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锋利(1 / 1)

她一晃神,那锋利的刀片就将她的掌心划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涌出来,皮肉都翻开冒出丝丝的白色来。苏剪瞳自己也不清楚是无意的被划到,还是自己有意的按了上去,她只知道看到这些血色的时候,她心内居然升起了一丝丝莫名的快意。似乎生理上的疼痛,可以抵消一些心理上难以言说的痛苦。

看到这些血色,她居然笑了笑,似乎这就是解脱,也是归属。

正在她拿着刀片,想要再找个地方划上去的时候,门被嘭的一声推开了,郎天白红着双眸冲了进来,打落掉她手里的东西,瞳瞳,你又在做什么傻事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这声怒吼只是让苏剪瞳慢慢动了动眸子,她抬眼,眼中的黯淡里写满的全部都是不知道如何言说的痛苦,伤痛那么深刻入骨,似乎她以后再也不会快乐了。

郎天白心头一哽,将她抱回自己的怀里,瞳瞳!

苏剪瞳呆呆地呆在他的怀里,郎天白眼眶红得掩饰不住,泪水也缓缓地钻入到苏剪瞳的发丝之间。

瞳瞳,答应爸爸,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下去,都要走出来。你如果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都是让郎暮言死得不值得,都让他不得安宁!

苏剪瞳何尝不知道?可是正是越因为如此,她越觉得自己欠郎暮言太多,多得没有勇气继续走下去。她没有郎暮言了,也没有安然了,她不知道自己要靠什么走下去……

郎天白拿来药箱,帮她将手包扎好,心疼地说:瞳瞳,你不能再这个样子下去了,你的眼睛本身就受过伤,要是再哭,以后一定会出问题的。

爸爸,我还会有以后吗?苏剪瞳喃喃地问。

郎天白难过得心底酸涩,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郎暮言,也没有了安然……爸爸,我的心好痛好痛,就像碎掉了一样,我真的不行了,真的不想再继续任何事情了……

郎天白捏着她的肩膀,逼她和他对视着,听着,不管再怎么样,都必须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是郎暮言说过的,你不能再辜负他了!瞳瞳,你要听话。

苏剪瞳的眼泪又怔忪地掉下来。

转眼已经入冬了,到处都是一片寒冷的气息。

想想去年这个时候,郎暮言带着她正在赛马场上,现在想来,他那个时候就那么好那么好的对待她,教她骑马,管她的所有事情。路上遇到车祸的时候,他会伸出手来遮挡住她的眼睛不让她害怕……

可是他呢,因为掉进了和外海想通的大海里,连尸骨都不在存在。

再也没有人会那样对她,其他人的好,也不是她想要的了。

郎氏集团的大部分钱都花出去了,剩下的难以为继,只够勉强周转。郎天白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郎氏集团上面,人力物力都出了不少,将郎氏集团基本的运作维持了下来。

郎暮言不在了,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郎氏集团因为郎暮言的离去,就真的土崩瓦解。这是苏剪瞳的责任,也是他的责任。

出了事情之后,袁媛也回来了。她对郎暮言身边的工作最熟悉,走的时候的对接并不完善,所以她的出现,简直让郎天白和苏剪瞳有事半功倍的感觉。

袁媛身边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一直在她身边对她呵护有加。原来局限在郎暮言身边,真的将她感情方面的目光都局限浅端了,她这个时候才体会到,就算没有苏剪瞳的事情,郎暮言迟早也会放她离开。

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她的能力大有可为。外面的感情也很丰富,短短的时间她就找到了正确的人。郎暮言只是一个人,也永远只能属于一个人,既然这样,任何的强求都没有意义。感情是讲究两情相悦的,强求来的不会属于自己。

袁媛深深地感激郎暮言给了她这个机会,所以回来的时候,一直尽心尽力的帮助苏剪瞳和郎天白处理公司里的事情。

天刚刚有点冷起来,苏剪瞳穿着大衣,围着厚厚的貂绒,走出郎氏集团的大楼,吹了吹冻得发凉的手。许是心冷吧,所以身体的感觉格外寒冷,一点点的冻都受不住,这个冬天,她已经感冒了好几回了。

看着远处高大的身影,苏剪瞳一晃神以为那是郎暮言,加快了脚步跟上去,那个人听到急急的脚步声扭转回头来,却不是。跟郎暮言差得太多,郎暮言的五官刀刻一般的印在她的心上,一点点的细微差别都清清楚楚。那个人奇怪地看着她,小姐,有事吗?

抱歉,认错人了。

那个人转身离去,苏剪瞳的眼泪又是噌噌而下。

郎临溪应着头皮接受公司的事务,现在他再不接手,郎家就真的没人管了。

而且他结婚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郎家现在只有他一个,所有的事情都必须他来扛了。

苏剪瞳这个阶段,就是帮郎氏集团恢复到正规上,恢复后,她就有自己的打算了。

她真的认真的想过了,这段时间过去,她会找个安静没人打扰的地方,追随着郎暮言而去。她写好了遗言封存起来,藏在衣柜最深的地方。只是现在还不能,现在郎家一片杂乱,她不能这个时候丢下郎家不管。

想通了这些,她不再以泪洗面,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帮郎氏集团恢复工作上。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无人的街道的时候,她还是不知不觉就泪洒衣襟。

郎临溪几乎是迫在眉睫地想要结婚,他的要求很简单,身家清白,年龄合适。林淑秋这病病得不轻,他想早点将自己的事情安排好,给母亲一个交代。不然这整个郎家,就真的全部垮掉了。

他往常是备受呵护的那一个,所有事情都有别人扛着,根本不需要他操心,现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家庭重任和公司里的重担,都是他不得不尽的责任和义务。

相亲宴上,对面的女孩子简单大方,郎临溪揉了揉鼻尖,说道:如果你对我满意的话,我想马上就结婚,尽可能早的生儿育女。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是我家里情况现在很特殊,我母亲病着,我希望能做点事情让她尽快的好起来,快乐起来。

感情的话,我希望能够慢慢培养。婚后的生活也请你放心,我的收入足够养活一家人,我对感情虽然不太懂,但是结婚后,会保证对婚姻和家庭的绝对忠贞。

对面的女孩子看上去很干净,但是她吃过的冰淇淋杯子一点都不整齐地放在面前,让郎临溪很难受。他恨不能伸手去将她桌面上的餐盘整理干净。

他知道自己这是病,过重的洁癖限制了他这些年的感情生活。而现在,他更加不可能知道自己还会爱上谁……也许一辈子都这样过下去……他对未来毫无展望。郎家只有他了,他再不可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要肩负自己天然的使命。

只好不去看她勺子上残留的奶油,他慢慢收回视线。不管和谁过,他都有点不舒服的感觉升起来。只是现在由不得他挑剔,选择一个心性和人品都过得去的,就是一辈子。他一定能克服掉洁癖的,一定能的……

对面的女孩子傻掉了一样,呆呆地看着他,郎临溪轻咳了一声,抱歉,我说得太唐突了……

他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只是因为他太过完美的五官和说话时好听到直接可以放到偶像剧里不用配音的纯正的男中音迷倒了。而且他是谁?他是风靡国内外的万人迷国民偶像贵公子,态度居然这么谦逊。

要嫁他的人,可以从本市的城南排到城北吧?

这个女孩子入迷一般地看着他,好久才说:那个……那个……我倒是想嫁你,但是我想有人比我更喜欢你!

郎临溪顺着女孩指的地方看过去,方语哲正斜倚在门口,始终那样冷冷地看着他。

郎临溪出离愤怒了,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他冲过去,本来想打方语哲,但是明知道打来打去每次都是胜负未分,还要被他恶心地亲在脸上,他一瞬间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冷声说: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个女孩子是谁?

没做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我什么都不需要!郎临溪的双手都在颤抖,默默地握拳。

他紧张又愤怒的时候就会这样。方语哲这几天一直跟着他,他去会见客户的时候,在那群人吐出来的烟雾里,被熏得在厕所里吐了,他就会默默地握拳;他去见供货商,供货商伸出黑乎乎的手,他回家用光了一整瓶的洗手液时他会默默地握拳;他去郎暮言常去的那些工地上……他无法忍受这些脏乱差的人、事和地方,这是他天生而来的病,他没办法克服。他总是常常吐得没办法制止。

他甚至在没人的地方哭过的,是的,他承认自己的懦弱,这些年都被大哥和老三保护得好好的,但是现在他失去了……他体会到郎暮言的不容易,体会到他们一直以来的良苦用心和对他的宽容,他更加不能推卸身上的责任。

郎临溪推开方语哲,恼恨至极地走出去。他已经相亲了数十个女孩子了,他发现自己就是无法对她们产生任何感觉,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忙碌没办法谈恋爱,现在才知,这方面他也是病,他喜欢不上那些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女孩子!

开着车冲出去,他来到了郎源的大楼下,苏剪瞳刚刚走出来。郎临溪长吸了一口气,下车来将她带到车上,关切地问道:瞳瞳,是在外面吃饭还是回家?

吃饭?苏剪瞳承认这几个月来,听到这两个字都会觉得好陌生。她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想吃什么东西。她本来就娇弱的身体,现在只剩下一把小小的骨头了,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她掏出腮红来补了一点妆,送我去宴会吧。今天郎氏集团新建的一栋酒店剪彩,这个项目是暮言以前一直很看重的,我要去看看。

好,我也去。郎临溪应道,专注地看着前方。

苏剪瞳看着周围的景致一点点的向后移动,怔怔地想起以往的很多事情来。那一次,也是遇到危险,他保护了她,自己也平安地活着。这一次,这一次……

郎天白和何知闻都查过好多次了,了无音信。完全没有郎暮言的消息。那是大海,失去一个人很容易,但是找到一个人很难。

她的脑海里全是郎暮言和安然的影子。安然一看到郎暮言就冲过去,翻身爬上他的肩头,父子两同时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同样的眉眼,同样的爽朗。她还说过要陪他们一起去骑马,一起去溜冰,一起去国外……

郎暮言,等我,我会很快就来的。来见你和安然……

瞳瞳?瞳瞳?郎临溪叫着她的名字,她扭头,抹干了泪水,和他一起走进酒店。

郎临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失去了郎暮言,他心里也是异常的痛和恨。

缓步走进酒店,这家新开业的酒店今天剪彩,酒店是郎氏集团负责设计和修建的,因为酒店楼层很高,是本市的标志性建筑物,郎暮言在这上面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其他人都知道苏剪瞳是已故的郎家三少郎暮言的遗孀,纷纷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路。

郎临溪一直护在她的左右,她最近身体和情绪都不好,要是她再有所闪失,他怎么对得起老三?

今天的剪彩仪式非常热闹,苏剪瞳作为郎氏集团的代表,见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空腹也喝了一点酒。郎临溪抓着她的手说:瞳瞳,你别这么拼了,这样除了拖垮你的身体,毫无用处。

我知道。但是这些关系都是要打点的,郎氏集团以后也不可能不做这些业务,暮言不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业务被人夺走……

郎临溪只好不再说话了,苏剪瞳有这份心,他心里稍微安慰点,觉得她只要有事情做,至少不会想着去干什么傻事。

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苏剪瞳内心里的真实想法,等到这些事情都在正轨之上,她就不会再在这里了……

不过他还是站了出来,为苏剪瞳挡了很多酒,觥筹交错之中有很多他讨厌的东西,那些世俗的东西都是他曾经竭力避免接触的,他还是站出来,一杯杯的帮苏剪瞳喝了下去。

两人都喝得有点过量,郎临溪去卫生间吐去了,他是被那些人恶心得……

苏剪瞳坐在卫生间外的沙发上。常常这样坐着坐着,整个人就陷入了怔怔的状态之中,不知道思绪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苏小姐?苏小姐?来人不知道说了多少声,苏剪瞳才收回思绪,扭回头来。

是一个纨绔的富家子弟,穿着背带裤,故作潇洒地笑道,苏小姐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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