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静檀如玉的面容棱角分明,他的颧骨有些微微突出,清澈的瞳孔你满是复杂,他看着闪儿,像是想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终究是他对不起清水,终究是他太过无能,他太过自私地占有反倒造成了清水的不知去向。
他一直以来嘴里说的,心中念的都是佛法道义,可是,这些道义却不能把清水救回来,不能让时间倒流,他与清水,终究是不适合的,清水一次次在他身边出事,他又怎么忍心?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清水好好的,便是以命换命都可以。
清水很早就和他说过,念这些经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也不会让那些病了的人就会不药而愈,更不会让那些穷人就会告别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早该明白的不是吗?他一边念着天下苍生,一边撰着清水不愿放手。
他有时也会想,若是他为天下奉献了一生一世,那么天下苍生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清水?
直到现在才明白,清水不是天下苍生的,清水也不是他的,清水她倦了,便离了...
闪儿的眼神有些忽明忽暗,她忙到:“怎么会?你难道疑了我?”
“你若不是她,为何要假扮她?你早就出现了对不对?那次你出现在我身后,穿着蓝色的衣裙。”静檀温润如玉的面容浮上一丝丝寒意,他上前一步,闪儿后退一步。闪儿第一次对静檀产生惧意,这还是她恋慕许久的温润住持吗?
“你还记得我,我便没了遗憾!对,我是扮作她的模样,可是,你若是有心,自然会看出来!怕只怕你自欺欺人吧!我爱你,我为了你不惜牺牲几百年的修为。只为和你在这破寺庙里面青灯古佛,我求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从未害过任何人!所以我不欠任何人的!”
闪儿忽然觉得自己何其悲哀,当日若不是清水救她,她只怕早就葬身于红背蜘蛛腹中。可是,她虽然活了,可是等待她的又是另一种炼狱!
她爱的不爱她,她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心里只有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是妒忌清水的!明明只是一只有法力的雀鸟,却处处都是机缘巧合,次次都能绝处逢生。静檀为了她,连师父的话都不听,硬是带她去了回仙池,就回了性命,可是,回来的却只有静檀一人。
她想,若是清水不爱静檀,那么她来爱。她没有顾忌。她甚至可以为了静檀放弃一切!清水整整三年没有见静檀,静檀就这样在她眼皮底下越来越瘦,她每次都趁他不注意在他的饭食中注入她的修为,怕他一个不小心便离开了人世。她更是努力勤加修炼,因为她要护着静檀一生一世。
爱之深,情之切在妖界也是极为罕见。
她的爱一直都是付出,渐渐地,她有些害怕,就像是狼披上羊皮害怕牧羊犬那般。她与静檀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是她此生最幸福的时光。
她有时也会有阴暗的心思,想着如果清水是永远的失踪该多好。那么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忘了清水,只记得她一人。她似乎完全忘记了清水的救命之恩,还有,她从来都没有得到静檀的爱。这份爱是她偷来了,骗来的!
“你未伤害任何人?那寺里的僧人是何故失踪?”静檀现在极想和楼幕遥一起去寻清水,可是,他好像完全失去了这个资格。
“你不是想找清水姐吗?”忽然,她得意一笑。
“你们永远都别想找到她!哈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得到!”她忽然转身,向那串佛珠撞去。瞬间化为灰飞。灰尘闪着蓝色的光,忽然灰尘组成了一只蓝色的蝴蝶翩翩起舞,她想向静檀飞去,可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把她给带走了...
静檀收了佛珠,忙向后山赶去。
楼幕遥与玉璃随着寻踪鼎的指引来到一个荒洞,玉璃嗅了嗅:“这边有小姐的味道!”
果然,发现了清水的尾戒。
玉璃忙捡起来,对楼幕遥说:“这是小姐的戒指,里面有一个精灵叫尾儿,可是没有小姐,我们根本无法和尾儿对话!线索到这又断了!”
寻踪鼎忽然剧烈的转动,楼幕遥与玉璃来到了一条小河边,就是上次清水与奚曜来的地方。这时楼幕遥与玉璃听到了奚曜的声音:你们速速回妖界!
刚想问为什么奚曜便没了声音。静檀站在不远处的草丛中,这声音他听过!就是那日绑走清水的人!他刚要站出来便看见楼幕遥和玉璃一齐消失在了空中。
静檀回到善缘寺找来八戒,垂眸道:“八戒,为师要出远门了,你要好好收着善缘寺。”一顿,从袖子里拿出那串佛珠放在八戒手上:“为师的本领你学的也差不多了,你就暂任代理住持一位,不会的,便去问你那些师叔。”
静檀的眼如死水,他不配为住持。
他对不起天下苍生,他的心里装着清水,已经放不下天下苍生了。
可是,他也对不起清水,在他左右摇摆时,她丢了。
他还对不起善缘寺死去的僧人,若不是因为他,那么多条生命便不会白白流逝。
他更对不起佛祖,****念经,心中却早已无佛。清水说过,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可是他是嘴里整日阿弥陀佛,心思却是如此的龌龊。他要去云游,找到归处。清水便是出来了,也不愿意见他,他见了清水也只会给她带来麻烦。他走了,最是清净不过了。或许,世界上就不该有静檀这个人。
他淡淡道:“以后为师不在身边,戒骄戒躁戒贪戒痴戒...”
“八戒知道,杀戒、盗戒、淫戒、妄戒、酒戒、贪戒、食戒、嗔戒对吧?师父放心吧,徒儿定当谨记于心。”八戒的眼神明亮,三年前的那个小和尚忽然间长大成人了,静檀总算有了一丝丝的欣慰。
“师父远行何时回来?”
“归期不定。”不回来了,这个地方,不仅伤身也伤心,若是清水回来了,那么再次见面岂不是又害了她?抬眼看到八戒头顶上的戒疤,心中一动,想起清水来。
“八戒,以后在善缘寺出家的,便无须点这戒疤,心中若是有佛祖,到哪里都是修行,心中若是没有佛祖,靠一个戒疤也是无济于事的。佛家弟子,也是佛的弟子,佛祖会伤心的。”静檀的眼角闪烁着晶莹。
“可是师父,《大佛顶首楞严经》里说,其有比丘发心决定修三摩地,能于如来形像之前,身燃一灯,烧一指,及于身上爇一香炷,我说是人无始宿债一时酬毕。”
静檀仿佛看到昔日的自己,他微微一笑:“既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又何必拘泥于这戒疤是否点?有道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心里有佛祖,自会教化众生,难不成不吃荤腥,不点戒疤,不念经,那些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那些病了的人就会不药而愈?那些穷人就会告别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吗?”清水的话言犹在耳,静檀轻笑,她说的都是对的。
八戒被静檀的一番言论惊得合不拢下巴,这还是他的师父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