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嗣更是带着一脸的醋意看不下去了,浓眉紧蹙,面沉似水,闷声命令道,“雪丫头,过来!”
李雪娘在众人注目礼下,乖乖地,非常给面子的踱到程处嗣身边,笑眯眯地瞧着程处嗣臭屁脸子,呵呵笑着,一副“我是乖乖女,你快我夸夸我”的调皮样。
惹得李恪为首的这帮小兄弟们是不忍直视!谁看谁心酸,谁看谁都羡慕嫉妒恨!
程小魔头长得跟东山狼似的,平日里更是拽得跟二百文一般,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胡搅蛮缠浑浊懵楞……怎么就得了雪娘的意了?她的那一颗芳心交付给谁,不都得令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可惜……唉……白瞎一朵鲜艳的花骨朵就要插在了牛粪上!现在谁说啥也枉然了,人家两个人,就是王八瞅绿豆——对上眼了,别人再急有什么用?
“来,哥几个,今儿个咱们高兴,接着喝。”程处嗣此时飘飘然,找不到北了,因为李雪娘给了他十足的面子,立刻就血脉贲张得意起来,连声招呼着李恪、李景恒等弟兄们干杯。
李恪原本心里就不是滋味,瞧着如沐浴春风明丽如花的李雪娘,再看程处嗣那得意忘形的样子,更加的看不顺眼了,就觉着心头被扎了根刺一般,跳跃着疼痛。
“来,咱们干,”李恪心情沉闷,情绪抑郁,猛地站起身来,一端手中的酒杯,大声高喝,“今儿个谁要是不喝装孙子,我李恪绝不轻饶他,来来来,干干干!
程处嗣,既然是你先提议,那就给弟兄们打个样,先干三杯,然后弟兄们再每人敬他三杯。”
“哟,这是要灌死程处嗣啊!”李雪娘心里冷笑,上前一步,来到李恪面前,一伸手从袖笼里拽出一瓶酒来,笑眼看着李恪,大拇指一挑,“啪”一声,动作十分优雅地就把瓶盖挑开了。
“吴王殿下既然要喝,那就算雪娘一个,来,你用杯,雪娘我就用瓶吹,咱们谁不喝够谁是王八蛋。”说完酒瓶一扬,来了个嘴对嘴,咕咚咕咚就喝开了。
英雄喝酒不用杯,关键时刻用瓶吹!这万丈豪情的饮酒法,把李恪和房遗爱等人都镇住了,也看傻了!
这个……这个雪丫头,她也太小心眼了吧?哥几个还没把程处嗣怎么地呢,她就护上了。瞅这喝酒的架势,没个三两瓶的怕是放不到她呀!
艾玛,强悍啊,太强悍了!
李恪和房遗爱咋呼的最欢,也是最吃味儿的两个人,这下看着自己手里那碗“英雄烈”,都暗自打起了退堂鼓,跟女人拼酒?不是找死的,就是找虐的!
程处嗣可管不了李恪和房遗爱难为情的窘样,他现在最心疼的是李雪娘,见自己未来的媳妇,为了维护自己,竟然扬脖就那么干喝,顿时又生气又心疼。
上前一把夺过李雪娘手里的酒瓶子,嗔怪道,“你逞什么能?喝坏了身子骨怎么办?秋水,快点给你家县主弄点醒酒汤,解解酒气,暖暖胃。”
说着话又冲李恪和房遗爱一瞪眼,就扬起了手中的酒瓶,咬牙切齿地道,“来,干,谁不干谁是小王八蛋。”
话音未落,程处嗣也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就开喝了,不过,几口酒下肚,他就是着实地一愣,嗯?这瓶子里的酒,怎么不对劲儿?甘甜清香……跟泉水一般?
念头转起只是瞬间,程处嗣心里暗笑,雪丫头到底是鬼精灵啊,我说她怎么敢这般嚣张狂妄呢,感情酒瓶子里装的不是酒,而是泉水!
哈哈哈……李恪啊李恪,房遗爱啊房遗爱,你们被小丫头片子给耍了都不知道,活该喝死你们!
程处嗣顿时也来了豪情,没费吹灰之力,就把一瓶“酒”灌下了肚,然后把大嘴巴一抹,冲着李恪一瞪豹眼,“喝,快点,别磨磨叽叽的,房遗爱,你也赶紧地干,瞧你那样,怂的跟个娘们似的,快点干。”
“干!”
“干!”
尉迟宝闯和李德奖不知情,也跟着吆喝,没多大会儿功夫,李恪和房遗爱又喝趴下了,这回两个人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不醒人事儿。
县主府这里已经是歌舞升平了,可李雪娘掰断了二十二王妃的手指的事儿,在县主府外不胫而走。
“什么?雪丫头伤了老幺的媳妇?”李世民吃惊地看着长孙皇后,“观音婢啊,这个雪丫头怎就下得了手?啊?你说说,活生生地就掰断了人家的手指,她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居然能吃能喝一点都不怵。”
长孙皇后心里也为二十二王妃默哀,可是嘴上却不能不为李雪娘说几句话,“陛下,臣妾闻听,说那二十二王妃在人家府里做客,竟然吃了醋起了意,拿话侮蔑雪丫头,惹得雪丫头火气,才掰断了她的手指。
唉……咱们家这位老幺媳妇啊,什么时候能省点心呢?她那针鼻大的心眼,已经不是第一次惹祸了。以前呢,人家是惧着她王妃的身份,不敢把她怎么样。可是陛下,如今的这个雪丫头,那岂是肯平白无故吃闷亏的主儿?
老幺媳妇自己不知道收敛,到处吃味儿,妒妇心太强,这不,吃亏受罪了吧?陛下,你看这事儿怎么处置妥当?到底老妖媳妇是咱们皇家之人,被人家生生地掰断了手指,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有损皇家威仪。您看,是不是要臣妾出面,呵责雪丫头几句,挽挽面子?”
长孙皇后是担心李世民出手太重,把李雪娘处置紧了,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捎带着引起李靖和程咬金等人的不满,毕竟无礼在先的是二十二王妃。
唉……这个没脑子的二十二王妃,还口口声声要灭人家九族?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几斤几两,什么地位?
李雪娘被赐了国姓,是上了李氏宗册的,你要灭她九族?那不是要把咱们李家的祖宗都倒腾起来吗?蠢货!
长孙皇后心里鄙夷着李元婴的蠢媳妇,面上却不显,静坐在那儿,一脸地恬淡与安逸,等着李世民开口。
李世民在贵妃榻上靠定,一脸算计地摇摇头,“雪丫头,朕来处置。老幺媳妇你处置吧。这个不省心的又要劳累观音婢了。”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面前,从不需要伪装自己,他总是能那么坦然和心安,更有一份难得信任和舒畅,因此上,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爱,是深沉的!
“陛下何出此等言语?你我本是夫妻同体,您在前朝忧国于民辛苦操劳,臣妾在后宫享受着您带来的安逸,能适当地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儿,哪里会辛劳?只是,您打算如何处置雪丫头?”长孙皇后和风絮语万般柔情。
李世民促狭地一笑,手抚摸着长孙皇后的一头乌黑秀发,小孩心性地调皮道,“朕要保密,免得观音婢心疼雪丫头,再护着她,那就不好玩了。”
“噗嗤……”长孙皇后被李世民装巧卖乖地样儿给逗乐了,“陛下又调皮了。”一时间,帝后恩爱和谐,立政殿里顿时是暖风轻吹,莺声燕语,春意盎然……
没用上两天,宣长乐县主李雪娘进宫的圣旨就传进了县主府,李雪娘将府里交给刘氏和秋菊,就带着秋水从容地奉旨进宫。
“什么?雪丫头被陛下给叫进宫去了?”程处嗣一得到信儿就急了,他很清楚,李世民宣李雪娘进宫,定是为了二十二王妃被掰断手指的事儿,这是要处置她呢。
“阿爷,您倒是快拿个主意啊?晚了,说不得皇帝陛下怎么严惩小丫头呢。哼,孩儿可先跟您说清楚了啊,若是皇帝陛下不问青红皂白处置雪丫头,我就去找李元婴算账,非揍他满地找牙不可。”
程处嗣牛皮气上来了,又犯了虎劲儿,他打定主意,只要李世民处置李雪娘,他就去教训李元婴。反正一家人向着一家人,你皇帝陛下替自己弟媳出头,那我程处嗣就为自己媳妇护周全。
英雄喝酒对瓶吹,打起架来谁怕谁?
不过,程处嗣急得鸡跳脚,可程咬金这次却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急,他四平八稳地往圈椅上一坐,悠哉悠哉地喝起茶来,那一副气定神闲地样子,急得程处嗣恨不能上去给他两拳。
可是程处嗣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就是再着急也不敢揍自己的爹呀?别说人伦不允许,就是老爹那蒲扇大的巴掌,一掌就能把自己扇到姥姥的坟茔地里去……
“阿爷,您倒是快点想办法啊,”程处嗣不敢动手却敢动嘴,连声催促着程咬金,“您说皇帝这个时候把雪丫头叫进宫去,明显着就是为给李老幺的媳妇出头的。您说,雪丫头一个人在宫里,万一有什么不测……这……这,这连个帮手都没有。”
程咬金被他呱噪的有些心烦,也明知道儿子这是关心则乱,可心情一闷,立刻就瞪起了眼珠子,“混账东西,小王八蛋,你喊什么喊?催什么催?瞧你那点出息,连个心都守不住,还想做什么大事儿?失了魂玩意儿,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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