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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黎明之前(1 / 1)

人类,是认知中最麻烦的生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的脑海中得出了这个结论?

记不清了……好像从自己能够开始思考,脑海中就对人类有了这种印象。不过自从离开蚁穴,以她之眼所见,人类不又单单是麻烦而已了——

人类,是非常弱小,也是非常危险的种族。

暴力、恐吓、施以恶行,这些他们通通不放在眼里,他们像是看不到危险,看不到死亡,他们什么都不怕。…不,或许只是因为要得更多,所以才会无所畏惧。

不单单是生存的权利,还有更多、更多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却切实存在的东西,或美好,或丑恶,他们通通都想要。

真是贪心……

不,或许每个人都这么贪心,包括温妮费德自己。

傀儡并不会无欲无求,至少对于温妮费德来说,她想要很多东西。也同样不单单是生存的权利,更不单单是一切为了彼特,她有更多想要,却未曾争取和得到的东西。

不是不会争取,而是还不能争取。可是还不能争取,并不代表她会选择等待。她不得不思考,是否此时,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敌人,包括小麦…

但是,但是小麦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无论如何她必须活着……可是为什么呢?自己会忽然出现这种心情……

迫切地,想要解决一切的心情。

大概是因为……她在害怕吧。害怕自己面临的一切,并且害怕即将面临的一切。

从看到彼特救治小麦的那一刻,温妮费德就大概知道在她到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十几分钟的时间,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害怕,再到心中第一次产生对自己对彼特的强烈的质疑。褪去变故开始的措手不及与紧张,温妮费德整个人冷静了下来。虽然她心中其实一点也不平静。

傀儡因某人而生,为某人而亡。傀儡不会违抗彼特,永远不会,无论何时彼特的意志温妮费德都会最先维护。

于她而言,这就是最正确,也是唯一的做法。

这是彼特想看到的,但是,真的没有错误吗?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玩具修理者’机械手咔嚓咔嚓的运作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格外清晰,偌大的屋中,除了这声响就只剩下彼此细细的呼吸声。光线从天花板的窟窿投射到屋子里。

冷色的月光与冰凉的杀气正应景。

目光不经意间交汇,视线一触即分,安静的表象之下杀意汹涌。月色照在脸上,同时洒下一片阴影,明明暗暗的光影中,只有那血色的眼眸亮如一团燃烧着生命的火焰。

——真想快点解决掉他们…但是还不行,还不可以动手。

……

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脑子里乱糟糟的,自己没有做错,可是理智告诉她,别管小麦的死活的才是正确的。但是如果照后者去做,一切又真的可以如她所愿吗?

……答案是不会,不管怎样,彼特是王的直属护卫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小麦死活,一切都在朝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温妮费德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岔路口,面前是两条路口,一条是保住小麦,一条是杀掉小麦。无论选择哪条路都是错的,但是无论选择那条路又都是对的。错与对的实在界限太模糊了,她无法选择,无从选择!

如果她能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如果是海伦,她会怎么做呢……?她会选择维护彼特的意志吗?

还是…选择后者?

……

“嗨~我回来了。”

仿佛回应温妮费德的心声,某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海伦总是这样,来去就像一场风,每次出现都没有任何气息和预兆。她蹲在高高的窗台上冲他们打招呼,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将她的金发吹得群魔乱舞。她冲温妮费德道:“我才走了一会,你就想我了?”

温妮费德忽然很不想搭理她:“……”

海伦吹了声口哨,心情还不错。

她从窗台上跳下来,目光转悠到两个小少年身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怀好意的笑容浮现自脸上。她抬脚往他们那里走过去。

这一举动无疑是火上浇油,虽然确实想做点什么改变现状,但这样绝对不是温妮费德所想的,“不要靠近他们,海伦。”

海伦却当作没有听到的样子,她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红唇微微勾着,海蓝色的眼中似乎有什么的东西在蠢蠢欲动。

温妮费德警惕了起来,“……海伦?”悄悄具现出一片念叶,锋利的叶刃扣在指间。

“……”

微不可闻的轻笑伴随着一句听不清的话语落下,海伦抿了下嘴角,然后如自己很多次那样,轻轻微笑起来。她也不挑衅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对着两个满身戒备的少年说道:“不要这么紧张,不要试图攻击小麦,如果你们聪明点,就先听我说。”

两人不为所动。

“都说了,不要紧张。”海伦摊手,“我没有恶意(才怪),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情。我记得你们是过来找一个人的,是吧?”

“……”

“我刚刚看到她了,她叫卡斯特对吧,是个…很有活力的小姑娘哩。”

“……”奇犽:“你闭嘴。”

“闭嘴?”海伦嗤笑,她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啊,你肯定是不信我的……”

“不过小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海伦像极了电视里演的反派,她似乎觉得自己的指甲颜色很漂亮,举着手对着月光端详着,还一边说道:“我遇到了你要找的人并且与她战斗直到刚刚脱身这种事情,你爱听不听,爱信不信,反正你的同伴死多少,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起来,我刚刚可是看了场好戏,那个叫卡斯特的女孩真强哩。”眨了下眼睛,视线幽幽从手指甲上挪开,海伦不由多看了几眼奇犽,“不去阻止吗?再晚了估计什么都看不到了,或许她会被你们的同伴杀——”

一个‘掉’字还没说完,银发少年想也不想就掉头离开,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门外,连再确认一下都没有。

海伦:“……”没想到他走得这么干脆,下一句话哽在了喉口,然后她缓缓道:“我骗你的。”

小杰表情断裂一秒:“……”

温妮费德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虽然海伦有点奇怪,但是海伦还是海伦没错。那么现在这里只有一个敌人了……?

海伦:“这样可以吗?他就这么抛下你跑了。”

小杰:“没关系。”

海伦:“你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吗?”

小杰:“无所谓。”

海伦眼珠一转:“你都知道我是在骗人了,不担心一下你的同伴吗?”

小杰有点不耐烦了:“不会,大姐看到奇犽后就会停手了。”

“真的会这样吗。”海伦笑而不语,“说起来,你找的人已经出现了,你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因为是使命?”

小杰表示你有完没完:“这是两件事。”不想听海伦继续说话,小杰又道:“你闭嘴,再废话我就动手了。”

“好好好,不说不就不说。”

海伦摸摸鼻子,转头问:“温妮费德,你打算怎么办?”

温妮费德答:“……先等彼特治疗完,之后他想打多久打多久。”

海伦啧了一声:“别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温妮费德:“我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只知道有很多人,我觉得留着他对我们可能更好。”

金发美人摇摇头,“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过算了,我回来是说件事的,就是那个人类女孩。”

彼特猫耳抖动了一下,她抬头问:“什么?”

海伦:“我们麻烦了,现在外面有普夫的分|身撑着,虽说交给他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我们还是抓紧时间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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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是这么回事,外面现在被我暂时压了下来,但是据我推测,他们撑不了多长时间。更不用说万一他们发现破解的办法,我们会很麻烦的。”海伦看向浮在空中的玩具修理者,“彼特,还能再压缩修理时间吗?我们没多少时间。”

了解到外面局势的彼特表情不是很好看,她估摸了一下:“应该还能再压缩十多分钟。”说完彼特低下头不再说话,耳边的卷发挡住了她此刻的神情,“海伦,你……”

“那么,我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海伦故作轻松地这么说道,脸上却没有了她习以为常的微笑,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轻轻捻了捻。她想了一会,然后伸出手,摊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块散发着光芒的石块。

彼特愣住了:“……”

温妮费德:“!”

“这东西我想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块核心留给你,如果我死了,你可以用它创造出另一个我,或者更多的。”海伦反手扔给彼特,“虽然我想我大概不至于输得那么惨,不过这个还是给你吧。”

“我把核心中身为人的部分取走了,如果你以后还要继续造傀儡,也请不要把这部分加上,会很麻烦的。”

“海伦,你——”

“能……最后稍微听我说说吗?”黑暗中海伦的表情有些恍惚,她看着彼特,却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

“彼特,虽然你是创造我的人,但是你却不是很了解我呢。…彼特,欲速则不达,创造我是错误的,武器不需要思想,也不需要感情,武器不需要这些麻烦的东西,你们选择了最坏的办法创造战争武器。”

“不是…你不是武器!你是——”

“我,真的不是武器吗?”

“不是!你不是!”眼眶里隐隐有水光泛了出来,彼特把核心又扔回去,“我不会再创造另一个你,你就是你,海伦就是海伦,没有谁可以代替,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

“海伦,我承认创造你的初衷是为了创造战争武器,但是我早就已经没有这个想法。”

“……”

“海伦,你和温妮费德一样,是我的孩子,无论你喜不喜欢,你都是我的孩子。”彼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离开这个地方吧,海伦,你完全不需要管我,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

金发美人垂着眼睫,听到彼特这么说,忽然笑了:“彼特,守护身为母亲的你的使命,正是我们的使命啊。”

“我会实现我的心愿,但绝对不是现在…核心在我手中也好,这样我就可以放手一搏了,只要我还站着,她就绝对不会靠近你。”

海伦说着,忽然觉得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堵得慌,又涩得疼。她走到彼特身边轻轻抱住她,海蓝色的眼睛像是被风吹皱的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她的声音像是风带来的呢喃,带着一点叹谓,一点不甘,还有别的情感。

她说道:“我爱你,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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