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朦胧着双眼跌跌撞撞地行走在狭小黑暗的空间,偶尔有光亮闪烁,他们就向光亮方向前进。
周围很安静,但他们走路的声音和心跳声竟也似有若无。不过他们并没有对此产生特别的反应,只是光亮出现在别处时他们跟着调转方向。当光亮消失了,他们也停下了脚步。
周围空气骤冷,让两人不禁打起寒颤。他们朦胧的双眼也因此而清澈,不过脸色却逐渐苍白。
隐约间,他们可以看见脚下的森森白骨,骨头碎裂的声音也随之传入耳畔。
“这些一定都是幻觉,塔塔你不必太过惊慌失措。”萧二将脚抽离这堆碎骨,拍着白小塔的肩膀安慰着后者。
不过白小塔没露出丝毫胆怯之意:“死人骨头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一联想着自己死后的样子,对这些骷髅还觉得很亲切呢。”
萧二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怪胎:“那你很棒棒呦……”
白小塔对此不以为意,他观察着四周,片刻后给出了结论:“这里曾经可能是个乱葬岗,时间久了,被人遗忘了,骨头就露出来了。”
“呃……到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这里很熟悉,而且妖气很重。”萧二蹲下身,若有所思地盯着地上的骨头说道。
白小塔突然觉得很冷,他打了个寒颤:“妖气?和阴气有什么区别呢?也是磁场强度不同的影响的感觉吗?”
萧二转过头,看着白小塔郑重其事地说道:“就是感觉不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白小塔沉默了,他无意间又看到了光亮,不过光亮转瞬即逝。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行进速度越来越快。
萧二急忙起身,他跟在白小塔身后疾步前行。他怕后者一个人遇到危险,也怕自己遭到鬼怪的暗算。(他虽然是鬼,但也是个胆小鬼。)
这个空间给他的感觉确实很熟悉,像是回到故乡那般亲切。而这种畏缩的感觉,也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一直处于一个充满妖魔鬼怪的世界,自己弱得不值一提。
如今他竟然连一个小孩子都追不上了,他愈发感到惭愧,甚至没能发现这件事本身不对劲之处。
他们由平地到达山林,等到白小塔停下来时,他们又穿过山林到了一条河的河边。
一具尸体就爬在他们眼前,尸体周围的沙石被染得深红。最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这具尸体的脸令他们无比熟悉。
“七哥!”萧二跪倒在地,眼泪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他呜咽着,抱着艾七的尸体言语不清地问着:“怎么会这样?”
就在萧二像个妇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时候,白小塔突然跳下了河,而且向河水底部游去。
萧二虽然悲痛欲绝,但并没有因此而忽略掉周围的异变。毕竟作为一只鬼,他虽显逗比和懦弱,但并不是真的傻,也不是真的弱。
他也来不及擦干泪水,就放下艾七的尸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也跳入河中。
由于动作过于猛烈,河水被冲击到岸上,有少量河水撒在艾七的尸体上。一阵剧烈抽搐过后,艾七的“尸体”站了起来。
这树精刚才昏了过去,它本想附在艾七身上,然后吞噬自己眼中弱者的肉体和灵魂,但它没想到自己才是弱者。
如今它所在的艾七的躯体严重受创,原本这也并无大碍,毕竟有躯体总比没有强。但它没想到血液会迅速流尽,而莫名的嗜血的感觉让他对流失的血液感到无比痛惜。
它感觉到了未知的可怕,便打算离开这个躯体,可一种强大的吸力让他的魂魄动弹不得。
对于突如其来的过于强大的力量,如果它不能承载并将其同化,那么它就将被毁灭。
血红色的火焰从它的眼睛开始燃烧,然后迅速遍及全身。它疯狂地奔向河水,但它的整个身躯和灵魂在水中仍然燃烧着,而且火势越来越大。它迅速被烧成灰烬,灵魂也在火焰中泯灭。
河水将灰烬冲刷干净,一缕青烟转瞬即逝,却留下了一颗血红色的眼球漂浮在河水上。
血色眼球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在河水中心处自转着。它的转速越来越快,开始时只是形成了微小的漩涡,后来漩涡越来越大,溅到岸上的河水也越来越多。
不断有人从漩涡中漂浮上来,一直到他们被冲到岸上,血色眼球才停止了旋转。
众人被河水中的漩涡搅得头晕眼花,不过与此同时他们也从沉睡中醒来了。
艾七此时变成了一颗根须暴露在外的五米高的大树,他没有寻找到自己的躯体,便伸长藤蔓抓向河水中央的血色眼球。
就在他快要接触到血色眼球的时候,河里突然冒出一张血盆大口,它吞下了血色眼球,又咬住了艾七伸出的藤蔓。
艾七被无比巨大的力量迅速拖入水中,众人多数没反应过来,只有紫轩和冷轻迅速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但身体却跟不上这种速度。
他们都很担心艾七,可他们知道即便追入水中,也只是做无用功。不过还是有两个“人”从众人当中冲了出来:阎芸儿和萧二。他们的速度快到只剩残影,不分先后地跳入河里。
河水里尽是沙石,之前极速流动的漩涡遗留下的牵引力阻碍着他们的游动。
萧二并没有实体,所以受到的阻力微乎其微,他一双鬼眼捕捉到了阴气极重之处,便迅速前往。
而阎芸儿望着萧二的背影,苦笑起来:“七,你有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我还是不想害你,所以只能离开你。”想到这里,阎芸儿向萧二相反的方向迅速消失不见。
萧二并没有察觉到阎芸儿的离开,在他的心里,一旦有重要的人遇到危险,便要不顾一切地去救人,根本不会顾及其他的异常情况。
他觉得这阴气很熟悉,因为在艾七发怒时,他也常被这种阴气吸引注意。这不是人该有的阴气,就连他这只鬼,也会对这阴气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