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德赶紧趋步上前听旨,“在。请陛下吩咐。”
“你带两个嬷嬷把药师的孙子抱回来,朕倒要看看,谁还有胆子敢到金殿上来抢孩子?
另外传朕旨意,段老夫人年事已高,老迈昏聩,不适宜再管理樊国公府,命她在家中的念佛堂修身养性诵经,为我大唐祈福。
段氏菲娘,自甘毁誉,有失教养,送段氏家庙了此一生。段志感教女无方,罚俸半年,调离长安,出任相州县县令,即日上任不得有误。”
可以说,这是李世民登基以来,下得最为严厉的一道圣旨,还是下给一位内宅的老夫人的。不可谓不严厉!
段志玄汗如雨下,他有些想要为老娘和弟弟侄女儿求情,但是李世民不等开口,就厉声道,“段志玄,你是不是鬼迷心窍,当李靖奈何不得你?人家的嫡长孙却要被你母亲强行养在段府,你觉着这合适吗?
嗯?虽然这孩子是你的外孙,但是他姓李不姓段,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俱在,能用得着你来教养?天下最恶毒的,莫过于致人骨肉分离!
你想干什么?嗯?想要给李靖来个釜底抽薪,断了人家的子嗣?不是朕今日小题大做,实在是你们做的太过分了。
人家祖父祖母父母亲都还在呢,你们就不管不顾地抢夺人家孩子,还要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代为抚养,你,你你……你们太荒唐!”
李世民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来火,指着段志玄的鼻子就是一通大骂,骂得段志玄跪伏在地,浑身发抖,一句辩白的话都不敢再说。
“滚,回去给朕面壁思过,好好想一想,这事儿你们做的是不是忒不地道?哼,朕也不治你大罪,就罚去给一品夫人张出尘赔礼道歉,然后闭门思过三个月,罚俸一年。”
李世民厉声说完,一甩衣袖,怒匆匆地走了。
再不走还等着李雪娘纠缠起来不成?这丫头,今儿个可是带着满肚子的火气来得,他李世民不赶紧地处罚一下段志玄,臭丫头能把金銮殿翻个底儿朝天。
李世民就是怕李雪娘闹腾起来,才赶紧处理了段志玄,逃也似的回后宫了。当然了,他也是气恼段老夫人的下作手段,为了孙女给人家做妾,拿人家未满几个月的孩子做要挟,这种行为令人不齿!
李世民刚走进去没有几息的功夫,就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女官,先是给程咬金等人见礼,然后又给李雪娘行礼恭声道,“禀告郡主,皇后娘娘有请。”
李雪娘嘴角上挑,挂着阴冷的笑意,没有接茬,而是看着瘫软在地的段志玄,讥讽道,“段大将军,皇帝陛下处置了你那昏聩的老娘,以及教女无方的二弟,一心想给人做妾的侄女儿,你是不是心理非常地心疼和难过?
如果你有这种感受,那好,你就想想还在军营里操练的卫国公父子三人,以及一品夫人和她儿媳的心之痛苦!
段大将军,你回去用心想上一想,若是心慈良善的老人家,她会拿人家的孩子作伐子吗?而且那个孩子还是与她有着血缘关系的至亲的人?
你段大将军不用这般恶恨恨地瞪我,从你老娘抢夺了人家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就没打算再与你这样的人家为亲为善,所以你瞪我,心里恨极了我也没用。
而且我还要郑重地告诉你一声,卫国公有能力把自己的嫡长孙教养大成人,不需要别人劳心劳力!雪娘言尽于此,段大将军你好自为之。若是心里不痛快,有怨恨,尽管来找我李雪娘,我李雪娘自当奉陪!”
“李雪娘,你,你……你好手段!”段志玄的确如李雪娘所说,他现在对她是恨极了,恶言厉色地道,“她不过是位老人家,哄劝几天也就回心意转了,可你……为什么这般算计,这般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李雪娘被气笑了,“段志玄,你被你那所谓的愚孝给冲昏了脑袋吧?嗯?就你老娘那份恶毒的心思,你说能用几天功夫说得她回心转意?”
“呃……”段志玄答不上来了,他的老娘,他太了解了,那性子是说一不二,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只是……
“李雪娘,你再敢说我娘心思歹毒,我撕了你的嘴。”自己老娘被李雪娘给骂了,段志玄不能容忍了,他爆喝一声,就站起了身。
一旁的程咬金闻听段志玄威胁他儿媳妇,他不干了,蹭地一步上前,就站在了段志玄的面前,瞪着豹眼喝道,“你撕了谁的嘴?嗯?还反了你了!
你们家趁着妖师父子去兵营为国效力之际,抢夺了药师的嫡长孙,气病了红拂女,你说说,谁不要脸?嗯?说你老娘的心思歹毒不对吗?若是她做的对,皇帝陛下为什么会降旨处罚她?”
要不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程咬金最后一句话,就把段志玄给说哑火了,干瞪着眼,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自己的老娘若只是老小孩心性,单纯地为了喜欢曾外孙而留在了自己身边,皇帝陛下能处罚她吗?
段志玄没有记错,自皇帝陛下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亲自下旨处置一个内宅之妇,自己不仅颜面尽失,心里更加心痛。
直到这一刻,段志玄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老娘,是多么的令人不省心!
尉迟敬德不忍看着段志玄这般颓废无奈,上前劝导,“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大家兄弟还要好好相处才是。雪丫头,皇后娘娘还在等着你去拜见呢,快去吧。”
李雪娘微哼一声,挑了挑秀眉,优雅地衣兜里取出一款样式典雅大方的大墨镜,戴上了,然后挑衅地冲着段志玄微微一笑,扭腰摆胯踩着标准的猫步,神采飞扬地走了。
段志玄双眼冒火,盯着李雪娘娇俏挺拔的背影,气得紧握双拳,骨节泛白,嘎吱吱直响。
而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张公瑾都看呆了,哎哟喂,这小丫头,这一身装束,还有那个什么墨镜,简直是英姿飒爽威风八面啊!
“臭丫头,这么好的东西都不知道孝敬我这个老爹,等回去非罚她不可。”程咬金眼热心里嫉妒,咬着牙跟“恶言”道。
李雪娘脸上的那款大墨镜,可比他的那款要好多了,所以程咬金羡慕嫉妒了!
“有你这样当爹的吗?连儿媳妇的东西也争,说出去不嫌丢人。”尉迟敬德也嫉妒羡慕啊,可是他嫉妒羡慕都什么用啊?雪丫头是人家程咬金的儿媳妇,有了好东西,自然是要孝敬他这个公爹的,跟自己没一毛钱关系。
所以尉迟敬德就给程咬金上眼药,膈应膈应他,解解自己心里的闷气也是好的。
可是尉迟敬德却忘了程咬金那张铁打不穿的厚脸皮,是很经得起各种考验的,因此他的话音未落,程咬金就咧着大嘴笑了,“这有什么丢人的?谁让她是我老程家的人?孝敬公婆是她应该做的。
只要不是那种愚孝,以愚孝害人,我老程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有些人就是越活越回旋了,自以为自己很孝顺,对老人百依百顺,可是他就没想想,老人也有做的不当的地方。
做的不当,就要多加劝阻,而不是一味地愚昧哄劝,甚至顺着她,使之增长了脾气,执拗起来,越来越糊涂。这样子下去,早晚会毁了一个家。这世上谁都不是好惹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像药师这样血气之人?”
反目成仇,终酿大祸的事情不是没有,所以程咬金又借机会数落了段志玄几句。
等这几个人各怀心腹事走出金銮殿的时候,李雪娘在程处嗣的陪同下,正朝着皇后娘娘长孙无垢的寝宫而来。
一边走,程处嗣还一边不满地埋怨李雪娘,“我说雪丫头,你穿成这样,为夫心里不舒服啊。”
“为什么?”
“你这样子就应该只能是为夫自己欣赏,平白被别人看了去,为夫能舒服吗?”
“那还不是怪陛下下手太快,抢先责罚了段志玄,让我失去了一次与他交手,出气的机会?我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要与他恶斗一番,好好教训教训他?谁知道陛下没给我机会啊。”
李雪娘还再为没能用小金鞭抽段志玄一顿而懊恼。要知道段志玄会有今天这种恶事,上次她就应该下手狠厉一些就对了。
“可是……你想要教训段志玄,为什么要带着这东西?墨镜也是揍人的武器?”程处嗣不依不饶,质问道。
“呃……这个?呵呵……呵呵呵……这不是为了装酷嘛,我想在动手之前,气势上先压倒段志玄。”李雪娘狡辩。
程处嗣眼热的看着那款墨镜,生气地道,“犯了错不赶紧认错,还跟你夫君犟嘴?等回家去,非给你立规矩不可。”
“哎哟,真生气了啊?”李雪娘故意害怕状,把手里的墨镜地递到程处嗣眼皮底下,“雪娘错了,雪娘用这个东西赔罪。”
程处嗣心里一乐,刚要伸手去接,一转念不对,就板着脸问道,“你带着这个东西的时候,是不是爹也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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