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这一行人跟着朱律师去公证处,准备把我爸爸的遗嘱落实签订下继承文案。
虽然到最后姚瑶的奸计没能得逞,但我心里还是有点窝囊。总觉得自己始终被贱人出招逼着走,就算现在可以一人拿一半,我也没有赢了的快感。
我觉得应该狠狠地回击她一顿才算不虚这么久以来的懊糟心情。
于是捅了捅韩千洛,我问:“喂,有什么办法能不让她拿到我爸的钱?”
“杀了她……”
他躺在我腿上,眯着眼随口一说。气得我差点把他推下去:“说正经的。”
“如果你不着急将遗产变现,可以让这个官司打下去。只要一天解决不了纠纷,你们就谁也不能动名扬的股份。”韩千洛说着,伸手压了压腰上的伤,撑着我的肩膀坐起来:“我可以帮你再添一把火。”
我不是很信任地看着他说:“这有什么必要嘛?她动不了我也动不了,不是两败俱伤?
而且她把蒋怀秀推在前面,我就是有再多的把柄也没法做文章啊。
再怎么说,那老女人也是我爸明媒正娶的。只能她们出招我接着,我有什么立场质疑她们的继承权啊?”
“不需要光明正大地抢过来,只要等一等就行了。”韩千洛说。
我撇撇嘴,抽出手机看了眼今日时经的消息:名扬的股份特么的本周开盘第一天又在领跌!
“韩千洛,你这话也太不够意思了。你自己上周就撤资跑了,现在却让我的钱困在名扬里继续跟姚瑶撕逼——
还等,再等我这边跌的内裤都没得穿了!
诶?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利用我啊?”
“你变聪明了。”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整个人又跟章鱼似的向我倒过来。
我推了他一把,推完又心疼,赶紧把他搂过来:“随便了,反正我头脑一热就跟你结了婚。你就是把我论斤卖了我也认了。”
“既然想的这么开,那你把这个签了吧。”他从车后座上的公文包里拽出来一坨纸。
我一看,竟然是股份处理委托声明!
“韩千洛,我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客气啊!”我直接把纸糊他脸上了:“我爸一共就给我留了这些股份,你要拿去干什么?
再说你都已经撤资离开名扬了,还想怎么样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是帮你理财……”他眯着眼睛看我,竟然还一脸委屈。
我哼了一声,从包里抽出水笔直接就给签了。
他讶异了一下:“你就这么相信我?”
“废话。”我白他一眼:“我这人就这么蠢,这辈子都没救了。你要是不忍心,就别骗我。
万一你伤害了我,将来肯定会后悔的。不信你看看沈钦君……”
“我看你还是割肉出来开裁缝店吧,有点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的,我懒得管你。”韩千洛冷笑一声,挺着身子又撑了起来,故意坐的离我远了几分。
那一脸后宫失宠的悲催表情——
我靠,他还委屈上了!
我在心里默默扇了他两个耳光,然后不要脸地凑过去抱着他——算了,看在他腰子挨一枪,心理生理都恐慌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这一路上,他闭着眼休息,我们也不再多话。但我心里始终是有点嘀咕的:
我是觉得姚瑶的立场有点奇怪——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从不打无准备的战斗。
当时在律师见面会上敢胸有成竹一口咬定,说我不是我爸的女儿。
我相信她必然是有过相应的调查和判断才敢出招。
现在情势又一次逆转,姚瑶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虽然在表面上占了上风,却难免嗅得出背后一股凉飕飕的阴谋气息。
“各位,我最后确认一次,您双方对于姚老先生的这份遗嘱可还有异议?”公证处里,朱鸣鹤将两份文件再一次摆放在我和蒋怀秀的面前。
我看了看韩千洛,握着笔的手稍微有点犹豫。
蒋怀秀倒是挺干脆的,就好像已经等这笔钱等得快要尿急了似的。
“妈,等会儿。”姚瑶看了看表,眼睛一直盯着门外。
我有点忐忑,事到如今了她还有什么花样要玩?我都不跟她计较了,她怎么没完没了的!
就在这时,俞成瑾带着两个人进来。
一男一女,穿着打扮很接地气。男的大概三十来岁,女的看不出来年龄,反正挺显老的。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母子关系?
我现在最怕见到陌生人了,总觉得全世界的陌生人都长了一颗能够随便就被姚瑶利用了的傻逼大脑。
等那个男人说自己叫张明的时候,我当场就不淡定了。
这名字太熟悉了,不就是唐小诗说跑到福利院里说要看我妈妈的那个‘远房亲戚’么!
我还记得程风雨给我看到过的监控录像,只不过画面的像素太捉急,我实在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不是这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但是接下来,我听到俞成瑾介绍说,那女人是我的继父张军的嫂子,而这个男人张明是我继父的侄子——大概也就明白了。
姚瑶该不会是认为我与这个张明有血缘关系,于是才一口咬定我是张军的女儿?
我神色严肃,搞不懂她这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还要让我再跟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验一次血?我要是答应她的无理要求,我就真是棒槌了!
“杨大婶,”姚瑶笑眯眯地上去讲那妇人的扶过来:“您可以把上回跟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吧。当年您那弟妹王倩嫁过去的时候,的的确确是不曾怀着身子的,对吧?”
我冷冷地看着姚瑶再那使出浑身解数,如同跳梁小丑一样。
事到如今,她这是抓不到把柄只能抓只癞蛤蟆来恶心人了——只凭花几个钱弄个学说话的老太太,就想来诋毁我?
吃饱了撑的把大脑给挤到下水道里了吧?
还没等我冷嘲热讽地站起来反对呢,就听那杨嫂突然怯怯地说:“啊,我上回可能记错了。我家那弟妹嫁进来九个月就生了个丫头,也不知当初是带着肚子进门,还是——”
姚瑶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满眼都是‘我不是给过你钱了,你怎么突然倒戈’的意思。
“何小姐,我妈的确记不清这事儿了。”扶着老太太的张明也说:“当时你叫我们帮你,我们该答应的事,该做的也都做了。
我家婶婶王倩现在意识也不清,我问不出别的也就只能囫囵帮你按个手印……
你就别再找我们了哈——”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叫你帮我去印王倩的手印了?”姚瑶冷着脸不承认,声音已经颤抖了。
我看戏看得腰子疼,转脸瞅瞅韩千洛,觉得他好像腰子更疼。
“我说,闹够了没有啊……”站起身来,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姚瑶:“现在事情都已经这么明白了,你就别继续打自己的脸了。”
我可不是怕麻烦才不让姚瑶继续闹腾,我是心疼我男人。他从早上跟我出来到现在,带着伤还发着烧,我不愿让他再跟着我听姚瑶疯狗一样的乱吠。
此时,张明母子已经离开了公证处——我倒觉得他们今天过来的动机挺奇怪的,就跟专门过来往姚瑶脸上吐一口口水似的。
坐在我身边的韩千洛拄着下颌不说话,但若要我相信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我脑袋就长在胸上!
这时,朱鸣鹤律师终于如释重负地完成了他的使命,抱着那两份继承声明开开心心地走了。
而姚瑶铁青着脸,坐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看她那精神恍惚的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姚夕,这一次,算你们狠!”她站起身来,扶着蒋怀秀就走。
我在脑中的大屏幕里用烟花打了个‘谢谢,不送’的标语,一脸轻松地去推韩千洛:“别睡了,会都开完了。”
我举了举手里那份刚刚签好的继承协议,大方地往他怀里一塞:“给,我的就是你的。看在你默默无闻地帮我搞定这件事——”
“别感谢我,先感谢国家。另外还要谢你姚家的血统。”韩千洛笑了笑:“不过,这笔股份我先替你收下了。”
说着他叠好了文件就给塞走了,妈的还真是连个渣都不给我剩下啊!
“我说,那张明母子是你找过来让他们倒戈的?”回去的路上,我问他。
“那种一辈子没怎么见过钱的人,出卖起自己的话就像过家家一样……”韩千洛说:“姚瑶没别的本事,唯有这种手段用了太多次,也该让她自作自受一回了。”
我点头称是:要么雇个老太太抱走人家的小孩子,要么冒充个知心大姐姐骗骗黎安娜这种无知少女。若要真等韩大贱人拉下节操来跟她玩阴的,足足能虐她地球半周。
只不过……唉,最后是不是还是太便宜她了?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韩千洛,这就结束了?”
“这只是前戏。”他皱了皱眉,低吟一声。靠在我肩膀上继续装死。
“是么……”我想了想说:“可我还是觉得这事儿挺奇怪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就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合逻辑。
我相信姚瑶有可能是先暗中调查了一下我继父张军的背景,得了些模棱两可的说法,于是捕风捉影地猜测我其实是张军的女儿。
至于她有没有真拿着我的DNA与张家人比对过,也有可能只是说出来吓唬吓唬我的。
但就我妈被人偷印手印这件事……
试想一下,姚瑶可以打着‘远方亲戚’的名号拿此做文章,但她完全可以找个不认识的,专业一点的人潜入福利院。
这个张明看起来笨笨呆呆也没见过世面,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种‘特工’才能做的事,而且第一次都没能蒙混进去。连唐小诗这个小护士都能把他拦住——
我不觉得姚瑶会在这种时候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戳戳靠在我肩膀上的男人:“韩千洛。你说,去疗养院按我妈手印的人,真的是这个张明么?
韩千洛?喂——”