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急地给郎暮言打电话,好一阵子也没人接……她心思纷乱如麻,台上的王朝元拍着郎天白的肩头说:这个项目的成功,还离不开天白的功劳,天白,来,爷爷敬你一杯!
苏剪瞳更是疑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郎天白怎么会出手帮王家,还是以这么凶残狠心的方式?郎天白以前虽然没有正式管郎家的生意,但是郎霍和郎暮言做事情从来不避他,郎家内部的事情,他或多或少都是清楚的,他要是真的铁定了心帮王家,对郎家是不小的麻烦。
台下掌声、议论声、庆祝声同时响起来,苏剪瞳脑子里一团乱麻,乱哄哄地响着。
她想找个机会和郎天白说话,但是现场太多人,太混乱,她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她纠结得在原地走来走去,台下的人也或多或少看出了端倪,都知道郎天白入王家对于王家的助力是多么的大。王朝元带着郎天白一路走下来,很快便有人围着上去说话。
水晶灯发出柔和高雅的光芒,打在所有人的脸上,苏剪瞳晃神,站在不远处的方想也明白今天这件事情的关节所在,知道她心里不好受,站在远处喊了一声:瞳瞳。
苏剪瞳旋转回身,忽然,巨大的水晶灯猝不及防的从足有三层楼高的天花板上直直坠落下来,灯光光芒亮眼,碎片四处飞溅,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苏剪瞳下意识要躲开,裙身过长,距离又太近,她返身一下,反倒被拌得摔倒在地。
水晶灯胡乱地打过来,她闭上眼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有一股力道也不知道是在推她还是在拉她--微刺的疼痛从足尖传来,水晶灯触到地面,发出哗啦啦的巨大声响。声响一听,她顾不得害怕睁开眼,就听到齐浩天和齐淑惠连声说:快救人快救人!医生,医生在哪里?
方想倒在她面前的血泊里,苏剪瞳一愣,眼泪夺眶而出,才明白刚才将她往一旁推的那股力道是哪里来的,最紧要的关头,是方想救了她。她抓住方想的手,痛哭起来,方想?方想?
一阵复杂的混乱,苏剪瞳茫然间跟到了医院,望着病房的方向默默地发着呆。方家的人和齐家的人齐齐地站在走道里,全部都静默得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王家的人来过了,说这件事情一定会给一个妥善的交代,苏剪瞳没有认真去听也没心思去听,她只穿着长裙,此刻却丝毫觉得不冷,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郎天白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在肩头,苏剪瞳此刻也不想多说什么,只顾着担心。
因为现场还有其他一些受伤的人,所以王家和郎天白很忙碌又赶去安排和慰问。
医生过来给她身上的划伤简单涂抹了一点药水,伤重的脚踝处包扎了一下。
苏剪瞳担心方想,心里越想越难受,又拿起电话给郎暮言打给去,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他都没有接,最后一次,更是直接挂断了。苏剪瞳心里生出一点点委屈来,她不是需要他能够在任何时候陪在身边,但是不想连一个电话都打不通,也不想完完全全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他的去向。
她有点沮丧地收回电话。
王家的家宴以这样的闹剧结尾,却博得了全部的眼球,这一下,大家都知道王家是要携带全部家业重新回来了!
齐浩天和齐淑惠并没有责怪苏剪瞳,出来的时候看到苏剪瞳倚在椅子边睡着了,说:瞳瞳,你进去吧,方想醒了。
苏剪瞳心内一松,双手合十默默地朝着空处虔诚地拜了拜。她刚要推门,电话就响了起来。从她在宴会现场以及刚才将电话打给郎暮言他没有接听起,她就一直将电话握在手里,此刻电话响,她惊了一下才接起来。
电话里的郎暮言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点沉闷,苏剪瞳心里涌现出一点点委屈的情绪,此时却不想问他昨夜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也不想知道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听到他说瞳瞳两个字,她低声说:抱歉,郎暮言,我一会儿打给你。
瞳瞳,我……
我有点事情,一会儿打给你好吗?苏剪瞳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走进病房,方想刚醒,两只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高高挂起在病床上,让他看上去有点滑稽。看到苏剪瞳双眼泪痕,他反而笑了笑,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苏剪瞳摇头,咬着唇说:干嘛那么傻,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心里难过,这一下,欠他的越来越多,她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又心疼他的伤口,含泪问:还疼吗?
没什么,打了麻药,根本就没有感觉。方想笑着说,牵动到唇角的伤处,吃咧了一下嘴,用手捂住了。
都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苏剪瞳满心的歉意,方想,你真的不用再为我做这么多事情的。就算是朋友也好,你对我已经尽心尽力了啊。
方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心里不想给她太多压力,反而不像以前那样,能说说笑笑。
苏剪瞳只好起身帮他削了一个苹果,削成一小块一小块递给他吃。接着才想起问:医生怎么说啊?什么时候会好?
很快的,没有伤到筋骨,都是些皮外伤。方想故作轻松地笑道。
真的吗?苏剪瞳不是太相信,在他打满石膏的腿上敲了敲,方想痛得大喊起来,喂喂,苏剪瞳,住手啊!
苏剪瞳气恼到:还说很快就会好?
真的!方想举起右手,我发誓!越痛才会越好得快,要是都不疼了,就真的没办法好了啊!
不用发誓了!是真的就好!苏剪瞳也笑道,谁还会不信你?
方想?你好点了吗?正说着,安然冲了进来。苏剪瞳抱起他,安然,你怎么来了?
安然打量着苏剪瞳和方想,见两人都无大碍,展开笑脸说:外公带我一起来的啊。他在外面跟奶奶说话呢。
两人都明白他说的奶奶是齐淑惠,这叫了几年了,安然现在也没能够改过口来。苏剪瞳说:安然在这里陪着方想,我出去看看。
她脚踝上有伤,有点不自在地走出去,见郎天白正和齐淑惠分别,不由上前说:爸爸,太爷爷昨晚说的话是真的吗?你真的以后要在王家接管王家的生意?
是,那些生意都是王家的,也是你爷爷的,我接管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郎天白说。
苏剪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新城区建设的项目,是你帮助太爷爷从郎家夺过来的吗?
是,瞳瞳,我不想瞒你。但是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抱歉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
不,选择做什么和不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和权利,我作为女儿,没办法左右你的思想也不能来左右你的思想。但是你不该一边跟我说已经将和郎家的恩怨放在了一边,已经选择了宽容和谅解,让过往的历史成为尘埃,又一边对郎家做这样的事情。苏剪瞳退后一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郎家基于对你的愧疚,根本不会阻止你?你这样就像是在进行一场不公平的拳击比赛,一拳拳打过去,郎暮言根本不会还手。这样是不公平的!
郎天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苏剪瞳面前,苏剪瞳察知到他身上的悲凉意味,又心疼又不解:爸爸,我知道你根本没办法对王家做什么,也根本没办法对郎家做什么,你还是继续你的教育事业,这样你会过得更轻松更适宜。退出,好吗?
走到这一步,我已经不能退出了。抱歉瞳瞳,我对你食言。但是王家迟早是要到我的手上,既然这样,宜早不宜迟。
苏剪瞳忽然领悟过来了什么,你不是那样的人,不是为了权钱什么都不顾的人,你到底有什么苦衷?
什么都没有,只是这样做让我能找到归属感。放心,瞳瞳,我做事自有分寸。我进去看看方想。郎天白说完,丢下苏剪瞳走进了病房。
苏剪瞳在他身后,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只是觉得陌生。
她想起还要给郎暮言打电话,拿起手机,发现已经没电了。她猜想郎家现在一定也很忙碌,郎暮言不一定有空接她的电话,再加上心内那点说不出的小女孩儿的委屈情绪,干脆就将电话收起来,不再打给郎暮言。
在医院里陪了方想大半天,她匆匆赶到剧组,却被告知这部戏这几天可能都无法拍了,郎临溪请了假不在,其余的人也是各自有事,苏剪瞳正想着脚上的伤,不得不停几天,这样也好。只是她心里愈发不安,不知道郎家到底怎么了,充了电打过去,这下又变成了完全无人接听。她心内郁结不已,好半晌收到一个郎暮言发来的短讯说:一会儿打给你。
呼,苏剪瞳长出一口气,至少知道他是没事的。体谅最近郎家事多,她不想苛求他时刻都陪在她身边,也不愿意成为他的负担,做他人生的拖累。她只是很担心他出什么事情而已,收到这个短讯,好歹安心下来,不会太过在意和悬着一颗心。
可是这个一会儿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她回家吃完晚饭,等到她洗完澡,等到她次日清晨都没有等到这个电话。苏剪瞳心里闷闷不乐,郎怀瑜和安然一起出门,见她这么晚还没有出门,问道:妞,今天不拍戏吗?
暂停几天休息。你们去哪儿啊?苏剪瞳问。因为郎天白安排了专门的司机,一个负责郎怀瑜和安然,一个负责外婆,她最近都没有送他们。
练琴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苏剪瞳想了想,好吧。跟你们一起去练琴,下午去看方想,晚上去杨姐姐家里吃饭。
安然拍手笑起来:好啊,好啊,我好久没有去夏天家玩游戏了。
郎怀瑜瘪嘴:和小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玩的。
只是去了不能太闹腾,杨姐姐受了伤,禁不住你们闹。今晚我亲自下厨!苏剪瞳笑着叮嘱道。
安然一听口水都流出来了:我要吃芒果布丁!瞳瞳一定要做芒果布丁啊!
当然了。苏剪瞳跟他们聊了一阵,心情才稍微好转起来。
安然忽然说:爷爷也喜欢吃芒果,瞳瞳要是多做点,我就能给爷爷也留一点了。
苏剪瞳想起郎霍的真诚以待,笑道:嗯,那就多做点给爷爷留一份。
去学校里练了一上午琴,下午奔忙在医院里,下午又去景杨那边做晚饭,苏剪瞳一直都没有怎么看自己的手机。等到所有的东西做好端上桌子,她偷偷看了一下手机,依然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心头一下子就酸涩起来。
这算是什么嘛?她只不过想知道他好不好,有没有出什么事情,想知道王家横插一脚对郎家的影响,他居然连续几天都这样冷淡下来。她从来就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子,体谅他的一切,也坦然面对一切,再忙都不能安排一个人回应她一下吗?再忙也可以回应一下给她的承诺啊?
苏剪瞳心里的委屈一点点扩大开来,感情中,她还从来没有这样意气用事过的时候。四年前,他若即若离时而接近时而疏远,她就没有认真体会到过他的感情,四年后,所有的误会化解开来,她已经成长为一个通情达理的母亲,已经成长了,从来没有对他有过过分的要求,也没有别扭和傲娇的时候,顺其自然接受了他的感情。现在这样算什么?真的是人越懂事,就要越承受压力吗?
她的一滴眼泪滴落到手机上,赶忙用手背擦了,端着芒果布丁走出去。
景杨怀了孩子依然很瘦,头上的伤口还包着纱布,见她愁眉不展,问道:方想好点了吗?
那日的王家宴会她因为身体的关系没有到场,回来的时候听到南荣熙说起,不免有点担心。
好很多了,不过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自己行走了。我又欠他一次了,本来就还欠着,现在这样,我觉得我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他了。
景杨笑道:傻话,他是你的朋友嘛,所以为你做这些也不奇怪,你别想太多了。就算是你,也有可能会为他做这样的事情。他的本意只是保护你,又不是为了让你报答。
可能吧。但是你知道的杨姐姐,欠下别人的感情,是最难还的一件事情。我很怕……哎,算了。
景杨又问:现在查到是什么人让水晶灯掉下来的吗?
据说是一个意外。酒店公开申明了是酒店方面失职,愿意赔偿。
景杨有点疑虑,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笑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只要大家都好就好了。咱们过去吃饭吧。
饭后,安然闹着要给郎家人送芒果布丁,苏剪瞳开车带着他和郎怀瑜一起去郎家大宅,忽然瞥见郎怀瑜脸有难色。郎怀瑜毕竟和安然不一样,现在他跟郎家才是毫无关系了,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调整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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