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跟着老师学钢琴的时候,还顺带学声乐。有些不规范的教法,让她嗓子有损,患上了慢性咽炎,常常会有恶心干呕的情况,她自己也没有放在心上。嗓子干得发痒的时候,多喝点水就是了,最多再买点润喉片。
她吐了吐舌头,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水,只好开了门缝去观察门外的动静。她不是故意想偷听,实在只是觊觎桌子上那几杯茶。好渴啊。
单眼瞄了一眼,初晴和郎暮言正抱在一处,卿卿我我不知道在干什么。苏剪瞳火大,撑着腮帮子,就是无法压抑心头的不满。有一种……似乎妻子捉奸在床的感觉?可是到底谁是那个小三,谁是妻子?
本来就渴,此时心里更是压抑得难受。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电影里看到的一句话:你永远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喜欢一个人,除非你看见他和别的人在一起。
喜欢?喜欢?喜欢?是喜欢的吗?
她被自己这样莫名的情绪所惊,顿时困扰起来,想得头都疼了。忽然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苏剪瞳只好将门缝开得最小。初晴讶异地看着桌子上的孕妇钙片,心里一阵苦涩,是哪个女人捷足先登了?如果只是一些花花草草莺莺燕燕,她确定郎家是不会同意随随便便的一个女人嫁进去的。但如果是芙蓉,抑或是其他有钱有权人家的女孩子……
她不动声色,佯装醉意问道:“暮言哥哥,你喜欢小孩子吗?”
长大后,自持身份,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叫过郎暮言了。
郎暮言见她醉着,只得爽爽快快回答:“算喜欢吧。怀瑜不是挺逗人喜欢吗?”
“你有打算要孩子吗?”
“孩子?”想起苏剪瞳,郎暮言不由勾唇,“顺其自然。若是有了,是我姓郎的血脉,我是无论如何都会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的。”
初晴愈加苦闷,难道真的是有哪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又会是谁呢?
“大家夸你从小就有责任心,果然是如此呢。”初晴笑着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越来越甜,越来越低,“只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总不会无缘无故无名无分要个孩子吧?无论你什么时候结婚,我都准备好了。你知不知道,我也很喜欢小孩子的。”
她暗示得越来越明晰,几乎已经变成明示。郎暮言面前却浮现出苏剪瞳的脸,只是结婚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想过把感情固定在哪个女人身上,即便是有孩子,也是如此。
他摇头:“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打算,未来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不会结婚。孩子可以有,但不一定会有妻子。”
“或者说,就算结婚,你也想要继续保持现状?我相信……我相信愿意嫁给你的女孩子,都不会在意你在外面做什么的,毕竟,你这么优秀,不该独属于任何一个女人。”
苏剪瞳咬住唇,只觉得心里的惆怅之意,需要咬住什么才能发泄转移。
这一番话,**裸得郎暮言无话可接。意识到初晴还呆在他怀里,他推开她,“你醉了,我送你回家。”
“暮言,我再喝点茶再回去吧。这一身酒味,回家我妈该担心了。”
郎暮言站起来,重新去厨房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初晴一狠心,将包里小袋的粉末放进另一个茶杯,晃荡了几下。她背对着苏剪瞳,苏剪瞳根本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郎暮言端着茶杯出来,“喝吧。这是解酒的,喝完我送你早点回家休息。晚了伯母确实该担心了。”
初晴本来还打算在这里蹭着洗个澡的,既然他送她回去,就不愁没有机会。
“你也喝口水吧,一晚上忙前忙后的。真不好意思来打扰你。”
郎暮言依言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不过他一向只喝现泡现喝的茶,这个茶陈了一会儿,不太新鲜了。
初晴也不好再说怕露了行迹,慢慢小口品着杯子里的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郎暮言聊天。郎暮言记起苏剪瞳还在卧室里呆着,微有不耐,几次催促,初晴落地生根一样坐在沙发里。他只好再喝了一口茶。
这样僵持着,他喝掉了小半杯,初晴见好就收,说:“今晚真要你送我回去了。”
“好。”郎暮言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初晴紧跟着他走进了电梯。
等到他们离开,苏剪瞳终于长舒一口气,闷闷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点。她跑出来,看见还有两个半杯的茶,也管不得是谁的茶了,一股脑儿的将桌子上的茶水全部喝光。
类似干呕的感觉还在,她又去厨房倒了几杯水喝掉,才缓解了喉部的不适。
本来要离开,专用电梯她打不开,没有想到连门锁都是指纹性质的。她无奈坐回沙发,拿起桌子上的药瓶--孕妇咀嚼钙片?
虽说是专用电梯,可是要下到一百楼,需要的时间也不短。也许是刚才和初晴在一起进行的聊天太久,又担心苏剪瞳在房间里有没有怎么样,郎暮言有点心烦意乱的感觉。
郎暮言压抑着此刻不该有的欲念,听到电梯终于“叮”一声停住,一步踏了出去。
远处的闪光灯微不可见的亮了几下。
其实郎暮言喝下的茶并不算多,但是药的份量却很足。初晴这次孤注一掷,用的药是高效药。她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打拼,所做的事情得到的成就,就是相比普通男人也不稍逊半分,就是换不来郎家的人的半点垂青。
源于失去父亲后他们一家在南荣家的地位下降,她又是明星身份,内心里还是自己太自卑了一些,觉得郎家不主动提起这门婚事,是对她的身份有看法,能拖则拖,故意要将她拖成大龄女青年,然后不了了之。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为此打压新晋女艺人,是从根本上在动摇郎源的根基。造成近几年娱乐圈新老女艺人的脱层断代,虽然并不完全是她一个人的原因,她至少是个很大的因素。
林淑秋虽然是个阔太太,不闻世事,也总能听到手下的人提起过初晴的事情,知道其中的利弊。郎家要娶当然是要娶一个对事业有帮助的,是有大气胸襟的少奶奶,而不是一味靠争风吃醋取胜的女人,那样,连小门小户出生的女子尚且不如,何来帮助整个家族安身立命?
尤其是今晚她将药包放入郎暮言的茶里,更是将自己嫁入郎家的路全盘断送了。
郎家三兄弟虽然感情上放浪不羁,可是对母亲、对家族都抱有本能的责任心,若说到了真的非结婚不可的年纪,最终还是要在自己家这个圈子里来挑选妻子,四大家族除了郎天白,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例外。还别说郎暮言和南荣熙过命的交情,和南荣家联姻,几乎是郎暮言不二的选择了。
但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没有哪个正常男人能容忍自己被女人这样掌控。
她逼得这样紧,已经完全缺少理性去分析现状了。
那晚苏剪瞳手受伤了以后,他再次问了医生,医生怎么说的?他甩了甩头,推开初晴。医生说,孕初期要尽量避免夫妻生活,以免对胎儿和母体有损,更怕造成胎儿流产。
郎暮言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推动着初晴:瞳瞳,真的不行……
好奇怪,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了?
果然是那个叫苏剪瞳的女人!初晴气得心肝都疼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如此可恶的存在,破坏她的生活!
她不甘心地上前抱住郎暮言,柔声说:可以的,可以的,暮言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
二十几年的感情,都抵不过那个女人才一出现重要吗?
初晴的表情僵在脸上,转头瞪着何知闻,没看到我们在做什么吗?谁让你来送的?
何知闻跟了郎暮言很多年,名义上是随侍,实际上更是工作上的得力助手。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话。不过他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是坚定地说:晴小姐,请。
目不斜视,连她拉低的衣领和拉高的裙摆都没有多看一眼。
暮言……我们继续吧。你看,你对我有感觉的……初晴的手握在某个强硬的部位还没有松开。
好好送晴小姐回去。郎暮言冷冷地推开初晴的手,稳住心神再次强调。侧过身仪态从容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其实他一向不抗拒女人的投怀送抱,也不介意和漂亮女孩子发生点什么,他付得起这样的代价。但不该玩弄手段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底下。
他就这样从刚才的迷、乱中恢复到清明。初晴纵有天大的不甘心,也不能再逞强。她就算能撕破脸,也总不能当着何知闻的面,直接上去压倒郎暮言吧?
只能跟随何知闻心不甘情不愿走了出去,仰头看见远处的暗夜里的身影,总算这一夜没有白费,还有一点收获。
看着两个人从旋转玻璃门走了出去,郎暮言进了电梯。一进去,手撑住墙壁,粗重地喘息起来。药效极重,他又很久没做过男人该做的事情了,双重效果爆发在一处,等到电梯终于升至他的住处,他第一时间奔赴浴室,迈开双腿的时候,已经阻滞得无法大步向前了。
初晴,居然会给他下药,这是郎暮言怎么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不过着了女人的道,他怪不得别人,这种事情也无法拿到台面上去评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初晴敢大胆给他下药的缘由吧,下了就下了,他也不能真的就对她怎么样。
郎暮言随手扯了浴巾围住下半、身,坐在沙发上,又拉开一罐饮料,慢慢喝起来。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喝过的被初晴下过药的茶水,还有大半杯剩下,怎么这就……剩下了一茶几的空杯子?
苏剪瞳?她刚才被他推进了房间,现在在哪里?
豁然一声站起来,朝着有动静的房间走进去,推门,苏剪瞳正在厨房的洗手池边,往脸上捧凉水。听到动静,她扬起涨得通红的小脸,眼角里蓄出一汪秋水,可怜巴巴地说:你们家……空调坏了,我又热……又渴……喝了十几杯水……
她刚才守着饮水机,喝了一肚子的水,还是不能解渴,丢下杯子就近不停地洗脸。
次日是被敲门声惊醒的,郎暮言翻身下床,时间指着中午十点。打开门,意外地看到郎天白在门口。
他这处地方,往常都没有人知道,现在倒好,接二连三有人找来了。
大哥。郎暮言大喇喇的拉开门,身无寸缕。
郎天白眉头轻蹙,郎暮言转身抓起浴巾裹住自己,郎天白看着他满肩头的抓痕,调笑道:你的秘密基地不是在云海大酒店吗?转移了?
看来又要转移了。郎暮言无奈地叹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多做解释。被女人下药就够呛了,还一整晚对着另一个女人,没有做该做的事情。
郎天白好笑地看着他,我找你是有正事的,顺道来看看。你昨晚和初晴拥吻的照片现在已经在各大报纸和网站上都出现了。虽说你们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但是好歹都是公众人物,这个事情影响不太好。
该死!郎暮言低咒一声。他这处住处这么隐秘,初晴来的第一天就被狗仔碰上了?
郎天白看他阴沉着脸,和善地笑起来,问:你怎么倒不高兴了?初晴一大早就来家跟妈赔礼道歉,说不该行事这么高调,被人抓拍到。我以为你一会儿就该回家了,却抓到你还在这里睡懒觉。女主角都出现了,男主角居然躲起来,不像你的风格啊?
郎暮言大皱眉头,没有想到初晴还有这招,连大哥都以为自己昨晚一晚都和她在一起。现在一早,她这样高调去郎家道歉,不知道母亲会怎么说?要是抹不开面子,母亲很有可能当场就提出两家联姻的事情。
妈本来打算让你马上回去,去南荣家将你和初晴的事情定下来的。郎天白缓声说道。
郎暮言想也没有想地咒道:靠!
郎天白讶异地看着他,谁知妈考虑了一会儿,又语焉不详地安抚了一阵初晴,说这事等你回家再说。到底怎么了?
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谁定也没有用。
没有结婚的打算,就不要睡有打算结婚的姑娘。郎天白似乎想起了往事,脸上浮现出追忆往昔的神色,我们满十八岁的时候,爸妈在云海大酒店各送我们一层楼,意思我们都懂,年轻的时候谁不浪、荡几天?该收心的时候就要收回来。有些女人是酒店的逢场作戏,有些女人是要接到家里爱护的。
郎天白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怀瑜都八岁了。你和老二要等到多久?
等到云海大酒店拆的那一天吧。郎暮言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在外人面前总是威严严肃的男人,在至亲面前最自然的状态那一面全部露出来了。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