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抓勾终于卡住后,于静潇发出一声欢呼,随即开始手脚并用着爬梯子。好不容易翻过围墙,跳下来时,却因为天黑看不清地面,而踩中了一块石头扭了脚。
于静潇揉着疼痛的脚踝,低低咒骂了两声,看到小一号关切的眼神后,低声说道:“娘亲在这里歇一歇,你且去四处转转,记住路上的守卫位置,回来告诉娘亲。”
小一号登时露出任重道远的模样,跃跃欲试地去了。没多久,他便一脸奇怪地转了回来。
“奇怪,去爹爹房间的路上并没有守卫啊,爹爹这王府的警备也太差劲了吧?”
于静潇闻言愣了愣,隐约似有所悟。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瘸一拐地跟着小鬼向白煦的房间行去。
此时虽已是深夜,但王府后院的灯依旧一反常态地亮着。于静潇见到此景后,摇头失笑。
人家既然有意成全,她就坦然坦然接受吧。想到这里,于静潇再不畏首畏尾,径直向白煦的房间行去。
虽然已是深夜,但远远望去,白煦房间里的灯竟然还亮着。
于静潇和小一号相视一眼后,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她知道白煦会武,感官远比常人灵敏。虽然她已经从周太医那里得知,白煦卧病期间功力大打折扣,但于静潇还是不敢大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窗边。
因现在已是盛夏,天气炎热,所以白煦房间的窗户并没有关。
于静潇扒着窗沿,慢慢探出头,看到里面的情形后,登时顿住,一股子难言的酸味在胸口翻搅。
她看到,董莲阁正坐在床边,替躺在床上的人轻轻打扇。由于角度的问题,于静潇看不到床上的情况,但瞧董莲阁那副温柔似水的劲儿,也知道应该是白煦躺在床上。
果然,就听白煦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很低,似乎仍有些无力。
“夜了。你去休息吧。”
董莲阁轻柔一笑,“阁儿陪着表哥,一点都不困。”
白煦的声音略有歉意,“这阵子辛苦你了。”
董莲阁摇摇头,随即似想到什么,表情有些哀怨,“表哥,你身子一向健朗,这一次怎会突然病重。都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告诉阁儿病因吗?”
白煦平淡道:“周太医不是说了吗,就是过度操劳而已,休息几日就会好的。”
董莲阁微微咬住嘴唇,迟疑着说:“可是,可是阁儿却听说,你是为了替于静潇试药,才病倒的。”
白煦低笑了声,“一些捕风捉影的事,你也信。”
董莲阁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床上的白煦,神情颇有些哀寂,“都这个时候了,表哥你还不肯跟阁儿说上一句真话吗?”
白煦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无波,“阁儿,你累了,去休息吧。”
董莲阁似乎被白煦的表情刺痛了眼角,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十分幽怨,“阁儿知道表兄肯娶我,都是瞧着姑母的面子。阁儿如此待表兄,就换不来你对于静潇的万分之一吗?”
床上一片沉寂,白煦没有回答。
董莲阁垂下眼帘,掩住眸底的情绪,似自言自语道:“有的时候,我真后悔,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把匕首此刺向自己,而是刺向于静潇就好了……”
这时,床上的白煦却有了动作。只见他伸出苍白瘦削的手,轻轻挑起董莲阁的下颌,嗓音似乎带着笑意。
“你说什么呢?”
董莲阁抬眼,丝毫不掩眸底的怨毒,唇角带着平素的那抹温婉笑意,说着最恶毒的诅咒,“阁儿说,恨不得于静潇现在就不得好死。”
白煦挑住她下颌的手突然收紧,一把掐住董莲阁的脖子,迎着她惊慌失措的眼神,一字一字缓慢而温柔地说道:“下一次,别让我从你的口中听到她的名字。还有,如果你再去对付她,休怪本王辣手无情。”
董莲阁的双眸迅速溢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被扼住脖子,依旧凄凉地低笑,“阁儿终于从表兄口中听到了一句真话。”
白煦慢慢甩开她,低低道:“滚出去。”
董莲阁死死咬住嘴唇,幽怨地凝视了床上的人一眼,随即起身迅速向外跑去,不多时,低低的哽咽声终于想起,但很快就消失在远方。
于静潇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扒墙角会看到这样一幕。她这次趁夜潜来,不过是想偷瞧一眼白煦的睡颜,确定他是否安好就走。并不想跟他正面对上。
现在知道白煦没睡,又听到这样一番对话,她顿时起了溜走的念头。
于静潇轻轻起身,正准备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却听窗内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登时脚步一乱。
她屏住气息朝窗内望去,不知怎的,明明是已经熟稔到再不能熟的人,在时隔几月再见时,却觉心头如有鹿撞。
屋里点了两盏水晶宫灯,光线虽不是顶亮,但昏黄柔和,也照得清事物,在望见白煦的样子时,她顿时心头一窒。
他原本就清瘦,现在更是几乎瘦得脱像,身上的衣袍虚虚荡荡的,仿佛不是他的衣衫。露在外面的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隐隐还泛着不正常的光泽。
一想到他为自己试药,伤了脾胃久未进食,又致使皮肤严重过敏到无法见人。
于静潇就觉得喉咙似给东西噎住了,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这时,白煦也发现了她,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和煦的样子,只是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地隽永深刻。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念她的名字。
于静潇却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白煦看到她的退却,神色登时黯淡了下来,目光沉沉地将她望住。似乎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两人之间翻搅。
于静潇做了一件很丢人的事儿,她逃了。不错,就是最没用的落荒而逃。
小一号似乎很气愤地在她耳边鬼叫,但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满脑子都是白煦凝望自己时的眼神。她一路魂不守舍地按照原路,跑出了王府。回到郡主府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小一号早在鸡叫时,就离开了。
春熙见她这样一身打扮回来,神色又似丢了魂般,不由担忧地追问她的去处。
为了看男人,摸黑翻墙进府,这么丢人的事,于静潇当然不会声张。所以她只是随便回了句,“散心。”
于静潇心烦意乱地过了十几天,从春熙那里听说,白煦的病情已经大好,这才安心了不少。
外界纷纷传言,四王爷之所以康复神速,皆因未来的侧王妃董莲阁细心照料。
于静潇听闻后,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因为她已亲眼看过白煦和董莲阁失和,所以知道无论外界将白煦和董莲阁的感情传得如何好,也不过是那二人表面上做出的样子罢了。
她的这个反应落在春熙和小陆子、谢隆这般人的眼里,还真当她已经彻底放下了白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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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于静潇闲来无事,就把先前谢隆找到的那块古怪金属拿在手中把玩。
这时,谢隆进来通报,六皇子来过府探望。
于静潇想了想,点头着谢隆请白莫觞进来。她并没有藏起那块金属,若论在她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谁,那就非白莫觞莫属了。
白莫觞一进门,就看到她正在摆弄那个金属物件。
于静潇笑着请他坐下,亲自替他倒了一杯茶后,将那金属递到白莫觞面前,“这就是前一阵子宁妃派人到我府上找的东西。我研究了许久,也没弄明白这是做什么的。六殿下见多识广,你看看这是什么?”
白莫觞接过那块金属,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慢慢说道:“你听说过前朝宝藏吗?”
于静潇顿了下,忽而双眸一亮,“你是说前朝皇室留下的那个珏龙宝藏?”
白莫觞点头,“宁妃本是前朝贵胄出身。其娘家在当时还颇为显赫。据说前朝末帝在国破前,把皇家珍宝藏在了一处极其隐秘的所在。为了宝藏的安全,还特意将地图和开启宝库的钥匙分开来保存。”
于静潇瞬间睁大了眼睛,指了指手上的金属,“你是说,这东西有可能是珏龙宝藏的钥匙?”
白莫觞神色如常地点头,“我只是说,有可能。”
于静潇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经白莫觞这么一说,她倒是越发地觉得这块金属像钥匙了。
“如果真是宝库钥匙,那可就发达了!可惜,对那个什么珏龙宝藏,我除了听过个名字外,剩下的一无所知。”
白莫觞看着她一副财迷的样子,不由轻笑着替她支招,“若说真的有这么一份宝藏,那出身自前朝世家的宁妃,一定会知道一些情况。你大可以借机试探她一下。”
于静潇转过头来看他,中肯地点点头,“可行!”随即又忍不住犯嘀咕。
“你说宁妃都已经贵为皇妃了,按说这世间的荣华富贵已是享到顶了。为什么还要追寻这么个虚无缥缈的珏龙宝藏呢?”
白莫觞思索了一下,淡淡说道:“她应该不是为了宝库里的金银钱财。”
于静潇愕然,“那是为了什么?”
白莫觞不答反问,“关于珏龙宝藏,一直有一个说法,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