,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拦住了她的脚步。
是乐菁!
她的心猛然一沉。
“我没事,不过还把你叫过来,累着你了。”然后,是他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让她忽然心中无措。“你说什么呢!我还怪你不早点告诉我呢,”乐菁的嗔怪声,像是揉入了糖果一样的甜蜜:“你要早告诉我呀,我早就过来,你住在医院里,也需要人照顾不是吗?”
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乐菁看到了什么,忽然“呀”了一声,“黎总,你在医院里就吃这些外卖呀?”黎乔烨笑了一下:“不吃这个吃什么?”乐菁猛烈摇头:“你是病人,怎么能吃这些味精多的东西啊?”又顿了一下,声音变得不可思议起来:“黎总,夫人呢?你在医院这几天,夫人没来照顾你吗?”
黎乔烨不语,她的责怪声就更加高涨起来:“夫人要是很忙,让佣人来照顾你也是可以的呀,为什么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她……她是怎么做人老婆的?”
一声一声,一句一句,砍在季雪如的心头,她不禁浑身发颤。
“别说这个了,”黎乔烨依旧笑着,似毫不介意,“反正下午也要去美国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什么?他要去美国?季雪如怔住,他为什么去美国?去美国出差,不是他用来骗然然的借口吗?
一连串疑问还得不到解答,又听乐菁接过了他的话:“也对,不过你的伤还是没完全好……没关系了,在美国我陪着你,一定不会让你再吃这些垃圾食物!”
他和她……一起去!一股翻涌的气血顿时扑到喉间,季雪如的身子剧烈一颤,好歹她及时伸手扶住了墙,才没有让自己因为力气陡失而摔倒。
“哦?原来你还有一手的好厨艺?那还真要见识一下……”黎乔烨还说了什么,她听得不是很清楚了。她的思绪陷入了一片迷茫,她忽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
当她的思绪再度恢复清醒时,他们的声音便又清晰起来。“好了,都收拾好了,我们去机场吧!”她听到乐菁这样说,明白他们就要走出病房了。目光慌乱的四下一看,她赶紧转身跑去了楼梯间。
她应该顺着楼梯就这样离去的,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应该来,又或者……纷乱的思绪让她迟迟无法有个决定,她的脚步顿在了楼梯间的门口。透过门缝之间的空隙,她看着他和乐菁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乐菁手里一手提着一个小型旅行袋,另一只手则扶住了他的胳膊。两人一边朝电梯走,一边说笑着什么,一副亲密的模样。片刻,电梯门打开,她便又看着他们一起走进了电梯,然后,两个身影在她的视线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