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姓苏的人。苏剪瞳晕,笑道,好啊。他这个人,管得真宽。
哈哈,倒也不是。人有亲疏之分,他不喜欢的人,我总不能硬要来往,总要先顾念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送苏剪瞳回家后,郎临溪回到郎家大宅,芙蓉正在跟林淑秋讲某天在商场里碰到的一个小男孩的事情,说:那个小男孩长得真像怀瑜小的时候,伯母您看着肯定能察觉出来。
我这大孙子长得俊,凡是长得好看的小男孩,我看着就没有不像他的。林淑秋笑道。
芙蓉掩唇而笑,是啊。怀瑜长得俊俏得可真要让很多女孩子都失色了。不过更难得的是,他继承了大哥的才华,身上又有郎家男人独有的霸气和自信。
林淑秋被她哄得开心极了,郎临溪凑过去,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芙蓉真正说看到一个小男孩长得特别像怀瑜呢。说是夏天的同学,有空真得要好好去瞅一眼。
正说着,南荣熙的父亲南荣博和母亲宋千仪从郎霍的书房里谈事情出来,听到夏天的名字,两个人都面色不愉。豪门里家家都有感情上难念的经、不好管教的儿女。南荣父母连带对夏天也不喜欢,林淑秋因为不是自己家的事情,说起来无所谓,他们听到耳里,却不怎么舒服。
两家交好这么多年,虽不至于为这么点小事有什么,芙蓉还是站起身来说:伯父伯母,留下来吃茶吧。
有了长袖善舞的儿媳妇处理这些事情,郎临溪这个当儿子的就轻松多了,略坐了坐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一早起床,见整个客厅里气氛肃穆,大哥和老三都面色严肃,不由低声问旁边的母亲:我大哥和三弟怎么了?
郎天白听到声音,看了他一眼,说道:爱德华老师昨天去世了。我和暮言今天要赶去德国参加他的葬礼。你去不去随意。
爱德华老师是郎家三兄弟的恩师,郎天白跟随他学习的时间最长,郎临溪最短,断断续续随便学了一点,就跑去拍戏了。所以郎天白和老师的感情最亲厚。
大哥,老三,节哀。
郎天白眼眶微微发红,老师为人和善亲切,更难得的是一视同仁,从不因为学生的地位和身份而有所偏袒。是以,很多出身贫寒却有才华的孩子被他挖掘了出来,照耀了整个乐坛,这一点,一直让我深深感佩。我也努力在追随他的脚步,以艺术、人品而非其他取材视人。
郎临溪对他肃然起敬,说道:爱德华老师是值得人尊重的,我虽然人没前去,心里也很感念。
嗯。郎天白应了一声,低头吃早餐。
苏剪瞳最终还是决定要去祭拜一下邱泽志,她带了安然一起去。
邱泽志的墓地在山清水秀的郊区,清清静静的环境很符合他的性子。他在世时虽没有给过苏剪瞳什么照拂,见他孤零零的坟头上只有散乱的几只干枯的花,苏剪瞳依然一阵心酸,走到他坟前,将一束**放在他坟头。
安然问:瞳瞳,他是谁啊?
他是我父亲。按照中国人的传统,你该叫他外公。
嗯,外公。
苏剪瞳摘下墨镜,轻声说:我不了解他,对他也不熟悉,但是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这是改变不了的血脉亲情。你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也许也是继承了他的天赋和才华。
安然忽然出声问:那我的父亲呢,他在哪里?
他从出生时,一直有方想在身边,大家谁都没有提过这个话题,说到父亲,默认就是方想。苏剪瞳以为他小,有些事情不会明白,从未提及。他忽然这样一问,苏剪瞳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
他望着苏剪瞳,那眼神中不容置喙的霸道,苏剪瞳知道用普通的谎言是瞒不过他的,干脆说:安然,你知道大人的世界里有很多无可奈何吗?有些事情,你想做,但是却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你要顺应的东西太多,不能逾越的东西也太多。所以因为某些原因,爸爸和妈咪并没能够在一起。他有了他的家庭,我们有了我们的家庭,彼此就不再互相干扰了。我和他,隔了一座城的距离。
安然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就像我不能在上课的时候随便跑出教室,这是幼儿园的规矩,就像我不能没拉好和弦就拉练习曲,这是学习小提琴的规矩。你们也有你们的规矩,让你做不成某些事情。
对。
他爱我吗?
苏剪瞳眼睛一酸,邱泽志往日不认她,有诸多的原因,名声、地位、利益。她那个时候就想过,绝不要生下一个不想要被父亲承认的孩子,所以才会坚决地吃下药物打胎。可是……既然有了这个宝贝,她会用全力来爱护他,照顾他,父亲的缺失,她也必不使他受任何委屈。
他一定爱。我也非常非常爱你。苏剪瞳摸着他的头,两个人缓步走出墓园。
有多爱?
苏剪瞳唇边浮起了笑意,很爱啊,我怀着你的时候,他给我弄很多好吃的东西。爬树摘枣啊,冰糖葫芦啊,买蛋糕小笼包啊。我有两次都差点失去你,两次他都在身边。你一定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每次都乖乖的呆在妈咪的肚子里,他也一定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所以救妈咪和你于危难之中。至于我到底有多爱你呢,你看我的眼睛就知道了。
她抱起他,在风中旋转了一下,眸子里笑意荡漾,眼里眸子里全是一个小小的安然。
我爱你,你在我眼里就能看得出,我的眼里,全部都是你。
她的额头碰在孩子的额头上,两个人同时笑出声音来。那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我也非常非常爱你,妈咪。安然低声快乐地说。
景杨和苏剪瞳去送孩子上学时,遇到一起,照例在一起吃了早餐。最近她们俩总是在幼儿园门口碰上。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一辆漂亮的女士车停在校门口,南荣熙走下车,迎着景杨走过来。苏剪瞳看着他高大的身形和那辆白色的车极不相配,不由笑起来。
南荣熙解释说:这是我给景儿买的新车。
啊?给我买的?
送给你的啊,你那辆二手车拿去修的时候,师傅说挺多毛病,安全起见,换新车最好。
景杨绕着那辆车前后看了一遍,是一辆看不出型号的奥迪,车身虽然低调,但是价值不菲,她有点不好意思,别了,我怎么能收这样贵重的礼物?你还回去吧。
让你开你就拿着。你什么时候改改这别别扭扭的性子,你能收一次我的礼物吗?
景杨当着苏剪瞳,只好收下。开着车和苏剪瞳一起去郎源,还是有点别扭。苏剪瞳笑道:行了行了,他爱你才肯这样呢,你别辜负他的心意了。
景杨说:这几十万的东西,怎么好说收就收?情分太大,有时候真怕还不起。
那你就还他情分啊。他要的东西,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简单得多。
正说着,开着车绕去郎源的地下停车场,前面有一辆小车慢慢腾腾的要走不走要开不开的样子,两辆车没防备,就撞在了一起。
低速度下轻微的擦挂,景杨和苏剪瞳还是吓得不轻,开车来看,那边下车来的是林雪兰和刘文杰。林雪兰开着的还是几年前的旧车,刘文杰一看,就说:算了,擦了点漆,咱回去补一下就好。
他对景杨挥挥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干嘛要算了?
她的车比你好一百倍,不然怎么办?
林雪兰看着景杨,气冲冲的却无可奈何地也坐了回去。当年她看中刘文杰外貌出众,也有能力,是潜力股,对她又百般疼爱,景杨闹着要买房子的时候,刘文杰将钱拿出来给她买了车。本来以为嫁过去就能修成正果,结果景杨不仅和南荣熙在一起,还成了郎源经纪部门的二把手。每天用的都是高档的东西,手工定制衣服,名牌化妆品和手表,豪车,本来和她无关的东西,看在她眼里都是气。
刘文杰这些年来钱是赚得不少,可是离林雪兰当年想象的目标差得太远了,加之天天家里都不顺心,婆媳矛盾大爆发,她看到景杨心里就有气。明明是她夺走了景杨的一切,这个时候倒像是她的一切倒霉都是景杨造就的!
她气鼓鼓地,没有办法也只能坐回车里。一坐回去就抱怨开来,明明是她撞了我们,咱们干嘛要忍气吞声啊?
你这新片要参演苏潜执导的片子,你得罪了她有好处吗?
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不是还念着她。人家现在职位升上去了,自己写的剧本也轰轰烈烈开拍了,和我这个不入流的演员比,那就有吸引力多了。
也许过得不如意的人,说话总是喜欢夹枪带棒,刘文杰已经懒得和她吵了,你别忘了今天来的正事儿。
林雪兰愤愤然地踩下油门。
景杨摇摇头,和苏剪瞳重新上了车。她职位变化之后,拥有了一间漂亮的大办公室,苏剪瞳看得艳羡不已,正在赞叹呢,刘文杰和林雪兰敲门进来了。
刘文杰暗示说:瞳瞳,那个我们……
我知道,我出去喝咖啡。苏剪瞳赶紧溜开。
刘文杰见她出去,开门见山地说:景小姐,我想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吧。
嗯。景杨应了一声,但是我还是那句话,基于公司的立场和制度,我不能答应。
雪兰的那个经纪人真的不行,就真的不能换一个吗?
林雪兰的经纪人,同时负责五个艺人的事情,其他四个艺人都没有提出任何问题,我想按照公司规定,我不能帮你更换经纪人。
刘文杰说:可是她真的有问题,安排的节目、出行的酒店和行程,都对雪兰造成了困扰。
景杨摇头,真的很抱歉。公司有公司的规矩,经纪人的资质和艺人的资质需要吻合,现在没有多余的和林雪兰资质符合的经纪人。而且,不客气地说,你们已经换过一次经纪人了,再换的话,我想没有哪个经纪人愿意接手。
上次换经纪人也不是我的错啊,谁让那个经纪人那么多话的……林雪兰抱怨说。
刘文杰制止了她,说:景杨,我知道我和雪兰的事情对不起你,给你带来了很多影响,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在工作方面为难雪兰,公是公,私是私。何况现在你生活富足美满,我们的事情对你也算不得什么了,你不要还是记恨在心里。
被倒打一耙,景杨有点生气,她平静地说:我是按照流程办事,没有公私之分。抱歉,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送你们了。
她整个人透着清雅干练的味道,依然是那个冷静得似乎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景杨。刘文杰望着这和以前一样的景杨,又和以前安全不一样的景杨,心内产生了某种异常复杂的情绪,那情绪里有后悔,更有一点敬畏,面对着她,他竟然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被景杨毫不客气地赶了出来,林雪兰更生气了,你不是说你出面一定能搞定吗?还不是不行?
刘文杰懒得和她再说:要么你就少搞点幺蛾子,要么你自己的事情以后自己处理,我都没这个脸了!
你……你没脸我还没脸呢,当初是谁追我的呀,谁说就喜欢我这脾气的啊,谁说照顾我养我一辈子的啊?我出来做事为的不也是我们共同的未来吗?哦,现在就嫌我搞幺蛾子了啊?
你丢人不?在这里吵很好看啊?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走出去,景杨捏了捏眉心,长出了一口气,难怪每次夏天被刘文杰接去度了周末之后,回来状态都不太好。她心里慢慢在计较,孩子不能被他们接过去了,可是刘文杰和老刘婶肯定不会答应……
苏剪瞳走到食堂区,要了一杯咖啡。看到食堂的小黑板上写着香菇馅儿肉包,虽是吃了早饭,还是有点馋。上去买了两个。
正低头猛啃呢,一道声音响在她脑袋上,苏小姐,我可以坐下来吗?
苏剪瞳一口包子包在口里,好不容易咽下,才拍在胸口对傅开说:请随意。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抹抹嘴,喝了口咖啡。傅开看着她的肉包,又看看她的咖啡,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很微妙很淡漠的笑意,苏小姐真的很特别。
苏剪瞳接收到他淡然的嘲讽,不客气地说:饿了吃东西,渴了喝饮料,我和任何人都一样,身体的本能,算不上特别。
他身上莫名的压迫人的气息虽然让她害怕,也有点惊惧,但是她从来就是这样不服输的性子。打人骂人可以,不要随随便便讲些侮辱人格的话。他们上流社会的心机和各种话语都喜欢出头露面的出现,她学不会,也没必要凭空接收。
难怪郎暮言喜欢你,他从小就喜欢与众不同的东西。
苏剪瞳马上想起被他撞破和郎暮言接吻的事情,反驳的话就讲不出口了,讷讷地说:那天你看到的事情是个误会,后面我们说清楚了,彻头彻尾是一个误会。2k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