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马桶里红殷殷的痕迹,代维表示:他虽然喜欢男人,但并不表示自己的身心都是女向——所以家里是不会有卫生棉这种东西的!
“我是怀孕了……”我惊恐地看着身后的狼藉,抖索着声音:“代维……快点送我去医院!”
我猜汤缘大概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代维,而怀孕这种事对他这样的男人来说必然是完全在知识构成之外的另类存在。
怀孕初期这样频繁见血总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代维不知轻重,却也很是紧张。这一路开着车,闯了无数红灯,终于用最快速度把我送进了附近的一家综合性医院急诊室。
我忐忑地躺在床上,仰着眼睛看那中年女大夫。她眉头一颦一簇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让我紧张得要死。
“大夫,我……我没事吧?”
我弱弱地问了一声。
“这孩子,要留着么?”大夫瞄了瞄我的病历表格,又看看我。
“你叫,王惜?”
我有点心虚地点头,不仅填了假名字,还勾了未婚,自然也不可能把沈钦君的名字填在配偶那。
“孩子……不好么?”我抖了下唇,一股寒意滋生在四肢末端。
“建议你跟孩子的父亲商量下。”大夫扶了下眼镜:“这个孩子……可能是由于YD受过伤,着床不稳,健康状况也不是很乐观。当然现在时间还早,也看不出端倪。如果要留着,建议后期频繁产检,随时观察。”
“我……”我咬了下唇,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不要了呢?现在决定,会不会更办好些?”
大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让我更忐忑了。
我以为她只是把我当成那些自甘堕落不负责任的女人来鄙夷,却没想到她说出的话却让我揪心挠肺一样难受着——
“姚女士,你的子宫内壁先天较薄弱,可能是遗传等原因造成的。所以我有义务告知你一下,如果选择人工流产,会有一定的概率导致习惯性流产而不孕。你得衡量一下风险,自己考虑考虑。”
“你是说……”窗外一个炸雷落下来,我惨白了脸色。
遗传原因?难道我妈妈……也是这样?
我一直都很奇怪,当初我妈跟我爸发生了意外怀了我。明知道不可能有名分不可能有结果,为什么不选择打掉而是坚持生下我?
我看着眼前医生那张严肃又不带人情味的脸,终于明白有种缘分叫做‘你长在我身上,我舍不得留你又无法扔你’的感觉,是多么的虐心。
后来大夫告诉我说,让我心态放放松,顺其自然一点。事情没有那么好,但也未必就一定很糟。
脚步虚脱地走出治疗室,代维立刻朝我扑了上来:“怎么样?要不要紧。”
我扶着他的臂膀,摇了摇头:“别告诉沈钦君。”
“哦。”
我在代维这里躲了两天,沈钦君没有来找过我麻烦,大概因为在他心里对于代维和韩千洛的衡量意义还是不同的吧。
所以我觉得他真的很贱,明明不爱我,却还要装出一副自己的东西不许别人染指的样子。恨不得像狗一样在我身上撒一圈尿来宣告领地么?
我的情况还算稳定,今早起来小解时只是隐隐能看到点粉粉的颜色,不像有大碍的样子。
私以为这个意外的小东西还是有着蛮强悍的生命力,这让我开始认可那位女大夫的意见——当医学和人伦都不能对某一件事定论判断的时候,不如一切随缘。
所以我决定去上班了。汤缘去泰国开会还没有回来,代维一个人已经忙得焦头烂额。更重要的是,我不希望自己刻意所求,强迫保护。该来的该走的,不是想留就能留。
这样反而在得到的时候可以心怀感恩,可以在失去的时候不会那么心痛。
说起来,T-sho大赛结束已经快两个星期了,接踵而来的品牌效应也让我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抓住风口浪尖。就如同六年前肖正扬的作品获奖之后,名扬抓住了最稳妥的契机,推出那一系列的高端正装经典款。到现在都还是公司最畅销的明星产品。
所以代维告诉我说,董事会下发的决议毫无悬念地要求这一季必然主打我这一系列的设计品。
连日来,整个设计二部都忙在加改出样的节奏中,配合着整个宣传团队加班加点,快变成部门大联谊了!
“我听说董事会要看这一季的销量,才能决定是不是真的要把男装部独立出一个品牌。”抱着一摞半成品的设计稿,我集中精力地思考着。听着代维和其他几个同事貌似正提到这个话题,我讪讪抬头问了句。
“前天开会还说了呢。”代维点点头:“而且据说名扬只准备控股三十左右,剩下的靠招商。”
也是,我心里明白。能做生意的一个个都是狐狸精,谁也不愿意一开始就把鸡蛋都放在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漏底的篮子里。
但我更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可是如果真的落成了企划,那我们设计二部不就要跟肖正扬他们并在一个屋檐下了么?”
我喜欢我现在的工作内容和工作环境,家庭生活已经把我虐的鼻青脸肿了,真的不希望在公司里还要面对那种贱人。
“这个问题……”代维想了想:“貌似我还真没想过,如果两部并起,总要选个一把手出来的哦。
说实话,要让我在肖正扬手下做事,我怕我哪天实在是恨得失控,直接把他拖出去暴打一顿!”
我看着他手里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残骸,反了反胃。急急忙忙冲动洗手间去呕了一会儿,想来这几天的妊辰反应开始明显了起来。
今早来公司的时候,我曾跟沈钦君打过一个照面。我看到沈钦君看我的眼神欲言又止,但大庭广众之下,什么也没说。
我没看到姚瑶跟他并肩进公司,私以为她也许并没有住在我那?
我想她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了,也不用急着一时半会儿鸠占鹊巢吧。
汤缘后天会回来,我打算要她把自己的离婚律师介绍给我。我的情况很简单,家里的一切都是沈钦君的,我只求净身出户可以出的很彻底。
但当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同事告诉我说,有位律师先生已经在会客厅等我了。
我心下一惊:呵呵,真是瞌睡来个软枕头,该不会是沈钦君先发制人吧!
“你好沈太太,我是沈先生的公证代理律师俞成瑾,冒昧前来打扰,希望您能抽出一点时间来——”
那人站起身来,礼貌地与我握了握手。
我心里纳闷的很:沈钦君就在我楼上,有什么事不能一起当面说。还专门跑到我设计部这个小小的会客厅来?
“你好。”我定了定神,冲他点头的同时接过他的名片。看着那精致的名片设计品味,真想不明白沈钦君是有钱烧的么——我们之间的离婚官司再简单不过了,还需要找这么高大上的律师来跟我纠缠?
虽然这位俞律师看起来十分友善,也很好沟通和相处。但他毕竟是沈钦君的委托人,这也就意味着他的良心被沈钦君吃了。
我不太可能对他表示很客气,于是端坐在沙发另一侧,故意优雅而淡定地说:“俞先生,我们还是简单点说吧。婚前属于他们沈家的财产我一分都不会要的,你们不用挖空心思来对付我。
他给你多少代理费是他的事,但这场官司,我认为没有什么必要去打,我们还没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协议离婚就可以了。”
我看着他递到空中一半的文件袋,已经在寻找桌面上的签字笔了。
不就是‘姚夕’两个字么?不会比我嫁给他的时候更难写!
可是俞成瑾突然垂下手,怔怔地看了看我说:“沈太太,您是不是误会了?
我并不是沈先生的离婚律师,而这份资料,是一份已经经他本人签字确认过的公证声明。
一式三份,一份给您,一份留在我们事务所备案。”
什么公证声明?
我怀着满腔疑惑,打开了俞成瑾的文件袋。
我先翻落款,的确是沈钦君的签字和私人印章没错。
而正文的内容却是叫我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