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洛是被安森送过来的,所以这会儿开着我的车回去。
一路上,他的脸色都很难看。
我则缩在驾驶座靠窗的角落里,恨不得离他极限远。
终于,沉默的气氛让我压抑地受不了。于是我还是忍不住试探地伸手捅了捅他:“喂。”
“干什么!”一捅就炸毛,跟肥皂泡似的。我被他吓得顿生尿意,直接忘了要说什么了!
“你别生气了,我只是来问问程风雨关于我妈妈被人偷印手印的事儿。”我弱弱地想了一会儿,说:“聊着聊着就聊到你了,我也是因为在乎你才多问了几句……”
“问就问了,”韩千洛缓了下声音,但情绪还是挺严肃:“这些事,即使你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跟你说我和安娜性格不合适,也不能算是借口对吧?如今你都知道了,心里舒服了?”
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呛我,我反而更难受了:“韩千洛,我只会心疼你,怎么会感觉舒服呢?”
“谢谢,你自己知道疼我就行了。不用为了别的女人心疼我。”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发笑,故作小女人地凑了过去:“你以后,还是宠我吧。
我知道感恩,宠不坏的……”
我本来只是半开玩笑地跟他撒娇,没想到他的眼神变了。直接就把车停到路边,然后抱着我亲吻。
很温柔也很侵略的,弄得我都张皇无措了。
后来他压了压呼吸,落在我敏感的耳畔:“姚夕,我知道你不一样……”
“白痴。”我轻轻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睛又觉得动情万分。上去舔了舔他的唇:“韩千洛,这事就算过去了吧,好不好?”
“恩。”他亲了下我的额头:“走吧,外婆还在家等我们吃饭呢。”
路上我们又说了产检的事,还有跟韩千蕊的视频。总之有一搭无一的闲聊。
其实我心里一直在想:最后能让韩千洛决定了要跟黎安娜分手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傻姑娘任性爬他兄弟的床,还是泄露了韩千珏的性取向导致了后面的悲剧?
私以为,后者占得比率更大一些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在这时候想到了沈钦君。想到他对我说的‘她是我带出来的魔鬼,我亲自送她下地狱。’
韩千洛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心态呢?就算后来没了爱,他也守着责任不放的。哪怕是圈养在身边当小猫小狗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那是一种伟大。
两个人相爱,如果不能把对方变成更好的人,那就不是一段健康的恋爱。
黎安娜这么任性骄纵,以至于犯下那些令人哭笑不得咬牙切齿的错。韩千洛身为这个女人的未婚夫,也的的确确是要负责任的。
难怪程风雨会问我说‘觉得那样的宠爱,是好事么?’
现在我可以很确定地说,不是。
看着男人开车的侧脸,我眯着眼想:
原来他也并不像我想的那样,生来就是万能的。
也受过伤,吃过亏,打碎过牙齿往肚子里咽。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他高大上的光环,却让我觉得他更真实,更值得依偎相伴了。
吃完了晚饭后,我陪着娜伊莎夫人弄了一会儿花草。韩千洛则在楼上洗澡,等我进房间的时候他还没出来。
明天一早要上班的,我还是想回家换衣服,于是坐在床上等他洗好打个招呼再走。
这一眼瞄过去,就看到床头柜下面的小抽屉稍微敞开了一道缝。
我给他收拾过物件,知道那是放证件的抽屉。
一个绿绿的小本,我看一眼就知道——是护照。
当然,我也不知道韩千洛的背景有多硬。因为俄国的普通护照也是红的蓝的,外交才是绿的。
我想他能帮着沈钦君的妈妈往外办官方移民,家族势力应该是挺让人叹服的。
我闭了闭眼,想要关上这潘多拉的魔盒。但内心的小魔鬼却怎么也停止不了使坏的节奏。
白天跟韩千蕊视频时听到的那个信息就如心尖一棵刺,时不时地扎一下。
我深吸两口气,自我安慰道:就算韩千洛……陪着黎安娜待了几天,其实跟待了一天也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吧!
纠结个毛线啊。最坏情况不就是知道他撒谎了么!
我……
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我伸手打开了护照本。
他没骗我,在离开那一个月的中间时段里,他的确有过俄国的入境记录,第二天出境。
我心里更难受了,他这么对我,我却还是反复地不相信他。早晚天打雷劈好不好?
抖了抖发烫的手指,我刚想把护照叠回原位。可是眼睛一下瞄到后面页——对喔,那后面的半个月他干嘛去了?
我按耐不住好奇,又翻了两页。
频繁的东南亚地区出入境记录!
而且中途——他真的回过国!他回来过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我的手有点颤抖,听到浴室里水声一停,赶紧把东西放好。一咕噜躺在床上装尸体——
“你怎么了?”他出来后看着我:“不舒服么?”
“没……睡觉啊。”我压着紧张,声音貌似有点颤抖。
“你不是说晚上还要回去么?”韩千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
“哦,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吧。”我翻身坐了起来:“我去跟娜伊莎夫人打个招呼,你早点睡,不许再吃安眠药了!”
我知道他一定能感觉到我的反常,只不过,他比我好……他信任我,也不多问。
一路把车开回家,我心神不宁的。
窝在床上给汤缘打了个电话,结果是被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夕夕你就作死吧!我看你再这样下去跟那个黎安娜的二缺货也没什么分别了!”
我委屈的不行:“至于么?我只是有一点点蠢而已……”
“人家韩千洛临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出国一个月对吧。人家也没说一个月都在澳洲啊。他有那么多事要忙,休息一阵就去忙于工作了,这本来就没什么吧。
何况就算回国,也不一定回了S市啊。”
诶?这倒是哦,我茅塞顿开。
“而且你看看你跟我说的这几个国家。”汤缘开展分析模式,跟名侦探柯南里的园子很有一拼:“都是名扬在东南亚这边的分公司或者供应商,所以韩千洛应该是忙于公事的,你做人家女朋友的好歹淡定一些吧。”
“这样啊,那是我多心了……”我叹了口气:“缘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魔障啦。”
“都这样,恋爱中的的女人都是患得患失。”汤缘嗤笑一声:“你看陈勉那个熊样我不是还担心他外面搞七捻三么?”
提到这儿,我来精神了:“喂,你还说我呢!我不过是抽空看了看人家的护照,你倒好,把陈勉的手机都监控上了。明明是你更变态!”
“行了行了,谁也别说谁了,明天见!”汤缘把电话挂了,我则一个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滚了一会儿。
别看这个汤缘靠谱的时候不多,刚才分析的倒还是挺有逻辑的。
韩千洛那半个月的确是频繁来往名扬的各个相关公司,多半是为了公司的事在奔波吧。
我捏着手机,很想打个电话给他。不说别的,就想跟他说说话。
结果这号码还没拨出去了,直接就跳进来一个电话。
我翻身接了起来:“表叔?”
电话是姚宗毅打过来的:“姚夕啊,我周四临时要回国。你要是想我帮忙的话,咱们约个时间再去一次检测机构?”
本来姚宗毅是不情愿的,拖拖拉拉的貌似要到下个月。
这会儿他提前回来,我当然是很——呃,我很开心么?
其实我也不确定,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还执着的。
但是每个人都有本能的专属感,排除遗产纠纷,我单方面的意愿还是挺希望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孩子。
“好的,我这就联系下朱律师。我们再去检测一次——”
第二天一早,我一进公司就发现状况不太对。
所有人都拿着手机啊平板电脑啊,窃窃私语。
那样子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新闻,导致我胆战心惊地四下看,生怕是不是出现了‘富土康’那样的堕楼事件!
“缘缘,怎么回事啊?一早进来所有人都怪怪的。”此时九点一刻,我进办公室后,发现部门里所有人也都盯着电脑窃窃私语。
“夕夕,名扬的股价开盘大跌,破近五年的领跌记录了!十五分钟的缩水率已经——”汤缘一边盯着一边对我说。
我咦了一声,凑过去:“奇怪了,自从咱们T-sho大赛获奖以后,名扬都是一路狂涨的……
什么原因啊?”
“换手率超高,估计是有大户抛售。”隔壁桌的阿B说:“不过名珏倒是一点不受影响,可能皇翼比较坚稳吧。”
我缓了口气:“唉,那无所谓。咱们下周就搬走了,名扬跟咱没关——”
我一个‘系’字还没吐出来,就看到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妈蛋的,我是名扬的股东啊?我竟然给忘了——
出了门,我直接上电梯。
“韩千洛,今天早上的股价——”
这一推门,我发现他正在打包收拾桌面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