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解释,不过朱标回来了他心情好,于是纡尊降贵地横过身体推开另一边车门,示意他坐进副驾驶座。
“等一下,”朱标却没那么好打发,“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惊恐地注视着大变模样的黑车,这些圆鼓鼓的瘤是怎么回事?悬浮车也会得皮肤病?
朱棣盯了一眼他怀里的光屁股娃,无言地指明罪魁祸首。
“都是你干的?”朱标使劲又使劲,终于把光屁股娃从自己胸前撕下来,双手举高了拿到眼前,“爸爸……妈妈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是你在说话?”
光屁股娃瘪着嘴在他手里挣扎,朱标不留神便被他挣脱了,好在他不是想逃,而是一个猛子又栽回了他怀里。
朱标:“……”
朱棣冷眼旁观,发觉光屁股娃对朱标比对自己更亲近,证据是他愿意为了朱标克制真正的力量,大约他也知道朱标太弱,稍不留神就会受伤。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朱棣在心底稍微有丝酸溜溜的感觉,说不好因为什么,当然英明神武的四皇子死都不会表现出来。
朱标还在撕扯光屁股娃,想把对方从自己怀里像拔萝卜那样拔出来,光屁股娃这回有了经验,知道用多少力道能在不伤害朱标的前提下将自己牢牢固定住,所以朱标空忙了半天,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最后还是朱棣看得不耐烦,迈开长腿下了车,一手钳住朱标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了捏光屁股娃的后颈肉,那娃打了个哆嗦,这才老老实实地放松四蹄瘫软下来。
朱棣把一大一小拎回车里,替他们绑好安全带,抬脚跺下油门,悬浮车“惹”一声疾驰出去。
他边开车边分心二用,简述了一下朱标不在期间他和光屁股娃斗智斗勇得出的结论,其实就两句话。
“他是我的血和你的光元素之力孕育出的魔法生物。”
“他很强。”
“还有呢?”朱标被他删繁就减的春秋叙事法搞得满头黑线,“他到底是个什么?”
朱棣摇摇头:“他不肯说。”
“为什么?”朱标低头看趴在他胸前拱啊拱的光屁股娃,“因为他有恶意?”
“那倒不一定。”朱棣对这个问题有自己的看法,“我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听随军魔法师谈过,魔法生物其实是另一个位面的高维生物,他们本来的名称是不能提的,一旦提及可能会引起其他高维生物的注意,给我们的世界造成时空风暴。”
他没有特意注释高维生物的概念,朱标心想这应该也属于大明基础教育的一部分,幸好他对此也不是茫然无知,以前读科幻的时候半通不通地记住了一点。
所谓高维空间就是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以外的宇宙,现代物理认为宇宙是十一维的,而人类只是生活在四维空间的三维生物,尚有七维在人类的感知以外。所谓高维生物就是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生活在四维空间以外的宇宙生物。
人类和高维生物有什么区别呢?举个例子,假设二次元里的角色都是活的,他们生活在一个平面上,那就永远也不可能想象三维立体的人类。朱标以前有同学自称二次元狗,如果他想真的生活在二次元里,唯一的办法就是降维,把自己由立体变成平面。
朱标想到这里,又囧囧地瞧了一眼把大头枕在他心口上的娃娃,伸手托了托他的光屁股,对他来说,无论手感和重量都跟普通的婴儿没区别。
这就是横跨时间和空间的高维生物?真的很难相信啊……
不过被朱棣这么一解释,朱标总算不害怕了,也不再联想到魔物鬼娃什么的自己吓自己了,果然科学才是拯救心灵的完美宗教。
他换了一种心情,以饶有兴致的目光继续观察怀里的光屁股娃,看他像个毛毛虫那样蠕动不休,软绵绵的胳膊腿儿上环着粉嘟嘟的嫩肉,随便动一下皮肉就会抖三抖,整个娃跟果冻人似的,特别有趣。
朱棣说着话等不到朱标的回应,百忙中转头瞥了一眼,就见他伸出食指在娃娃身上戳来戳去,稍作犹豫,狠狠地戳了一把他的光屁股。
朱标戳了那下以后很是心虚,连忙抬头偷看,朱棣唇角微勾,早就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光屁股娃被朱标戳得浑身发痒,躲又躲不掉,反抗又舍不得,在他怀里无可奈何地蹭来蹭去,也不知道他有意或是无意,十下倒有九下蹭到朱标左胸的小红点。
小红点被这么个蹭法当然也没奈何地立了起来,光屁股娃见猎心喜,张大了没牙的嘴巴,“啊呜”一声咬了上去。
朱标:“……!!!”
…………
……
朱棣认为光屁股娃没有危险,说不定还能带来好处,所以建议朱标先养着,也不管朱标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随便养,别养死就行。
朱标一句话没说,朱棣以为他是默许,其实他全副精神都用在忍住不哭不叫不伸手像个被强暴的少女那样抱住自己的胸。
四皇子再英明神武也不可能知道这世上有些人的糗事是如此花样百出,他先通知属下驱散了魔法系里可能存在的好奇群众,然后开车直接把一大一小送回家。
朱标步履蹒跚地怀抱光屁股娃爬下车,背对他摇了摇手,颤音说:“谢谢”,又说:“再见”。
尖细的小声音也跟着在他脑子里响起:“爸爸再见!”
朱棣手握方向盘坐在驾驶座上,眼望朱标的背影,在他瘦骨伶仃的肩膀上方露出一点黑,是光屁股娃头顶短毛的颜色。
朱标越走越远,朱棣的眉峰越蹙越紧。
他又感觉到那丝酸溜溜的涩意了,真是好没来由。
可就算明知没来由,明知古怪,明知道不像自己,朱棣仍是忍不住出声:“这几天我都在学院,不管是过两天吏部遴选,或是下周光系魔法师考核,你有事尽管来找我。”
朱标头也不回,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意思大概是:“知道了”。
朱棣并不为他怠慢自己的态度生气,盯住他的背影又咬紧牙关等了一阵,直到朱标伸手推向庭院前的铁栅栏,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破口咒骂了半声,一把扯开衬衫的领口,大声道:“不需要有事,你没事也可以找我!”
……什么意思?朱标终于愕然地回头望来,朱棣对他露出一个沉稳的八颗牙齿的笑容,脚下用力,悬浮车“惹”一声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