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程咬金要带着公孙志业查看那几百工匠做工情况,李雪娘把公孙志业给拦下了,“程伯伯,眼下要种二茬庄稼了,您看村里这些老弱妇孺的,也干不了什么,若是耽误了这一季庄稼,他们真就要喝西北风了。
这么着,三百多个工匠,我匀出来一些人,先帮着他们把庄稼种上了。种子的事儿就不需要村里人操心了,我马上派人回八里村去取来。咱们这儿的土质我也看了,还算不错,如果侍弄好了,今年冬他们就会有余粮了。
村正,你带着柱子和栓蛋他们几个能干活的,把村里的牲畜粪便都集中起来,点着火沤一下,然后都撒到地里去做底料。你和村民们所要做的事儿就是这些,其他的暂时就不需要你们操心了。”
长乐县主的话,那就是命令,公孙志业拿眼睛瞟了一眼程咬金,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忙恭声应着就去安排了。
李雪娘又命若楠即可八里村送信,让薛富贵把麦种和铁犁送过来,具体多少数字,要若楠自己去斟酌着办。
若楠领命,出去没用多久就回来了,告诉李雪娘,已经给八里村送了信儿,秋雁会把这些事儿安排妥当的。
一切都安置好了,李雪娘便跟程咬金告辞,说秦岭山庄就交给您了,我回长安好有其他的事儿要做,这里辛苦您操心费力的,等回去给您好酒接风云云。
结果李雪娘说了半天,人家程咬金压根就不开面,瞪着眼睛告诉她,哪天你和小混蛋的亲事办了,我就高兴了,若不然,哼,你别想看我的好脸!
“呃……呃呃……”李雪娘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了,这话也是你当公爹应该说出口的?
可是转而一想,程咬金是谁?那是混世魔王啊,他上来脾气,可不管你是谁,就是皇帝陛下李老二知道他这牛脾气,也得让着三分的,所以李雪娘虽然有些尴尬,但是也无可奈何。
不爱常理出牌的混世老魔头!李雪娘冲着他的背影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然后搬鞍认镫上马,就准备会长安城。
程处嗣自然是要跟着回去的,所以,赶紧地跟老爹告假,然后一纵身,就跳上了马背,与李雪娘并肩而行。
程才和若楠都留在了秦岭,听凭程咬金的调度使唤。
李雪娘和程处嗣打马进城的时候,已经是太阳偏西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刚进城没多远,忽见前面不远处嘈嘈嚷嚷的,围着一群人。
“去看看怎么回事?”程处嗣吩咐身边的一位长随。
那长随跑过去不大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脸色十分地难看,焦急地声音都差了调了,“长乐县主,大将军,您们快去看看吧,可不好了,县主府的那位薛阿婆和肖管事、肖姑娘被潞国公的大郎君和二郎君给绑了,说要治罪呢。”
“什么?”程处嗣一听就炸了,与李雪娘翻身下马奔着人群就疾步而来。
李雪娘此时心头已然是怒火攻心,但是她面色却越发地冷寒,并没有似程处嗣那般火爆。
两个人来到人群外,就听薛刘氏高声质问着,“请问这位贵人?大郎君,这条大路乃是供人行走的,难道我等良民在此行走犯了什么王法了吗?还是说,这条大路别人走不得,皇帝陛下御批只能是专供你这等人行走?”
“好一个嘴里刁钻的贼婆子,竟敢冲撞我们家大郎君二郎君,来呀,就地先打二十皮鞭,然后再送进府衙问罪。”听这狐假虎威的喝骂声,就知道是侯云侯林身边的小厮。
围观的人此时在悄声议论着,为薛刘氏等人叹息,唉……这真是祸从天降啊,好好地走路,竟然就遭了难。
对于家奴狗仗人势的威吓,侯云和侯林并没有出声阻止,而是任由下人们把薛刘氏和肖万波、肖玉给捆绑了起来,围观的人群中不乏有正义之人,但是却敢怒不敢言。
就在侯云的手下扬起鞭子还没等落下的时候,李雪娘出手了,她一纵身越过围观的人群,上前准确无误地叼住了行凶者的手腕,众人就耳听着咔吧一声脆响,接着就听那小厮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倒在地上打滚地叫唤。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围观的人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呢,那打人的小厮就倒在了地上哀号不止。
“你?你,李雪娘,你敢伤我的人?”侯云又惊又惧,他哪里想到李雪娘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把人给他伤了,而且他都没看到她是怎么出手的。
李雪娘抬眼,转向侯云和侯林,脸色十分地严肃冷寒,剑眉一挑,俏眼一瞪,厉声喝道,“大胆,见了本县主你因何不拜?难道说我这皇帝陛下亲封的一品县主,卫怀王的嫡亲女不值得你参拜吗?你但敢藐视皇家之女?”
这几声质问,那可不是闹笑话的,若是谁还敢说不字,那就是欺君啊!
围观的人群呼啦一声就都跪下了,人家是皇家之女,又是一品县主,谁敢不拜?别说他们一个个小小老百姓了,就是朝中大臣见了她,都得行礼。
侯云和侯林今天也是倒霉,他们原本遇到薛刘氏和肖万波之后,想着折腾折腾他们,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同时也想着给李雪娘一个教训和难堪让她知道自己也不是好好惹的。
虽说拿人家的下人出气有些不光彩,但是侯云和侯林以为,人,他们打也打了,想必李雪娘也不会为了他们来找自己算账,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能暗憋着气。
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吗?
李雪娘却不是个好说话的,她冷冷地看着侯云和侯林极不情愿地给自己低头行礼,冷哼一声,并不让他起身,而是用手里的马鞭挑起侯云的下巴,似笑非笑地冷言道,“侯云,这么宽敞的大路,你不好好地行走,却要阻挡了本县主的去路,你说你该当何罪?
你好像很喜欢找茬被人打?那本县主就成全你?嗯?还是我把你送到你们潞国公府,让潞国公来帮我教训教训你?
侯云,你一个堂堂的侯府嫡长子,正经事儿不做,却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为了一己之私,找平民百姓的麻烦,你说你这不是给你爹脸上抹黑吗?
你是不是跟你老爹有仇啊?怕御史言官不找你老爹的麻烦,你心里很不舒坦是吧?那本县主帮帮你?把你送到魏征魏老大人那里?说你爹教子无方,管家不严,纵容你们出来没事儿找事,欺负老百姓?”
侯云恼羞成怒,被李雪娘当中用马鞭子挑着下巴,跪在那儿不让起身,这不是奇耻大辱吗?可是……李雪娘最后几句话还真吓着他了,真要是御史言官魏征揪着这件事儿不放的话,他老爹非揍死他不可。
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服个软再说,想到这儿,侯云放下了面子,面带愧色地告罪,“某知罪,请县主恕罪。”
李雪娘冷哼数声,这才一摆手,示意所有的人都起身,看着侯云那心不甘情不愿地样子,阴测测地道,“侯云,把你小心思给我收起来,若是再有下次,本县主可就不是只打折你一个家奴的手腕这么简单。”
“是。”侯云咬牙切齿地应了一声,刚要告退,李雪娘叫住了他,“人你也捆了,但是不能白白地受此委屈,回去告诉你老爹,没有三万两银子,我就去金殿告御状。”
“什么,三万两?”侯林一听不干了,几乎是跳着脚地叫道,“李雪娘,你,你这个乡下小丫头片子,竟敢狮子大开口,今儿个小爷跟你拼了。”
侯林话音未落,程处嗣站在身边,一抬手就给了他正反两个嘴巴。这两个嘴巴着实不轻,眨眼功夫就红肿起来。
“小子,敢跟长乐县主如此无礼?你是不是上次那顿鞭子没挨够?准备还再来一次?”程处嗣瞪起眼珠子不比他爹的小,看得围观的人们都吓得直往后躲。
侯云和侯林自然倒霉,当然不会再多说一个不字,唯唯诺诺地嘴里说着好话陪着罪,心里却是更加恨极了李雪娘和程处嗣。
说起来,侯云和侯林他们之所以敢今天在大街上这般大张旗鼓地,公然地动薛刘氏和肖万波,因为他们得了信儿,魏王李泰已经快到长安城了!
在明知道薛刘氏和肖万波是李雪娘看中的人,还敢动他们,侯云和侯林所仰仗的就是魏王李泰,只要李泰回来,他们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只是他们也知道自己太过心急了,今儿个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李雪娘冷眼看着侯云和侯林恶毒地眼神,忽然笑了,“侯云、侯林,你们日也盼夜也盼的人想是回来了吧?呵呵……好,很好,好极了,他一回来,你们是不是就有了主心骨,以为可以仗势一步登天了?
侯云,本县主还是奉劝你一句,做人还是本分点好,别没事儿给自己找不痛快,八年前我就没惧过他,你说我现在会怕了他吗?所以,你还是别抱着幻想过日子,踏踏实实地跟着你爹,别给自己的家族招祸。”
侯云和侯林闻言大惊失色,原来这个乡下丫头片子竟然知道他们的心思,八年前她还是个乡下丫头呢,就没怕过李泰,今非昔比的她,怎么能就惧怕了呢?
侯云和侯林也不是傻子,李雪娘的话,他们还是听进去了。但是一想到李泰许给他们的好处,就让他们不能轻易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