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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有三张床,另外还搭了个地铺。
胡铁花回房去的时候,三张床上已都睡着人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太可怕了,而且还不知有多少可怕的事就要发生,就在今天晚上……
胡铁花本来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的。
他听说睡不着的时候,最好自己数数,数着数着就会不知不觉的入睡,这法子对很多人都灵得很。
他准备拼着数到一万,若还睡不着,就出去喝酒。
他数到“十七”时就睡着了。
胡铁花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薄暮。
满天夕阳,映照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闪耀着万道金光,那景色真是说不出的豪美壮丽,气象万千。
楚留香环着蓝枫倾倚着船舷,一点红悠闲的坐在暮想上,张三看着大海,似已瞧得出神。
张三叹道:“我没有到海上来的时候,总觉得江上的景色已令人神醉,如今来到海上,才知道江河之渺小,简直不想回去了。”
蓝枫倾、楚留香正要说什么,忽然发现丁枫从船头那边匆匆赶了过来,神色仿佛很惊慌,还未走近,就大声呼唤着道:“几位今天可曾看到过海帮主么?”。
楚留香皱了皱眉道:“自从今晨分手,到现在还未见过。”
丁枫说他上上下下都找遍了都未见到,海阔天的踪影,看来海阔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丁枫说水手钱枫告诉他中午还见过海阔天在船头,叫他也未成打理他。但是,其他六个在甲板上水手却为瞧见海阔天。
张三怀疑钱枫在说谎。
几人去底舱,找钱枫在问问。
底舱的地方并不大,十几个人挤在一间舱房里,自然又脏、又乱、又臭。
钱枫也已遭了毒手,而且胸前也有朱砂掌印。
几人又去了膳房,想去找那正午在甲板上的六个人。
膳房就在厨房旁,也不大,那两张长木桌几乎就已将整个屋子都占满了。水手们不但睡得简陋,吃得也很马虎。桌上摆着三只大海碗,一碗装的是海带烧肥肉,一碗装的是大蒜炒小鱼,还有一碗汤,颜色看来简直就像是洗锅水。饭桶却很大——要人做事,就得将人喂饱。现在碗中的菜已只剩下一小半,饭桶也几乎空了。
吃饭的六个人,两个伏在桌上,两个倒在椅子下,还有两个倒在门口,竟没有一个活的。
他们致命的伤痕,也全都是一样,是个淡红的掌印。又是朱砂掌!
伏在桌上的两个人,死得最早,旁边两个人刚站起来,就被击倒在椅子下,还有两个人已逃到门口,却也难逃一死!这六个人显见在一刹那间就已全都遭了毒手!
过来一会,所有的人都聚齐了。
又开始,互相猜忌。
凶手明明就在这个船舱里,大家却偏偏猜不出他是谁!
楚留香本想等他第二次下手,查出些线索来的,谁知他出手一次比一次干净,这次竟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大家眼睛发直,谁也没去瞧别人一眼,仿佛生怕被别人当做凶手,又仿佛生怕被凶手当做下一次的目标。
桌上不知何时已摆下了酒菜,却没有人举筷。
又过了很久,胡铁花忽然道:“一个人只要没有死,就得吃饭的……”
他刚拿起筷子,张三已冷冷道:“但吃了之后,是死是活就说不定了。”
胡铁花立刻又放下筷子,眼睛看向蓝枫倾。
蓝枫倾和楚留香对视一眼,正要拿起筷子却被一点红握住了手。
楚留香淡淡一笑,道:“但不吃也要被饿死,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毒死至少要比饿死好。”
他竟真的拿起筷子,将每样菜都尝了一口,又喝了杯酒。
勾子长失声赞道:“好,楚香帅果然是豪气如云,名下无虚!”
胡铁花笑道:“你若以为他真有视死如归的豪气,你就错了!他只不过身边有位能解百毒的医仙在”。说完吃了大口菜。
公孙劫余叹了口气,道:“和楚香帅、蓝仙子在一起,真是我们的运气。”
胡铁花又沉下了脸,道:“你若是凶手,只怕就要自叹倒霉了。”
公孙劫余也不理他,举杯一饮而尽。
胡铁花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一点红一杯酒拦下了胡铁花。
谁也不知道胡铁花今天为什么处处找公孙劫余的麻烦,但几杯酒下肚,大家的心情已稍微好了些。
丁枫忽然道:“事际非常,大家还是少喝两杯的好。金姑娘和胡兄虽约好今日拼酒的,也最好改期,两位无论是谁醉倒,都不太好。”
他不提这件事也还罢了,一提起来,金灵芝第一个沉不住气,冷笑道:“喝不喝都没关系,但醉倒的绝不会是我。”
胡铁花也沉不住气了,也冷笑着道:“醉倒的难道是我么?”
金灵芝再也不说别的,大声道:“拿六壶酒来!”
这下好了,胡铁花和金灵芝开始拼起酒来,金灵芝第一壶酒还未喝完,他两壶酒已下了肚。
胡铁花有些得意的看着金灵芝,金灵芝也不打理他继续喝自己的。
胡铁花一边喝酒一边和张三斗嘴。
蓝枫倾看着胡铁花和金灵芝,无论如何他们俩个都是会醉的,这一醉不知道要睡多久了。
一点红一直留意着楚留香和丁枫两人的对话。
楚留香忽然打断了丁枫的话,道:“张三,那样东西你为何还不拿来给丁兄瞧瞧?”
张三笑道:“只顾看着他们拼酒,我几乎将这件大事忘了。”
他嘴里说着话,人已走入了后舱。
蓝枫倾将丁枫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淡淡道:“丁公子,你似乎很紧张”。
丁枫一顿,随后温和一笑道:“这是自然,能让楚留香在意的东一定关系重大”。
丁枫虽然还在笑着,却已笑得有些勉强。
这时张三已自后舱提了个包袱出来,并没有交给丁枫,却交给了楚留香。
楚留香微笑不语,慢慢的将包袱递了过去。
大家本在瞧着金灵芝和胡铁花拼酒的,这时已不约而同向这边瞧了过来,只有金灵芝和胡铁花两个人是例外。他们都已有了好几分酒意,除了“酒”之外,天下已没有任何别的事能吸引他们了。
丁枫终于将包袱接了过去。
他的手也伸得很慢,像是生怕这包袱里会突然钻出条毒蛇来,在他手上狠狠的咬一口。
别的人心里也充满了好奇,猜不透这包袱究竟有什么古怪?
这包袱实在连一点古怪也没有。
丁枫道:“有什么不妥吗?”。
楚留香眼睛里发着光,道:“丁兄本来是用左手的。”
丁枫面不改色,笑道:“不错,在下幼年时本连吃饭写字都用左手,因此,不知被先父教训过多少次,成年后才勉强改了过来,但只要稍不留意,老毛病就又犯了。”
楚留香道:“如此说来,丁兄的左手想必也和右手同样灵便了?”
丁枫道:“只怕比右手还要灵便些。”
楚留香笑了笑,淡淡道:“这秘密不该说出来的。”
丁枫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为何不该说出来?”
楚留香正色道:“以我看来,这秘密关系却十分重大。”
丁枫道:“哦?”
蓝枫倾道:“丁公子,先解开包袱瞧瞧”
丁枫道:“在下正有此意。”
他解开包袱,脸色终于变了。
包袱里正是金灵芝找到的那件血衣。
楚留香的目光一直没有离过丁枫的脸,沉声道:“丁兄可认得出这件衣服是谁的么?”。
丁枫没有否认,但是却说是勾子长嫁祸于他。
勾子长霍然长身而起,目中似已喷出火来。
丁枫却还是声色不动,冷冷道:“阁下莫非想将丁某的血也染上这件衣服么?”
公孙劫余突然笑道:“丁公子这是多虑了。勾兄站起来,只不过是想敬丁公子一杯酒而已!”
他眼睛瞪着勾子长,淡淡道:“是么?”
勾子长眼睛也在瞪着他,脸色阵青阵白,忽然大笑了两声,道:“不错,在下正有此意,想不到公孙先生竟是我的知己。”
他竟真的向丁枫举起酒杯,道:“请。”
丁枫目光闪动,瞧了瞧公孙劫余,又瞧了瞧勾子长,终于也举杯一饮而尽,微笑道:“其实,这件衣服上的血,也未必就是向天飞的,说不定是猪血狗血也未可知,大家又何苦因此而伤了和气。”
说到这里,他身子忽然一震,一张脸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楚留香耸然道:“怎么了”。
丁枫全身颤抖,嗄声道:“酒中有……”
“毒”字还未出口,他的人已仰面倒了下去。
蓝枫倾刚起身准备过去救丁枫,谁料却被喝的烂醉的胡铁花一把抱住道:“枫叶”。蓝枫倾想挣脱胡铁花,胡铁花力气本身就大,喝完酒力气就更大了那里是蓝枫倾挣脱的开的。
眼看着,丁枫的脸已由惨白变为铁青,由铁青变为乌黑,嘴角已沁出血来,连血都是死黑色的。
楚留香出手如风,点了丁枫心脏四周六处要穴,沉声说道:“丁兄先沉住气,只要毒不攻心,就有救药。”
一点红抓住胡铁花的胳膊想掰开,胡铁花胳膊收的更紧了,一点红怕胡铁花伤了蓝枫倾不敢太有力。
蓝枫倾告诉一点红几个穴道,一点红出手如电的点了胡铁花的穴道,胡铁花整个软了下来,松开了手,张三连忙扶住倒下去的胡铁花。
蓝枫倾一个闪身到了丁枫身边。
可是,丁枫眼帘已合起。他那亲切动人的微笑,竟是永远不能重见了。
蓝枫倾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苦涩,楚留香扶起有些失神的蓝枫倾道:“枫儿,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了”。蓝枫倾靠着楚留香,沉默不语。
楚留香和一点红交换了眼神,一点红来到蓝枫倾身边轻声道:“枫儿,我陪你回去吧!”。蓝枫倾默然的点了点头,一点红带着蓝枫倾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