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控诉一边吃葡萄,吃完了才发现舌头也不疼了,但眼睛很疼。
大概是眼泪泡的。
“瞅你那点出息吧。”汤缘扶着我的肩膀,代维给我递纸巾。
我也挺恨我自己的,不是说好了等韩千洛的解释么?自己先矫情伤感个什么劲儿啊。
“你看看人家代维,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心爱的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离不弃。”汤缘拍着代维的肩,一脸义正言辞:“你跟韩千洛虽然时间不久,但发生的都是刻骨铭心的。你都能为了他忘了沈钦君姓什么,难道他就不能为了你忘记那个都分手八年的初恋?!”
“咳咳,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代维把汤缘的手推下去:“男人和女人的思维是不同的。但不管怎么讲,他跟夕夕在一起后还去见前女友,的确是很不应该。
但是夕夕,你也别急着翻脸,可以听他解释一下。而且如你所说——韩千洛对那个黎小姐的态度好像挺绝的,这里面不一定有什么隐情。”
我想说:越是这样我才越不安。因为我从来没见过韩千洛会对别人那样的态度。
决绝则意味着心结,心结则意味着……是不是还有放不下的东西。
我挺难受的,抬起汪汪泪眼看着代维:“你怎么好像比我还了解韩千洛似的……哦,缘缘说什么,你找到那男孩了?他……他怎么样了!”
想到昨晚代维那失态的熊样,我到现在还胆战心惊的。
“他……生了病,需要人照顾。”代维抿了下唇,眼神有点落寞:“但我已经很欣慰,能找到他了……”
我深吸一口气,心有涟漪无数:“这么说,你这段时间经常神神秘秘,也频繁休假,是为了照顾你的男朋友?”
“恩……”
“他病的重么?”我咬了咬唇,跟代维这么多年的朋友,很少有这么心疼过他。
“还好,不是绝症,也能活下来。只是……需要很长时间康复。”代维摇摇头:“算了,本来在说你的事儿,怎么又扯上我了?”
我舒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我这点烂事有什么好讲的啦,你都这么多年了,总算得到自己想要的——唉,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儿呗?怎么找到的?”
我不知道代维是有心隐瞒还是不愿启齿,总之脸上的表情有点怪。
这时突然听到开门声,一下子就把话题给打翻了。原来是陈勉来了。
我暧昧地看了汤缘一眼:“还说没进展,家里得钥匙都给人家啦。”
汤缘嘴上不服气:“我这不是受伤了下地不方便么?”
妈蛋你吊着胳膊说下地不方便!你用四条腿爬的呀!
“你们都在?好热闹啊。”陈勉带了个圆滚滚的西瓜进来,代维过去厨房帮忙切了。然后我和汤缘一人一半,弄个勺子开始挖。
唉,果然暖男友和男闺蜜才是世上最好的依靠。
毒舌腹黑城府男统统去屎吧!
“周六还要去行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跟陈勉说着话。
“没有,我是去看了看汤老师。”他指的汤老师应该是汤缘的父亲。
汤缘跟我解释说:“我爸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可我这身上带伤也不敢告诉他。唉……”
“别担心,只是点老毛病。”陈勉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汤缘,这让我非常非常的感慨这种唯一的专属感。
我有十年,韩千洛有十年,沈钦君有十年……呵呵呵,怕是只有陈勉对汤缘的十年,才是真的一心一意不死不休的十年吧。
有些东西明明不变,人们却看不见。一但变了,才痛彻心扉。
后来代维走了,我也走了。
下楼的时候他劝我想开点,跟韩千洛好好谈谈。
“知道了,”我心不在焉地笑笑:“诶?等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你的小男朋友吧。我和缘缘都很好奇,能让你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得是多么天仙似的人啊。”
“过一阵子吧。”代维恩了一声:“他身体不好也不太喜欢见人,等康复一些……我介绍你们认识。”
告了别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我猜到韩千洛会在家里等我,只是没想到他把晚饭给做上了。
我在汤缘那吃了一下午的水果,完全不饿。而且……我不怎么想理他倒是真的。
“汤缘的伤还好吧?”
“恩。”一听他问废话,我心里更不爽了:不是说好要来解释的么?寒暄个鬼啊?
“洗手过来吧,还有个汤马上就好。”
“没胃口。”我撇了下嘴:“而且娜伊莎夫人刚回来,你就这么撇下她来找我真的好么?”
“她在倒时差,睡了。”韩千洛过来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推进洗手间。
我别扭了一下,甩开他:“你那个前女友跟我说,要给我一笔钱,希望我离开你。或者把孩子卖给你们两个养……
你说,我把你卖多少钱合适啊?”
韩千洛冷了下脸,然后把我按墙上去了:“她在哪?”
“酒店啊。”
“我去给联邦快递打个电话。”说着他转身就要走。
“快递?干什么!”我追出去。
“把她打个包寄回去!”韩千洛咬牙切齿。
我真是被他气笑了,拉着他到餐桌前:“你别给我来这套,老实点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然后韩千洛刚想动筷子就被我拍掉了,我瞪他:“吃什么吃!解释不明白今天就不许你吃饭!”
于是他把筷子放下了,一脸真诚地看着我说:“我十五岁的时候认识她的,同一所贵族学校,她小我两届。
因为追求她,我跟同校一个男的决斗,一开始是一对一的——”
“等会儿!”我吞咽了一下:“什么叫……决斗?”
“字面意思。”韩千洛趁我不注意,还是夹走了一片香肠。
个吃货,没药救了!
我脑中反复出现了拿着长矛穿着盔甲的中世纪武士……分分钟出戏啊。
“你学过普希金文集么?”韩千洛歪着头看我:“伟大的俄罗斯诗人,被誉为俄国之父。”
我恍然大悟:普希金不就是因为女人而跟别人决斗死的?
“韩千洛,你还干过这种蠢事啊?”
他白了我一眼:“废话,我就没年轻过么?
外祖父经常跟军队打交道,我从小受的是那样的教育影响。有过些年少轻狂的行为很难理解么!”
我笑得有点内伤,都忘了要跟他生气了:“然后呢,你赢了?”
“不算吧。”韩千洛拄着下颌眯着眼说:“一开始是一对一,后来变混战了。一个下三滥的小子抄起个酒瓶子来砸我,安娜突然扑上来帮我挡了一下。
她额角上的伤疤就那么来的……”
我哦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把桌子掀了:“我靠,她为你毁了容,你不该对她负责么?
怎么还甩了人家,你是不是东西啊!”
韩千洛游了下眼睛,口吻有点恬不知耻:“我是想要对她负责的,那八年来,也没有亏待过她。
可两个人要想过一辈子,靠恩情就够了么?
越长大,性格越是不合适。最后实在是没办法相处了。”
“说得轻巧啊!”我在心里默默散了他两记狼心狗肺:“你们十几岁就在一起了,什么性格,合不合适你早不知道么?
明明就是厌倦人家,不想负责了——”
我的正义感被燃了起来,想到那姑娘今天哭得跟什么似的,倒有点同情她了:“韩千洛,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万一哪一天你说觉得我也不合适,那我岂不是——”
“姚夕,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两厢情愿的。”韩千洛严肃起了目光:“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两个都觉得舒服。
在一起的时候,就不要去想着如果,这是属于成年人的理智感情观。
我与黎安娜,单纯的没办法相爱下去。至少我这里没有对不起她……”
“那就是她对不起你咯?”我弱弱地问了一句:“可她那么执着,人也蠢蠢的,不像能跟你玩手段的样子啊。”
“不是只有玩手段才会伤人。”韩千洛垂下头,继续吃他的菜。
我被他驳得说不出话,心里也有些倾倒天平的判断了。从韩千洛对黎安娜的态度上来看,貌似这姑娘真的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我想追问,但韩千洛却一点没有想往下说的意思。
眼看着面前的凯撒沙拉又要见底了,我这才想起来自己该为什么事生气!
啪一声再一次打掉他的餐具,我气鼓鼓地说:“韩千洛,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样的过去。你能接受我,我也能接受你。
就算黎安娜今天只是意外来的,但你总得跟我解释解释——
她说的‘一个月前’是怎么回事?”
韩千洛定定地看着我,一脸很无辜的欠抽样:“什么怎么回事?”
“你少给我装蒜,一个多月前你说送阿蕊回澳洲养伤,那自己去了哪?”我神色严厉,一丝不给他空子钻:“今天黎安娜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你联系过她,甚至见过她对不对?
韩千洛,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背着我去见前女友,这个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